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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番外 终

据闻敖京墨在外出采药的时候,似乎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妖怪。敖京墨自然对付得了它们,但在打斗的时候,他不慎把摘给自家妹妹的花给弄丢了。

那花乃是千年一开的神花,用以入药,其药效和普通草药没有区别。唯一珍贵的地方,就是它少见。那几个妖怪误以为花有神效,便拼了命和敖京墨厮打。打到最后,那朵花从敖京墨的怀中落出,往深渊里飘去。

关键时刻,白子慕长长的狐狸尾巴一甩,便接住了那朵花。落地的时候,顺便把那几个小妖怪一巴掌打到渊底。敖京墨与他,从此便结识了。

要说那白子慕,手段还真是了得。三界都知东海的九公主貌美,人人都变着法子想来结识,但每个人都得先经过敖京墨这一关。要是看不上眼,往往就被一碗药打发了去。可白子慕非但没有喝过一次药,还和敖京墨称兄道弟,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这回,敖京墨能够顺利种植花草,靠的就是白子慕寻来的神器。此物外貌普通,扔进石头堆里,任谁也看不出它有什么不同。但它在深不见底的海底龙宫却会发出灿烂金光,还会与人间的太阳一样,按照不同的季节时辰变换光线,给花草提供了充足的光照。

有了这神器,敖京墨立刻在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给龙宫添了不少生气。花多了,敖倾珞来的频率也多。锦烟常常看到她趁敖京墨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摘花,但敖京墨其实早就看到她,只是懒得戳穿罢了。

这天,敖京墨例行离去采药,留下锦烟一人照看满园的花草。锦烟如今能维持四个时辰的人形,但因为平日里觉得尴尬,一直都没有出来。好不容易等到敖京墨走了,她立刻变作人身,在院子里跑跑跳跳,顺便和花草培养下感情。

玩了没多久,她忽然看见几个生面孔闯了进来,直接朝敖京墨的房间而去。

她变回锦灯笼的模样,呆在窗下,听他们说话。

其中一个岁数比敖京墨小些,进屋后什么都不看,直接找药。

随从问道:“主人,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要是让三太子发现了,主子又得喝药了!”

“哼!”那人压根就不肯听劝,“敖京墨算什么东西,就知道拦着我看九公主!他不是很爱给人喝药么?我这就毁掉他全部的心血,看他还怎么嚣张!”

说话间,敖京墨的药柜已经被找到了。那人招呼随从过来,打算把药瓶打碎,然后一把火烧掉。

“住手!”锦烟不能放任不管,变出人形,义正言辞地说道:“三太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识相的,就赶紧滚!”

“你是什么人?”那人倒也胆大得很,感知到锦烟低微的法力后,他轻蔑地笑了:“就凭你,也敢吓我?”

“你要是不信的话,那就等着吧。等下三太子回到了,你们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锦烟自知目前打不过两人,只好唬一唬他们。

“主人,快走吧。”随从胆小怕事,小声地说道:“不瞒你说,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有虾兵蟹将看到我们了。要是不快点走,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三太子也能查到我们头上。”

那人瞪了他一眼:“没用的家伙!”

但他到底是畏惧敖京墨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好放弃这个计划。

锦烟目送着他们离去,正当她弯腰准备捡起地上的东西时,那人忽然从身后给了她一掌:“这个人不能留!”

那一瞬间,锦烟听见了细微的碎裂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内部碎开。她无助地倒在地上,最后看见的,是那两个人匆忙立刻的背影。

自那天起,敖京墨回来后,便再也看不到锦烟了。

时光荏苒,敖倾珞已不再是当初的小女孩,而敖京墨的性子也愈发的冷淡。

又到了三月三,蟠桃会一如既往地热闹,但今年东海龙宫只有龙王一人前来。

在忙忙碌碌的身影中,锦烟独自立在桃花树下,又是期待,又是焦急地打量着每一个人。

“百花仙子,你还在等那个人吗?”一位与她交好的仙友看到她这幅神态,便问道。

她垂下眼睑,“那么多年,他竟再也没来过一次。”

锦烟第一次看到敖京墨的时候,是在蟠桃会上。那时候人人都专注于歌舞,唯独他一人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医书。那安之若素的神态,让她难以忘怀。

再看到他时,自己因为误中魔族法印,元气大伤,只得变作一株普通的花草,藏于山中,并不断尖叫吓跑路人。红鸾星之说本是她信口胡诌,谁能想到,她真的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

如今想来,千百年的记忆中,唯有在龙宫的那一段时间最为美好。当年那人的一击,不但没有伤了她的性命,反而助她解开法印,重回天庭。事后,她本想留下来,可一想到当初敖京墨说的话,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临走时,她又万般舍不得,怕他会去找自己。便留下一封书信,写明原因,还教了他种植花草的窍门。最后,她还留下几句法诀,让他可以让任意花草开花结果。她想,她还是放不下他的吧。

可这些年来,他不但没有再来过蟠桃会,也没有再去找过她的踪迹。锦烟一等就是千年,直等到现在,他也没有再出现。

兴许,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若是如此,她又何必再去找他,自寻烦恼呢?

想到这里,锦烟越来越感伤。几大碗琼浆玉液下肚,受到酒的影响,她竟做出了这些年都没敢做的事情——去东海龙宫看看他。

但已有人先一步找到了敖京墨。

快到院子的时候,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敖倾珞的。“三哥,我最近做了个梦,梦里是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我记起来了,以前你有一棵很宝贝的锦灯笼,当年你还因为我摘了果子而责罚我。后来子慕告诉我,我才知道,那就是百花仙子的化身。其实,你是喜欢她的吧?”

敖京墨不知道在做什么,好半天才回她:“九妹,不要胡说。”

“难道不是吗?”她反问道,“你从来不会因为我摘了别的花而让我喝药,也不会随随便便把谁带回来。你的书桌就对着窗口,当你抬头的时候,你随时都会看到她。可是在那之前,你根本不愿意在那里放任何东西,因为你嫌它们碍事,会分散你的注意力。”

“我放在那里,只是因为那里最接近窗口。她那么啰嗦,我不过是想让她清醒清醒罢了。”

敖倾珞越说越激动,“啧啧,三哥,你就别骗自己了。那你告诉我,锦烟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锦烟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这个名字,难道不是因为她总是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才起的么?

但敖倾珞说出来的答案却让她呼吸一窒,“当年,你送了她一把生地黄。生地黄,又名‘山烟’,入心、肝、肾经,可治心病!你给她起名锦烟,又送了她生地黄,难道不是因为你有心疾,而她便是你最好的药么?”

她说什么?!

锦烟整个人都愣住了。

生地黄、山烟、锦烟、心疾。

他,喜欢她?

另一边,敖倾珞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三哥啊!我从未见过有谁像你这样,看上人家姑娘后一声不吭,塞给人家一把生地黄表白的!看到人家牺牲法力帮你种花,你还心疼人家,故意给人家脸色看!这下好了,你把她给气走了吧?要是白子慕当年这样对我,我还不得拿生地黄扔他一脸啊?你也真够能忍,我的嫂子啊,你还我嫂子!”

“够了!”敖京墨大喝一声,“九妹,我看你是想喝药了吧?”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但很快就提了上去:“喝就喝呗,三哥,你取笑我这么多年,如今我可算是出了一口气了!哈哈,生地黄,哈哈哈!”

敖京墨的眼神沉了下去,“闭嘴!”

“得得得,我不笑你了。子慕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不过你可要记得,下个月我来的时候,我要看到嫂子!”这么多年来,敖倾珞头一次成功戳中他的痛处。每每想到这里,她就无比痛快。

“三哥,再见!”

她欢快的笑声撒了一路,敖京墨听了,脸色比锅底还黑。

这丫头,成亲后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敢拿陈年旧事取笑他!

敖京墨越想越心烦,索性也不制药了,直接回房。

走到门口,他忽然看见窗边有一株熟悉的植物,那是一棵漂亮的锦灯笼。

刹那间,他的眼中掠过无数情绪,唇瓣不断蠕动,最后终于轻叹一声,问道:“是你?”

锦灯笼微微颤动,她轻柔地回应道:“是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隔了千百年,他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在心中酝酿许久,最后轻轻道:“我听说,自从我离开后,你就得了心疾。”

不等他回答,她接着说道:“所以,你的药来了。”

风吹动树林,引来沙沙声响。敖京墨定定地注视着她,那一眼,仿佛已过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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