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班长委办的事情终于有结果了。
一个天全黑的时分,正在一起吃饭的贺班长接到电话,说有一个包裹。他匆匆的去取了包裹回来,很疑惑的看着我。
“这是我朋友冒着危险搞到的资料。”
“班长,你这什么意思?”
“你最好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否则你拿不到这份材料的。”
“好啊,你想知道什么,说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全部!”
我看着他手上的包裹,心里猜度着这包裹里都有些啥,是一堆垃圾,还是一堆宝贝。不管是什么,我都必须得到它,主要是贺班长提出的条件完全不苛刻,很容易实现。
“你确定要知道,你就向嫂子请好假,我保证在天亮前全部告诉你。”
“确定?”
“确定!”
“成交!”
贺班长把包裹放在桌子上,打电话给嫂子请假。然后我们就坐在客厅里,我以最快的语速给他讲着我们的故事。
在金雕特战大队,训练密集,是最强烈的感受。似乎,我们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很多项目反复训练,重复训练,已经没有了新鲜感。
偶尔我们也去执行一些任务,但这些任务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任务,很多任务是一般的武警都可以执行,只是为了锻炼我们的实战经验,才让我参加的。
集训转眼过去了两年时间,我们已经成为金雕特战队的老队员了,两年一招的新队员已经通过考核了。同样,这次在我们参与的围追堵截中,全军区的几十万人中选出的六百名优秀战士,最终只有六十名兵王加盟了我们。
看着这些新入列的队员,我们心里的情绪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他们的入列是为了补充我们这个序列的,因为我们一起入列的60名队员,目前只剩下26人了。这26人,有了新的代号——甲子。
按照秦凯的说法,甲子将是一支全新的特战队伍,不论名称、编制、代号、配置都完全打破了常规,是金雕中的金雕,兵王中的兵王。这支队伍有两个主要的特征,其一是甲子中队的队员都是有大学学历,都精通一门外语,熟悉两门外语;其二是甲子队员每人都身怀一项天赋绝技,是普通人不具备的,比如岳枫的听力,小牧的狙击天赋等等。
在新编队里,我们都有了新编号,秦凯是甲子中队队长,代号甲子,青鸟是副队长,代号乙丑;由于我们是甲子组第一批队员,入队时我们都有一个数字编号,为了便于记忆,沿用我们的编号,中间空余的编号由后续入列的正式甲子队员填空。
26个人,被分为三个分队,第一分队满员10人由王羽任队长,代号04号,丙辰;第二分队满员10人由小牧任队长,代号13,丙子;第三分队只有6人,由我任队长,代号27,庚寅;而岳枫和我分在同一组,代号28,甲午。其实,第三分队基本上就是之前我们一同训练的队伍,还包括擅长爆破技术的谢垣,代号29,乙未;擅长追踪的石涛,代号35,戊戌;还有两名队员,是孪生兄弟,哥哥大学二年级入伍,弟弟大学毕业入伍,二人竟然同时考入金雕特战队。哥哥是学化学专业的,弟弟学的是物理专业。哥哥向阳,代号37,庚子,弟弟向尚,代号38,辛丑。
当初,我们小队八人组成,加上王羽的射击、小牧的搏击术,可谓每个人都有一个无可代替的特长。可惜,第一、第二分队没有拔尖的射击队员,在一个分队任务中,狙击手是必须有顶尖选手的,所以二人就分别去了两个分队任队长,但是秦凯特别强调,第三分队最高编制8人,另外两个名额是留给王羽和小牧的,一旦甲子中队60人满员,王羽、小牧将重新归队第三分队。从此以后,在完成一些高精尖任务的时候,第三队都是临时抽调组建。
分队的组建,标志着我们的深度训练期结束,秦凯等人的主要精力将投入到新一批队员的训练中。
甲子中队成立后的第一个任务是围堵一名高官潜逃。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我们负责配合特战队训练新入列的队员。饱受折磨的我们,终于成为折磨别人的人,第一次以甲子队员的身份来选考下一批甲子队员,却突然被打断了。
在训练场,秦凯开着越野冲青鸟喊,青鸟跑过去二人低声细语了一阵子,然后青鸟回来,命令甲子小组集合。
秦凯告诉我们,某市的********涉嫌多项罪名,据可靠消息,此人已经和一跨过黑社会团体取得联系,借道我军区逃离出镜。此人一小时前进入我军区,正在从我们集团军所辖范围内逃往另一个集团军。下一个集团军是他父亲某建国将军的生前嫡系,军区司令部担心该集团军会徇私情放他出镜,希望将此人截留在我集团军防区,并实施抓捕。这名高官受到国外武装国内分支的保护,携带有枪械等武器,并拥有特别通行证,企图驱车出镜。
“王羽带领第一分队前往该市,控制其家属和财产;萧天牧带队到边境,控制境外人员,同时布置狙击手,占领狙击位,必要时狙杀目标,决不能让他出境;林风带领第三分队实施途中拦截,争取把他拦截在本集团军范围内。”
秦凯分配了任务,并指示:“这次行动之所以交给金雕执行,因为此次行动是绝密行动,代号天绝。你们不能穿戴军装,除了你们脖子上的金雕铭牌,不能佩戴军队任何识别标牌。我希望你们活着回来,因为你们如果不能活着回来,我只能把你们的骨灰送进无名烈士园,明白吗!”
“明白!”
“设备和着装都放在交通设备上了,目标的信息已经在你们设备里,这次没人给你们导航,没人给你构建通讯平台,全靠你们自己。这是一次实战,虽然任务难度不大,但毕竟是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出发吧,第一分队直升机将直接送达,第二分队将送你们到边境十公里外,然后你们自己想办法到边境集结;第三分队你们将驱车前往。出发吧!”
“是!”
我们转身向各自的目标进发,临走时,青鸟叫住我,说:“大山,你带领的队伍是甲子中队的精英,希望你们能顺利完成任务,注意安全,对方都是荷枪实弹的。”
“是,队长!”
“你别着急走,我给你最后一个命令。”
“是!”
青鸟示意我靠过去,他附耳细语:“注意安全,必要时候直接狙杀。”我疑惑的看着他,很是不解他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个最后的命令。青鸟拍了我脑袋一巴掌,笑呵呵的说:“别多想,也别怀疑我的职业道德,我只希望你们活着回来,我可经受不了失去兄弟的悲痛!”
“是!”我很兴奋的回答,然后直奔出发的汽车而去。我高兴,不是因为青鸟给我一个独立的命令,更重要的是他把我们当成了兄弟,在穿上军装开始,只有小牧、岳枫我们三个称兄道弟,患难与共,在这里终于了有新的兄弟。
“大山!”
在汽车旁边等着我的是小牧,他有点着急的等着我,见我过来,立刻跑过来,说:“小心,回来咱们喝酒!”
“你也是,敌情不明,注意安全!”
“走了,回见!”
“回见!”
小牧匆匆的走了,他去停机坪,我们的汽车已经发动,只等着我上车就出发。上车关门的刹那,我看见远处目送我们的秦凯和青鸟,那一瞬间我想,我们就是他们精心培养的孩子,终于可以独立去执行任务了,终于成才了,突然有了一种骄傲,也多了一份担心和牵挂。
打开设备,目标的卫星追踪信号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时候,岳枫惊呼了一下:“是他!怎么是他!”
我拿过岳枫的微型电脑,心里也咯噔一下,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马上调整自己的心情,对大家说:“大家都看看,这是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记清楚了,这是我们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不能失手!”
我把微型电脑递给其他人,对岳枫说:“甲午,计算我们与目标的距离,设计路线图。”
“你真不认识他啊?我们上次,执行城市狙击任务的时候就在他管的市,事后还请我们吃饭,跟我喝酒来着……”
我知道岳枫说的事,可是此时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故意提高音量对他说:“甲午,你不明白我说的话吗,请执行命令!”
岳枫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回答:“是!队长!”
他虽然开始计算距离,嘴里还在念叨:“这书记啊,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会……你们记得不,他……”岳枫转而给其它几个人说这事,他们也很疑惑。此时,我们不能有半点怀疑和多想,这是军令,军令如山,我们曾经尝试过违抗,差点被送上军事法庭。我必须阻止这样的情绪,此刻我是队长,我要对他们负责。
“甲午,请你注意军纪,如果你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扰乱军心,我将军法从事,明白吗!”
岳枫愣愣的看着我,终于住嘴了!
“换装备!石涛注意车速,不低于80马,上高速后,提速到120马以上。”
“是!”
我看了一眼岳枫,他的情绪有些低落,我想安慰他,但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能在这里说什么。我拍拍他的膝盖,帮他把膝盖上的护膝捆好,转而将目光锁定在车窗外。
心里越发变得不平静,这个人我怎么能不认识呢,当初和我们喝酒,他大谈自己的政治抱负,大谈如何治理一座城市,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如何振兴一个民族。还和我们谈自己的军旅情结,自己对父辈抗日、解放、建国的辉煌历程,他反复强调,现代战争需要知识, 需要文化,需要高学历。将来的战争,不能依靠人海战术,更需要智慧,而我们能够走进军营扛枪卫国,他非常敬佩我们,为我们干杯,为我们自豪。一年前还雄性勃勃,如今却背负叛国等多项罪名潜逃,看来,我是真不懂政治!
谢垣帮我系防弹背心上的带子,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正巧,石涛给我报告即将进入高速路收费站,我示意他继续前行,保持冷静。
我们开的车不是军车,也不是警车,不过是普通的汽车。根据命令,不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亮出身份,所以我们希望普通前行。
汽车顺利进入到高速路上行驶,平均时速超过150,这是个危险的速度,但是我们很相信石涛的驾驶水平。从卫星定位上确认,我们离目标的距离越来越近。同样,目标离我们的防区却越来越远了。
天不遂人愿。我们被堵在了高速路上,最让我们担心的是这样的堵车会不会让我们和目标的距离更远,甚至跟丢目标。
不幸中的万幸,目标和我们一样也被堵在了路上。但是天快亮了,为了尽量减少扰民,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完成任务。
在这时候,我作出了一个新的决定,让岳枫带领两个人留下,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我带领两个人徒步抄小路接近目标。
出发前,岳枫拉住我,说:“我们离目标还差八公里,你们长途奔袭八公里,怎么战斗?”
“如果我们不去,目标跟丢了怎么办?再往前走,就完全离开我们的防区了,那样后果就很难掌握了。”
岳枫沉默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你们继续锁定目标,我离开后由28号甲午指挥。谢垣和向尚跟我走。放下重装备,轻装前行,出发吧!”
下车时,我看了看岳枫,用手语告诉他加油。岳枫却婆婆妈妈的叮嘱:“你们小心,我们没和地方公安系统招呼,注意安全。”
下车走了几步,我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返回去,将防弹服脱下来,递给岳枫:“太笨重,也太扎眼,还是不穿来得好。”
“你疯了,对方有武器,没准还有重武器。”岳枫没接我递过去的防弹服,谢垣和向尚也脱下衣服丢上车。
向阳捡起衣服,沉沉的说:“向尚!”沉默的几秒后,突然转口对我说:“队长,我可以和我弟弟换嘛,他留守,我是大哥,我去……”
“扯淡,你以为是我们小时候过家家呢,军令如山!”向尚一句话把向阳给顶回去。我抬头看着车里的人,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情愫在空气中凝固,久久不能散去。
“服从命令!”我努力的压着嗓子吼出来,背着身子朝留守的人挥挥手,便跑步离开了。心里和脑海里都有一种酸酸的感觉,那一刻终于明白,战斗不是好玩的,不想我们在游戏时那样,一点鼠标便指挥千军万马,战斗是会流血的,是会有牺牲的。有牺牲,就有牵挂,有牵挂就有后顾之忧,有后顾之忧才是人,活生生的军人,不是游戏,不是电影、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