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然西沉，黑暗掩住了黑暗，却掩不住人心的荒凉。
女子耷拉着肩膀，跪坐在土地上，垂下眼帘，宛如断了线的傀儡，毫无生机可言。
“咔嚓——咔嚓——”有什么被折断了。
女子抖了一下，睫毛跟着颤了颤。
她知道的，即使低着头看不到，但她知道的——现在、目前，就在她身前不远处，究竟发生着什么。
小孩哭不出来了，不，不只是哭不出来了，他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痛到极致的人掉不了眼泪，也发不出声音了。
壮汉手中施暴的动作仍在继续。
刚才是脚，已经从膝盖下手，几乎算得上是彻底的掰断了小孩的那两根骨头。接下来是手了。他抓起小孩的一只手，放开了小孩的两只脚，那两只小脚就顺势滑下，在半空中软绵绵地荡着，荡着。壮汉一手提着手腕这边，一手抓着手肘上边，狠狠地用力一折。
“咔嚓——咔嚓——”
女子又狠狠地抖了一下，睫毛颤了几颤。
——谁来……谁来救救我……谁来……
壮汉最后还是把小孩的手脚全都折断了。他随意地把小孩往地上一扔，尸体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轻轻地飘在空中，一如灵魂的重量。
似乎是出够气了，壮汉愉快地笑了，声音粗犷。
“哈哈哈！痛快！今天真痛快！”
他的声音似乎打开了女子的什么开关。从他声音发出的第一秒起，女子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如坠入三尺寒窟里，毫无自主抑制的可能。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女子想尖叫，想直接晕过去，然而她却一直保持着清醒，从刚才的浑身僵硬到现在的剧烈颤抖，她都没有起身的力气，也没有尖叫的勇气。
——逃不了。那样她会死的，会被杀死的！
一步、两步，脚步声越来越近。
壮汉对于自己制造的效果很是满意。他表情愉悦，两眼放着淫光，看着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女子。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我早就说过了，乖乖听话，我会好好待你的……”说着他已经来到女子面前。他伸出手抬起女子的脸，此时这张漂亮的脸蛋上淌满了泪，杏眼下的泪痣点在精致的脸上，可薄唇边的血痕，脸颊两边的灰土，狼狈让她看上去要失色不少。
壮汉皱眉。
女子却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也不会为他这些举动产生情绪波动。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她恐惧到了极点，在壮汉停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停止了颤抖，身体僵硬到失控。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女子白眼一翻，身体软了下去。
她死了。
壮汉没想到会这样，不甘心的又查探一番，最后嫌弃地甩开手，任由女子的尸体往一旁倒去。
他啐了一口，有些不甘心，于是又往女子的尸体狠狠踩了几脚，咔咔的几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最后他一脚踢过去，女子的尸体便腾空飞起，直飞出了好几米。
之后壮汉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完全不顾这荒地里的两具尸体。
他自然也就没发现，在他转身走了不过十几米，女子的尸体动了动，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
如提线木偶般被拉起，尸体头部歪向一边，缓缓离开地面立了起来，向着壮汉离去的方向走了两步。
“来迟了，我们的客户已经死亡了。”没有活人的荒地出现一个冷淡的声音。
“迟了？不不不，我们来得刚刚好！”另外一个愉悦的声音回应，同样见不到声音主人的影子，“这将会是一份报酬更加可观的委托。”
话音刚落，一簇黑色的火焰凭空冒出，烧的越发旺盛。
蒋清雯茫然之中，便听到一句对她而言充满诱惑力的话。
——想报仇？
——想！
她顾不上考虑，更顾不上眼下是什么环境，急切地回答。
——哈哈！那么，成为厉鬼，去把他们也拉到地狱去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奇怪的声音便不再出现。蒋清雯也终于看清了情况。
自己的尸体被吊立着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这种体验估计不会有几个人会经历吧？
黑色的火焰迸出火花，形状扭曲。
——蒋家！蒋家！
天色渐明。
风掠过荒地，温柔地抚弄着唯一留下那具形状扭曲的尸体，又毫不留恋地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