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爸眯着眼睛打量着儿子，见他神色平静，并不像在说谎。
他有些诧异，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好小子，走吧，回家吧。”
上了楼，叶爸见到杂物房摆满了电脑主机，打量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随后他打了两个简短的电话，便来到了客厅。
叶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车钥匙也放在桌上最显眼的地方，意思相当明显。
叶爸笑了笑，大刺刺地坐入他身旁，说：“你也长大了，想知道什么，都问吧。”
叶想有些意外，他这话里的意思，似乎不论他叶想问什么，他都会认真回答，不会像以前那样敷衍或者搪塞了事。
于是他也不客气，直接问出他一直以来的疑惑：“从四五年前开始，你每年总有一段时间跑去燕京，到底是去干什么？”
叶爸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和你妈见面。”
叶想听得瞪大了眼睛，一脸怒意地说：“你不是说，她早就跟小白脸跑了吗，还见她干什么？”
他自小在单亲家庭长大，一直很羡慕别人有个妈，而他却只得一个爸。上小学那会，没少因为这事被同学嘲笑，直到初中以后这种情况才没有出现。
小时候他经常追问叶爸，他妈妈到底去了哪里，这时候叶爸总会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他妈妈跟一个小白脸跑了。
久而久之，逐渐懂事的叶想，对这个生下他却抛弃他的女人，有了一种怨恨的心理。
“咳。”叶爸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种叫做尴尬的神情，他看着儿子愤怒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严格上来讲，其实拐走你妈的那个白小脸，就是我。”
“什么意思？”叶想眉头一皱。
叶爸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他说道：“你妈出身于燕京一个大家族，身份显赫。二十年前，我在燕京当兵。因为某些原因我认识了你妈，跟她情投意合，然后有了你。”
叶想有些讶异，他沉吟道：“从来没有听你说过，然后呢，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你妈她……早早就在家族长辈的安排下，跟另一个世家的大少爷订了婚，她对这种利益式的联姻关系，深痛恶绝。再加上那个时候我们俩已经偷偷地在一起，你妈便决定要逃婚，我经过再三的思索，觉得这是和你妈在一起惟一的办法，便同意了。”
叶想嘴角一抽：“怎么听着，有点像狗血的言情剧。”
“你不懂，我们唯有逃到国外去，才能摆脱世家力量的掌控。”叶大龙摇头说着，他叹了一口气，“但我们失败了。我低估了杨陈两家的势力，他们联合起来，在燕京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被逮住了，你妈被家族软禁，而我，则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在杨陈两家的联合施压下，他们决定判处我死刑。”
叶想终于听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凭什么判你的刑？”
叶爸看着他，静静地说：“因为你妈与那位世家大少之间的婚约，在燕京的上层名流当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妈当时已经怀了你，我的行为，等同于抽了杨陈两家的脸，他们高高在上，杀了我能为他们挽回少许面子，何乐不为？”
叶想听得眼睛差不多要喷出火来，“后来呢？”
“很多战友联名为我求情，没用。直到当时一位很器重我的老首长亲自出面，才得以保下我的一条小命。只是为了救我，这位老首长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没过几年，他便提前从那个位置上退了下来，我欠他很多啊！”
叶爸又接着道：“老首长不止保下了我的命，也保下了你的命，多亏得他出面，我才得以抱着还在襁褓中的你回到龙华。并且，杨陈两家共同下了命令，在我有生之年，不允许我踏进燕京一步。而你妈，即使那个世家大少不愿放弃，她也不肯履行婚约，同样被限制在燕京，至今无法踏出一步。”
“我……妈被限制出行，她家里的亲人就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她说话？”
叶爸一阵沉默。
“最疼她的母亲早已去世，你那个所谓的外公，大舅，二舅，小舅跟大姨，全都认为那个世家大少才是她的归宿。限制你妈出行的命令，也是他们一致同意的。只有你小姨是跟你妈同一阵线，但人微言轻，她也没有办法。”
“呵，还都是至亲的人呢……这样的行为真令人心寒。”叶想听得一阵冷笑。
“你还没说，你这几年偷跑去燕京跟……她见面，是为什么呢？”
叶爸蒲扇般的手掌，用力地一拍儿子的肩膀，把后者拍得呲牙咧嘴，才哈哈一笑，说道：“想叫妈就叫，扭扭捏捏的干什么。我跑去跟她见面，还不是因为她想她的宝贝儿子。你妈的身边，至今仍有你外公的人随身相随，每次我都要费好大的劲才能跟她碰头。不然啊，早就把你这小子拎到她面前去了。”
莫名地，一股暖流在叶想心里流淌。
他觉得眼眶好像有什么温温的液体在动，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又问了一句：“那你这次被国安的人抓住，是不是被我妈身边的人给发现了？”
“不是你爸自夸，我好歹也曾经是神剑大队的总教官，就你妈身边那两个女特种兵，我还不放在眼里。”
“那怎么？”
他摇头叹气道：“这件事纯属意外，我好好地在大街上逛，居然被以前一个向我表白过，但被我拒绝的女人给撞见了。这个女人不但妒忌心重，还十分记仇。更糟糕的是，二十年后，这个女人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成了国安发号施令的那几个人之一，一个下令就把我给围了。”
叶想听得嘴角一抽。
难怪知道叶大龙是他老爸后，那个廖局长把他给怼得，敢情还有这样的原因在里面。
“只能说我倒霉，被关了大半个月，身上的东西全被没收，还纵容手底下的人对我动手。妈德，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总归不爽。今趟老首长又托人把我从她手上捞出来，老首长对她有恩她自然不能说什么，但对我则没那么客气，估计这次过后，我和你妈偷偷私会的消息会被她给放出去。”
叶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这些年你妈虽然过得还不错，但一旦被你那个外公知晓了，我怕她又要被责骂了。”
叶想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