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中将史迪威,是中国驻印军的总指挥,史迪威组建中美联合突击队,准备进入胡康河谷,翻越库芒山,突袭密支那。
闷宝忧心重重,喜悦和激动之情一扫而空,参加此次行动的部队,除了侦查连,都没有翻越过野人山,侦查连肯定没问题,其余部队能行吗?
侦查连被编入中美联合突击队的第二纵队,这个纵队由美军5307团1营、中国驻印军50师150团和新22师侦查连组成,3000余人。库芒山,山高林密,无论印度人,还是缅甸人,从未有人翻越过,库芒山就是个无人区。
闷宝带着翻译,找到此次行动的负责人,美军5307团团长梅里尔准将,让闷宝大失所望,梅里尔不以为然,坚信美国小伙子能安然无恙地翻过库芒山,不会陷入中国远征军的困境,同时,梅里尔还质疑闷宝怯战。
万般无奈,闷宝找到廖师长,把他的顾虑向廖师长汇报,廖师长二话不说,领着闷宝直奔史迪威的指挥部,让闷宝向史迪威当面陈述,中国远征军在野人山里的悲惨遭遇深深打动了史迪威,大批有针对性的药品、食物被补充进中美联合突击队。
梅里尔看到闷宝,一切都清楚了,是闷宝打的小报告,梅里尔瞟了闷宝一眼,看向史迪威,质疑闷宝的提议,梅里尔的理由非常充分,联合突击队的官兵无法携带这些药品和食品。
联合突击队整装待发,中美官兵斗志昂扬、意气风发、跃跃欲试,奇袭密支那,多么激动人心,让人心驰神往。试想,突然出现在日军背后,打日本鬼子一个措手不及,攻占密支那日军机场,然后,美军运输机满载中国驻印军的官兵在密支那降落,协同新22师、新38师前后夹击、一举歼灭驻守在胡康河谷和孟拱河谷的日军精锐第18师团。
中印公路西起印度列多,东到中国腾冲,密支那正好在中间,日本鬼子的飞机从密支那起飞,不停地骚扰驼峰航线,短短两年时间,美国在驼峰航线上损失飞机1000余架,牺牲优秀飞行员2000多人,攻占密支那即能终止日军飞机对驼峰航线的骚扰,还能为中国开辟一条接受外援和向外国购买武器弹药的通道。
想到这,中美联合突击队的官兵激动得彻夜难眠,恨不得立刻就出发,这次特种作战,必将名垂青史、每名参战的官兵都将被后世景仰、同时在人类军事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
闷宝的顾虑如同一桶冰水,正正地浇在中美联合突击队的官兵头上,不仅没把中美联合突击队的官兵浇醒,梅里尔甚至叫嚣要取消侦查连的参战资格。
联合突击队的出征日期推后了,不仅梅里尔不高兴,除了侦查连的老兵,联合突击队的官兵都不高兴,从孟关进入胡康河谷,沿库芒山西路行军,在密支那郊外集结,才百余公里,带那么多药品和食品做什么?
联合突击队的中美官兵都有此一问,廖师长和闷宝分别发言,向联合突击队的中美军官讲述翻越野人山的悲惨遭遇,除了廖师和闷宝,现场的所有人,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出会议室时,中美联合突击队的军官全都变成泪人,近5万中国陆军的精锐换来的教训太沉重、太深刻。
百余医务兵和百余匹骡马紧急补充进中美联合突击队,廖师长和闷宝说服了史迪威,闷宝成为中美联合突击队的核心成员。
在史迪威的提议下,新22师侦查连归梅里尔准将直接指挥,史迪威拉着梅里尔和闷宝的右手,要求梅里尔和闷宝握手言欢,梅里尔的绅士风度在此刻体现得淅沥尽致,不计前嫌,真和闷宝握手了。
刚到150团,屁股还没坐热,侦查连又要拔营了,进驻美军5307团1营,美国大兵非常友好,为侦查连腾出营房。经历此次风波,闷宝如同打了一次胜仗,野人山,这座死亡丛林留在闷宝脸上的阴霾被一扫而空,闷宝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长官,你笑了!”勤务兵说道。
“怎么啦?”闷宝问道。
“没什么!”
“说!”
“弟兄们都说,你不会笑!”
这次,闷宝笑出了声,笑声如同洪钟大吕飘向野人山,要是黎倩倩此刻能听到闷宝的笑声,该有多开心,两年来,闷宝不苟言笑,总给人一种冷冰冰、故作高深的感觉。
中美联合突击队从孟关出发,进入野人山,新22师、新38师正在孟关和日军胶着,战斗打得难解难分,甚是惨烈,日军依靠坚固的防御工事负隅顽抗,中国驻印军的工兵忙着平整道路,中国驻印军的装甲团和重炮营正往这边赶。
日军第18师团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若是中国驻印军的装甲团和重炮营投入战斗,日军的混凝土防御工事将形同虚设,因此,鬼子派出一个中队,从孟关的左侧迂回,准备绕到新38师的侧翼,发动突然袭击。
怕什么来什么,进入野人山的第三天,雨季来临,闷宝一再警告,却没能引起联合突击队官兵的重视,野人山的边沿并不像闷宝描述的那么恐怖,不用开路,在指北针的指引下,人和骡马都能通行,部分官兵无视闷宝的命令,尽情地挥霍体力。
整个突击队,只有侦查连在忠诚地执行闷宝的命令,其余部队,尤其是美国大兵,对什么都好奇,有的采集植物、有的捕捉昆虫,想制成标本,寄给远在美国的亲人和朋友,雨林边沿真没闷宝所说的那么恐怖,三天下来,近6000突击队员纷纷质疑中国远征军在野人山遭遇的一切。
闷宝无心辩解,但愿中国远征军遭遇的一切,不要发生在突击队队员身上。闷宝还是老习惯,总喜欢居高远眺,遥望他心爱的姑娘。
闷宝再次登上山石,遥望黎倩倩,却意外地发现日军的迂回部队,灿烂的笑容再一次在闷宝脸上浮现,突击队近6000人,日军的迂回部队才200多人,不用任何战术都能消灭这股日军小部队。
梅里尔指挥88团的两个营,趁日军扎营时发动突然袭击,没有任何悬念,全歼日军的这支小部队。鬼子的通信兵很勇敢,88团的弟兄用枪顶着这个鬼子兵的脑袋,鬼子兵就是不投降,继续发报,88团的弟兄也不含糊,直接开枪,击毙鬼子的通信兵。
日本鬼子认为这是个巧合,双方的迂回部队不期而遇,只是加强防卫,并没有想到中国驻印军的真正目标是密支那,在鬼子看来,全世界,没有那只部队能翻过库芒山。突击队继续前行,闷宝反复描述的场景出现了,无路可走,到处都是茂密的灌木,从山下一直延伸到山上。
走在最前面的弟兄,身穿雨衣,挥舞大刀,硬生生地劈出一条路,夜幕降临,突击队仅仅挪了一个窝,如同两把并排的椅子,从第一把椅子移动到第二把,后卫部队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前锋部队离开时的位置,用了一天时间,仅行进了6公里。
也就是这一天,梅里尔服了,和闷宝说话时,不再戴着有色眼睛。山高林密,根本没办法扎营,若要强行扎营,必须用马刀砍出一片空地,再用工兵锹平整地面,如此出力不讨好的事,谁也不愿意干,突击队的官兵用军毯裹住身体,再穿上雨衣,围成一圈,在雨地里过夜。要么被冷醒、要么被蚂蟥叮醒、要么被小爬虫咬醒,第二天一大早,医务兵忙得找不着北,近6000官兵,全都成了伤员,蚂蟥和小爬虫的毒性有多强,突击队的官兵算是体会到了。
制作昆虫标本的美国大兵怒火中烧,看架势,这十几个美国大兵想把手上的玻璃瓶掷出大气层。一觉醒来,突击队的官兵都在自己手上、脸上和脖子上发现蚂蟥或者小爬虫,被叮咬的位置又红又肿,如同在皮肤里凭空长出一个鸽子蛋或是鸡蛋,又疼又痒,只要用手抓,立刻流浓流血,极其恐怖,突击队的官兵如同审视怪物般盯着侦查连的老兵。
“服了,走出野人山的弟兄,每人晋升一级,真是理所当然!”中国驻印军的官兵感叹道。
也就是这一天,两匹骡马因道路湿滑、山势陡峭摔下悬崖,一匹驮运药品,另一匹驮运粮食,从这一天开始,无论美军官兵还是中国驻印军的官兵,再也没有人质疑中国远征军的悲惨遭遇。
山势陡峭,从山下往上看,行走在半山腰的骡马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从半山腰滚下来。突击队官兵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在陡峭的山脊上,为了不摔下悬崖,只能手脚并用,这一天,突击队行进了四公里,出现百余病号,回归热、破伤风、痢疾、疟疾……如同负面情绪一般,在突击队里快速蔓延。
梅里尔带着翻译找到闷宝,问道:“宝,有没有别的方法,让我快速通过这片该死的丛林?”
“没有,每天五公里左右的行进速度,很合理,弟兄们尽力了!”闷宝回答道。
梅里尔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灰溜溜地走了,88团全是学生兵,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份罪,官兵叫苦不迭。150团还好些,经历淞沪会战等一系列硬仗恶仗,全体官兵正在咬牙坚持。部分美国大兵想丢扔武器和背包,被梅里尔制止了。
在闷宝看来,还不是最艰苦的时候,因为,突击队的官兵还没人绝望。中国远征军的官兵因受不了无穷无尽的饥饿和疾病,在野人山里,围成一圈或是坐成两排,开枪互射,这样的人间悲剧还没有在突击队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