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初,战争肆掠,流行的着装变成了贴身的短衣长裤,配上革靴,干脆利落,便于行走。而这几年安乐无忧的生活,让越国上下民众身上有了几分洒脱飘逸,越国的宫装,也有几分这样的特点。
肖战北并没有抬头,看着少女裙裾随风而起的弧度,以及与兰同色的宫绦,他漫不经心的转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来人以为他想要离开,柳眉微颦,语气里有几分急切:“肖将军留步。”
肖战北停下脚步,看着天穹,这个时分星光还未遍布,零星几点在空中闪烁不定。他的语气虽温和,却极其疏离:“夏小姐,四下无人,夜深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夏初云停了下来,有些恼怒的看着她,语气有讽刺:“肖将军来此,可是公主相邀!”
肖战北转过身,看着远方,他的目光从来没有落到眼前这个少女身上,就像这里没有这个人一样。他向来注重和女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让越冬灵误会的机会都不会给任何人,在他看来称夏初云一声夏小姐,也是看在她是越冬灵伴读的身份上。虽然越冬灵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觉悟。
“哟,这是在干什么呢?”蛟龙有金色的线勾勒,腾飞于来人胸前,祥云的银色与之交织,构成越国皇子高高在上的殊荣。越夏凌刚帮着兄长处理好事情,手里还把玩着自己的佩印,见此场景,目光带着几分冷漠的看着夏初云。
夏初云震惊的看着越夏凌,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越夏凌抬起腿,毫不留情的将夏初云踹下池子里。皇室里有些忌讳,众人都懂,夏初云和皇子名字里都有个夏,这若是离宫远了,众人不知晓倒也没什么,但偏偏同在宫里。越夏凌本就有几分厌恶这个女人,她不改名字,他虽有不满,但也没什么意见,到底是妹妹的身边的人。可这人现在当着他的面对他未来妹夫有心思,就让他忍受不了了。
“我说,对付女人,你也要拿出点战场上的气魄来!”越夏凌扭头看着依旧笑的温和的肖战北,语气有几分不满意,他自小就有一个笑面虎的兄长,后来又得知将有一个天天笑的开心的妹夫,虽然这个妹夫是他完全信服的母后所选,但他还是很讨厌。
“皇兄,你怎么在这儿?”越冬灵拉了拉系在颈上的披风,宽大的披风掩住她小小的身躯,让她显得格外娇小,她此时正款步而来,见此景,有些奇怪的看着一脸扭曲的越夏凌。
“灵儿?”越夏凌看着走入水榭的妹妹,皱起眉头,“你们这是?”
越冬灵没有回答,低下头看向池子里面,十个手指弯了弯,声音里透着几分恶劣:“掉下去了,就别让她起来了。”
肖战北颔首,越冬灵身后的一个宫侍走了出来,跳下池中,捂住了夏初云的嘴,在她后颈狠狠的重击了一下,让她就这样落在水里。
“为兄去看看母后,明日再见。”越夏凌看了几眼两个人,知晓自己留下是多余的,干脆的走了。毕竟,他最听从皇后的话,这么好的培养感情的时机,他决计不会破坏。
看着兄长远去的背影,越冬灵挑了挑眉头:“跟我走。”
她没有看肖战北,但人已经往后宫走了。绿荫满布的小路铺着青石板,弯弯曲曲的绕进后宫里,这是一条宫中下人走的路,所以近且隐秘。在宫里头,入了夜,守夜的宫女太监,都在各宫门口待命,侍卫禁军有自己的岗位,所以,并不会被太多人知晓。
就算知道了,也无关紧要。
越冬灵站在树下,转过身解开披风递给身边的青雨。肖战北才发现她今夜穿了一件深绿色的骑装,越国安宁了好几年,京城的贵女们的衣服早已没有战争年代的大方简单,每一件衣裳都是华美而不染尘埃,而骑装,若非名门女子踏马寻春的活动实在惹人喜爱,大约是保留不下来了。就算如此,骑装也大多以鲜嫩的色泽为主,绣工卓尔不凡,雅而华美。肖战北看了一眼越冬灵只在领口绣了几朵红梅的骑装,暗色虽与明媚相映,但漆夜里一点也不显眼,足见这位公主殿下,并不是喜欢花俏的少女。
肖战北侧头打量着四周,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从小到大,她的所有他都知道,安插的眼线清楚的向他描述了这儿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样摆设。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肖战北收起笑容,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了几分。在宫里,连她也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可见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但是最近宫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他可不认为,越冬灵是一点小事就会找到他的人。
“这是一棵我最喜欢的树。”她坐在秋千上,看着肖战北。
肖战北没有打岔,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榕树,这棵树长了几百年,在宫中本有些忌讳,老树成精。这种树虽没人会伐了,但也不是什么居住的好地方,偏偏越冬灵一眼看上了,所以留到如今。
榕树长的枝繁叶茂,依着越冬灵随性的作风,宫人倒是没有修剪过,好好的供着它继续生长。
“今日晌午,我看到一个刺客在上面。”越冬灵的声音清晰明悦,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惊讶,但她的神情,分明带着浓浓的跃跃欲试。
有风吹拂而过,带起丝丝凉意。肖战北淡然的向左移了一步,挡住风。
“外面冷,公主还是进去吧。”肖战北颔首道,看向一边的宫女,“给你们公主端些糕点上来。”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越冬灵看了身边下去的的宫女一眼,目光犹九天飞瀑,霜寒千里。原来,她的身边这么不安全,她向来没有关注身边的人,因为敢在她身边安插人,在宫里根本是不切实际的事情,母后御下严厉,所以即便她对这些事情熟上心头,但仍旧不给予理会。可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个未婚夫倒是胆大妄为,安插了人在自己身边也就罢了,还当面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