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居的桃花从京城的宣华门一直开到宫城门端。喧闹的繁华至今我都未曾忘记。
母亲怀抱着我,目光平静无波,像边陲深秋日落的天空,令人无端的感到恐慌而发颤,看着跪在车前的人群,我如是想。
“灵儿。”长兄立于车前,金色的长袍上绣着一只蛟,有风吹过,栩栩如生的蛟龙腾飞于浮云间,自由而无所畏惧。端的是一股荣华富贵。
我看向母亲,她将我放在地上,理了理我皱起的衣裳,牵着我的手,缓缓步下马车。她的目光掠过已经弯下腰行礼的的长兄,在远处跪着的,匍匐于地的人群。最后停在站在城墙上,面色忐忑的父亲。
“母亲,我饿了。”我看着她闪过几缕阴冷的目光,摇了摇她的手,轻轻的开口。
她抱起我,走入宫城。
这一年,茗华一年,是父亲谋朝篡位的第一年。
母亲带着我,自龙国最北的青山寺赶了回来,见外祖父最后一面。
父亲谋的,是外祖父的江山,篡的,是外祖父的朝代。母亲是外祖父最小的女儿,皇后所生,与太子同母。她姓龙,名轻灵,号茗华。
寂静的宫廷,母亲将六岁的我放在一边,亲自下厨。
她提着食盒,步履匆匆的穿过大片的园林,停在最幽深的一座殿宇前,那里,重兵把守。
父亲看着母亲,目光有几分忐忑不安。他紧紧握着手,没有开口。
母亲牵着我走了进去。
外祖父躺在床上,床是上好的黄花木,雕刻着蟠龙游云,盖的也是外邦进贡的好料子,丝滑柔顺,轻薄舒适。只是他唇角留着未干的血迹,面色苍白,发丝青白,显然是病入膏肓了。
我喝着肉粥,看着母亲安静的替外祖父绾发束冠。
外祖父拔下大拇指上的扳指,放到母亲手中,声音虚弱而沙哑,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在房间里格外醒目。
他说:“茗华,肖战北,是你皇兄的骨肉。”
那时候,母亲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锐利中有着一缕疯狂。
我至今都没有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