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君诚正在公司开会，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是孩子又病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让他赶紧去医院。
君依兰上周就去了瑞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家里根本就没有别人可以代替他。席君诚再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也只能火速赶到医院。
席浩天，席君诚与君依兰的独子，三岁多了，个子不高，身子极为单薄，头发枯黄，面黄肌瘦。他的模样并不怎么像席君诚，也不太像他的母亲君依兰。
此刻，他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烧得通红的小脸皱成一团。他的手上打着点滴，额头上还压着湿帕子。护士一遍一遍用温水擦拭着他的脖子，腋下，腿弯。为他理物降温。
席家二家忧心冲冲地守在傍边，席老太爷一脸严肃，如临大敌。席老太太满面泪痕，好像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孙子马上就要去了似的。
“爸，妈！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席君诚满头大汗地出现在病房。
为了照顾儿子，席君诚早就搬回父母家中跟孩子一起生活。君依兰还是住在他们原来的房子里，只有在某些特别的日子和她没有钱花时才回到老宅去找他，随便看一下她的公婆和儿子。
一见席君诚，席老太太就扑过扶持抱着他哭了出来，“儿子你可来了。早上你一出门，浩天就发起了高烧，可吓死我跟你爸了。”
“爸，医生是怎么说的？”知道从自己母亲的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席君诚马上向席老太爷询问
“医生说是肺炎，病情发展得很快，有些严重。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把烧得退下去。”
席老太太扑到病床前，握着小孙子的手，哀号：“天啦，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好不容易有了个孙子，还一直病秧秧的。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在医院呆的时间比在家呆的时间还长。我的小孙子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快别哭了。”席君诚本来就烦躁的心更乱了。
“我说的什么话？我说的实话啊。”席老太太指着席君诚的鼻子骂：“还不都是你这个不孝子做的好事。笑笑都快生了，你却在那个时候把她抛在路边任她自生自灭。这下好了，人家生的儿子不但不给我们养，连看也不让。你看看你生的这个儿子像个什么人，他还有没有一点人样儿？我辛辛苦苦养了你几十年，你就用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孙子来报答我吗？你这个作死的不孝子！”
席老太太的话职针刺在席君诚的心上，让他疼痛不己，血流不止。
都是他不好，是他瞎了眼，爱上了君依兰那种女人，是他一再地伤害了艾含笑，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出了怀抱，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孽。怪不得别人。
“孩子都这样，他的母亲还在外面花天酒地，连个人影都没出现。她还算是个母亲吗？她还算得上是个人吗？你看看，你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回家？以前珍生病的时候，艾含笑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寸步不离。她君依兰连艾含笑的半根手指都比不上。”席老太太越说越气愤，她早就后悔当初答应让他们离婚了。白白损失了大笔钱财不说，连孙子都失去了。
席君诚更是痛苦不堪。
见儿子痛苦不己，席老太爷于心不忍，喝止席老太太：“你就少说两句行不行？觉得家里还不够乱不够烦是不是？”
席老太太没有再骂儿子，而是一个劲儿地哭，“我的孙子啊，我的心肝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可怎么活啊。”
席老太爷受不了席老太太，“真是烦死人了！阿青，你扶老夫人出去走走。”
阿青上前扶起席老太太，“老夫人，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席老太太甩开阿青的手，“透什么气啊？我孙子都快没命了，我还用得着透气吗？与其这样成天提心吊胆地活着，还不如让我早些死了的好。省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席老太爷勃然大怒，“你这不是在诅咒浩天吗？你真是老湖涂了！无可救药了。阿青，还不快扶她出去？”
席老太太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不对，乖乖闭了嘴跟阿青出去。
这些年，她成天守着病秧秧的孙子，那点喜得贵孙的喜悦早被医院的消毒药业冲洗得一干二净了。他每一次生病，她都吃不下，睡不好，心神不宁的，整个人都憔悴好多。三年下来，她老得很快，己是满头银发。原本保养得不错的皮肤也一下子松驰下来，老太毕现。
她真的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让他们离婚，更后悔让儿子娶了君依兰这么个女人回家。如果不是她错信了刘半仙的话，以为君依兰真能给她们席家添很多孙子，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君依兰自从生了浩天之后就再没有半点动静，先前说的什么一年生一个，十年生十个，她四年来就只生了这么一个，还是个病秧子！
“阿青啊，你说我当年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君依兰那个女人呢？要是我咬着牙不答应，说不定笑笑现在还是我的儿媳呢！”席老太太忍不住对阿青唠叨。
“老夫人别太担心了，小少爷会好起来的。”阿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用这话让席老太太宽心。
“真的会好起来吗？我怎么总觉得他……”席老太太没有说下去，阿青知道她是在担心这孩子会早夭。
护士和佣人都走了，病房里就只剩下祖孙三代男丁，一个病弱不堪，静静地躺在床上；一个满头白发，老太龙钟；一个不再高大挺拨，意气风发。
“儿子，孙子都病成这样了，快叫他妈回来看看吧。她要是再不回来，就永远别再回来了。我们席家养不起这样的闲人！”席老太爷说完长长叹了口气，往外走去，边走边喃喃自语：“要是你没有跟笑笑离婚就好了。”
席君诚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裂开了一般的疼，他最是追悔莫及的就是跟艾含笑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