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也先别气馁,宋家交际向来深大,一块小小的玉佩应该还是有把握能拿回来的。”
宋冷木思考不久,见苏秦情绪似乎变得有些低落,还是坚定地安慰道。苏秦听言笑了笑,看着他的少年老成,忍不住踮起脚尖,安抚般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宋家的实力雄厚,确实乃不容小觑。这么一来,回家已经是指日可待了。可她的内心却突地变得犹豫不定起来,其中有太多不舍如藤蔓缠绕。
苏秦心里早就明白,现代的狐朋狗友大多都不过只是泛泛之交而已,而最为亲近的养父又组成了一个新的和谐家庭。恐怕那里的世界之大,何处都不能再有家安。况且如今的苏幕生渐渐年老,如果她一旦离去,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回去或者不回去,她的心里竟然有了很大的偏向。
“苏秦,我都找了你好久,敢情又在这会故人。”
来无影去无踪的张生突然嬉笑着出现在两人面前,竟是不知他何时到来,又到底偷听到了多少,简直就是厉鬼还魂、阴魂不散。宋冷木见此脸色一变,表情不言而喻,随后他又迅速地恢复了从前波澜不惊的冷漠模样,漠视他般地跨了进屋,苏秦则适时横了张生一眼,也随之离去。门外的张生只得无奈地摊了摊手,一脸茫然,不知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迷。
此刻两人回到大堂之中,众人竟是在围观起哄。苏秦好奇地探头望去,只见赤诚的孙中山竟给了夫人宋庆龄一支毛瑟手枪作为新婚礼物。其实她早就知道二次革命失败,国内形势必定突变,一切都会是那样的猝不及防。如今的安生日子,怕也是没有多久了。
这样漫无天际地乱想着,苏秦食不知味,对于归家之事,更是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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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学生团体临时起意,组织了一个爬富士山交友的联谊活动。苏秦本欲立刻赶回上海滩,毕竟南歌是独自一个人,虽说他大多数是在小学堂住宿,但她还是极其担忧他的安全。不过此时同学之间盛情难却,她也不好一再推辞,况且本就是旅游爱好者,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寥寥几人迅速地达成共识,除了体弱又有高原反应的穆清悠回绝了此行以外,其余人全部都收拾妥当、整装待发。
富士山是日本第一高峰,是日本民族的象征,被日本人民誉为“圣岳”。山峰高耸入云,山巅白雪皑皑。山体呈圆锥状,似一把悬空倒挂的扇子,日本诗人曾用“玉扇倒悬东海天”、“富士白雪映朝阳”来赞美过它。
当几人千里迢迢地奔赴到富士山山脚下时,秋季的红叶遍野纷飞,山坳幽静,青山绿水环绕。白丝瀑布从岩石间隙里流下,犹如仙境一般。苏秦见此忍不住上前捧了一把清澈的泉水,整个人简直是透心凉的舒爽。不远处的严立溪却是一边与人说笑,一边担忧地望着她。
他们随意地兜转了一圈后,才开始着手登山。从而一路向上,再无平坦可言,可那秋日的景观却越发精致。树树皆秋色,千姿百态的白雪也若隐若现。还未到达半山腰时,大多数学生都已汗流浃背,不愿再前进一分。苏秦本就是好不容易来观赏一次,自然不想错过这个宝贵的机会,她停留几分钟后就又卯足了劲,依旧继续爬行。
“苏秦,大家都准备下山了,你一个人不安全,就别再去了。”
张生从小娇生惯养,不曾如此劳累。见她仍然前进,禁不住翻了个白眼,气喘吁吁地冲着她喊道。但苏秦并没有答话,只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继续路程。
这话劝的果真是笑话,当初珠穆朗玛峰的八千多海拔,她都半点没有退缩之意。如今不过只是三千七百七十五米罢了,何足畏惧。
众人这样歇息着,当然也无人再行。本就文弱的严立溪自然也同其他人一样已累得半死,可他见苏秦仍坚持不懈,还是咬了咬牙,即刻便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一脸不知所措,当中以张生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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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如此闲步着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帘。苏秦在校时有时间就去慢跑,身体自然强壮。她望着大汗淋漓的严立溪一脸绝望,还是忍不住发问:
“他们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严立溪闻言晃了晃脑袋,脸颊两边绯红一片,如天边彩霞的绣花,恬静温和。在苏秦的再三注目下,才有些支支吾吾地道: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闻言后的苏秦愣了愣,虽嘴里笑他的扭捏,但望着他还不如自己的单薄的身躯,心里还是十足的感动。当初一起旅行的的驴友,哪次放弃后不是独她一人。她因此独来独往惯了,也就越来越无心。
虽说彼此陪伴前行,但他们心里的坎都未真正地放下,只是一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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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走了多时,蓝天晴空突然被乌云遮挡,细雨冷风说来就来。苏秦见此迅速地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油纸伞,看着仍旧呆愣着的严立溪,一手就把他拽进了伞下。一看他就是没准备多行,竟还是一双布鞋,该备件的也一样都没有。
雨伞较小,本就只能容纳一人,两人自然就会拥挤不已。严立溪走走停停,瑟瑟发抖的他生怕唐突。苏秦有些不解,抬头见他的表情讪讪的,左边肩膀早已淋湿了一片,有些忍俊不禁,便假装严肃地道:
“你离伞那么远,还能遮挡得住吗?快把手搭着我。”
严立溪听此顿了顿,伸出的右手犹豫再三,几只手指还是轻轻地搂住了苏秦的肩膀,这样的亲昵动作,他的心脏竟像是触电般的奇异。苏秦也心头乱动,步伐减缓,若是不明真相的行人过道,定会误会。
两人尴尬地行走不远,幸得又是晴空万里。苏秦抖了抖伞檐的雨滴,顺势把它收进了背包。天气反复无常,也算得上是是东边有雨西边晴,道是无情却有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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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们这般的闲途信步,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苏秦掏出备好的手电筒,也只能昏黄地照亮着道路,并不明朗。行走之间,严立溪却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苏秦发觉了他僵硬的身子立即疑问道,严立溪却强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