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上官亦云从来没有感觉到有这般的无措，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都不曾这般过。
他叫了这么多的哥哥，却是天启国的公主。
他的兄长，是一个女子。
上官亦云看着眼前的所有人，突然一下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出征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自己的哥哥会因为保护自己受那么多的伤。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天启国的公主。
是因为他们是害死她母亲的人，是她的仇人。
赫连曦也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有些狼狈的上官无绝，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其中会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心心念念的报仇，到头来对他而言却变成了一个笑话。应该报仇的不是自己，反而是她。
“亦云。”
上官无绝轻起了一下唇角，下一秒在众人毫无预兆的目光下直接的倒了下去昏迷不醒。
“哥……”
上官亦云上前想去抱上官无绝，却有一个身影比他还快的一把抱起了上官无绝。
萧枫楼抱着上官无绝冷眼的看着眼前的上官亦云冷声，“你们对无绝的付出也应该适可而止了。”
萧枫楼说完，抱着上官无绝快步的离去。
萧槿霂看都没有看一眼上官亦云跟赫连曦，连忙的跟上萧枫楼的身影。
莘楉殇看了一眼上官亦云，开口说道：“放心，她会没事的。”
随后，莘楉殇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之后离开。
上官亦云僵硬的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心口一阵的麻木。
如果自己没有多一个心眼的跟在那策马出城的哥哥身边，是不是自己就不会知道这一切，自己也就不会这般难受。
如果自己不曾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自己就可以那般的心安理得的享受哥哥对自己的疼爱。
如果自己不曾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现在就可以不那么的愧疚。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诗语姐姐才是真正的前朝公主，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自己叫了十多年的哥哥根本就不是长公主的孩子。
他不懂前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造就了如今的画面，可是他却在这一刻知道，疼惜自己的哥哥不是自己的哥哥，自己也不是弟弟，自己是她仇人的儿子。
上官无绝醒来的时候是在快天亮的时候，当上官无绝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是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就算化成灰，上官无绝想，自己应该也能认得是谁。
床上轻微的声响拉回了窗前背对着上官无绝的身影的思绪，那个身影随后转身。
见到上官无绝挣扎的坐起来的模样，并没有出手去帮一把。
上官无绝掀开被子准备下地离开，却在听到萧枫楼的话之后僵硬着身子在那里。
“你可以走，朕保证萧施娶到的会是一具尸体。”
上官无绝握紧了拳头，随后微微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冷声。
“有什么你可以冲我来，你要是敢伤害诗语，我保证萧槿霂的皇位坐的不会安稳。”
莘楉殇正端着药碗推门进来，听到上官无绝的话之后，整个人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进来，还是出去。
萧枫楼只是扫了一眼莘楉殇，莘楉殇随即连忙的走了进来。
莘楉殇走到上官无绝的面前，准备给上官无绝喂药。
上官无绝却直接的拒绝了，“滚。”
“无绝。”
莘楉殇知道上官无绝对自己的不辞而别不悦，更因为自己是萧槿殇的身份而愤怒。
“先把药喝了，不然身体不会好。”
上官无绝冷眼扫过莘楉殇手上的药，掀开被子站在了地上，冷漠的对上萧枫楼。
莘楉殇心口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这要是按照上官无绝的性子，早就已经打翻了药，他都已经做好再去拿一碗药过来的准备了。没有想到，她却没有这般做。
上官无绝拉开门准备离去，萧枫楼冷声。
“柳尘封的身份，你并不适合娶他。”
上官无绝甩门而去，只留一个背影给了萧枫楼。
莘楉殇沉默，不敢开口。
站在门口的萧槿霂想叫住上官无绝，可是终究话在口中没有说出来，只能沉默的看着她离开。
上官无绝直接的去了东厂，对于萧枫楼一行人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当手指轻抚那由无数鲜血书写出来的‘无情’的字迹的时候，她发现她终究还是做不到这些。
上官亦云只敢远远的躲在远处看着上官无绝在自己的院子里沉默，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上官无绝。
所以上官无绝傻坐了一天，他也就傻站了一天。
东厂的侍卫告诉自己，莘神医来找督公了。
他不知道督公知不知道莘楉殇的身份，知不知道上官无绝的身份。如果督公他现在知道了，又会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
上官无绝慢慢的卷起了手上的无情，下一秒直接的用内力震碎了它，惹的她忍不住的一阵的轻咳，胸口翻箱倒海的难受。
“出来吧。”上官无绝淡声。
上官亦云沉默的看着那一袭红袍的背影，他自己是在叫自己。
沉默了些许之后，上官亦云站在了上官无绝的面前。
“哥……”
上官亦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还能叫这个。
“坐下来说。”上官无绝淡声。
上官亦云看了一眼上官无绝，随后沉默的坐了下来。
上官无绝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上官亦云，淡淡的扯动了一下嘴角。
“想知道当年的事情？”
上官亦云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的复杂，想点头却终究没有点下去。
“我只要哥。”
其他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上官无绝却淡淡的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浅浅的冰凉凉的笑意来。
“它是历史，我们都改变不了。”
上官无绝淡声，“真要说起这些，却是有些遥远了。”
上官无绝似乎看到了曾经，曾经自己面对的那一切，曾经自己痛恨的一切，曾经自己迷茫的那一切。
“我的母亲是江湖人，向来喜欢行侠仗义。她曾经救过我的养母。我的父亲是天启国的先皇，跟萧施的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当年，萧施的父亲跟还是皇子的我的父亲争夺皇位，对他们的父亲下了毒手。我父亲上位之后原本想杀他的，可是念在手足情深的份上放他离开了。谁也不曾想到，他竟然投奔了前朝来对付天启国。”
“我父亲见国家动荡百姓受苦，所以想亲自来看看天下如今乱成了什么模样。这事却被萧施的父亲知道了，他怂恿了前朝的帝王刺杀我父亲。”
“你的父亲是将，第一个被安排了刺杀的身份，你父亲的反驳却争不过愚忠的身份。曦儿的爷爷是你父亲的副将，他也一同随行了。”
“刺杀是成功了，可是你父亲却明白。如果真的杀了我父亲的话，前朝只会灭亡的更快。所以，最后他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我的父亲逃离了。只是，他不能确定我的父亲到底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天启国罢了。”
“我的母亲救了奄奄一息的我的父亲，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之后有了我。可惜，我的母亲还没有来得及说这事，父亲就忙着回去处理国家大事了。”
“等我父亲再去找我母亲的时候，我的母亲已经难产而死了。我被养母抚养，跟兄长一起被养在冷宫。”
“诗语的母后知道了我的存在，拿着我来要挟养母。养母为了我的安全，只能亲手交出自己的儿子来。我兄长为我变成太监，最后还惨死。而你的姑母当时身为贵妃，私下曾经在宫中赠予过我不少吃的穿的。所以，这一笔恩情我不能忘。”
所以，这就是他上官府灭府，而自己却活着，而且很好被她保护着。
“可是诗语姐姐……”
明明诗语姐姐那么的被宠着，哪里是面对仇人之女的感觉。
“害我的人很多，有一次诗语为了救我，穿了我的衣服引开了刺客，我才有命躲起来。诗语却被刺客一剑穿肚，差一点就活不下来。”
“我父亲找到我的时候并没有开心，他反而是恨我，因为我的存在我的母亲才死的。养母不管怎么解释，我父亲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不承认我是萧家人，也没有带我回天启国，而是把我丢在了越来越动荡的前朝。”
“萧枫楼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诗语的母亲，喜欢上了这个前朝的皇后。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只知道我的身份变成了太子。”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叛国了，前朝灭了。我的父亲在不久之后就去找我母亲了，皇位原本是留给萧枫楼的。可惜，萧枫楼并没有要，而是给我萧槿霂。”
“皇叔并没有喜欢前朝长公主。”
伴随着声音出现的，还有莘楉殇的身影。
上官无绝看着莘楉殇，没有过多的反应。
可是上官亦云却知道，她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平静的，那双微微紧握的手指已经出卖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