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血在蔓延,缓慢的,深红色的,流动着。像一幅永远看不懂的画。女孩就躺在血泊中,头先着地,当场毙命。
这是原慕颜期末考试作文的开头,当时她坐在一楼考场靠门口的座位,栏杆边地上的血渍还清晰可见。
当天中午,她亲眼目睹了一个年轻生命的离去。
她坐在二楼自己的教室复习,听到尖叫声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女孩从二楼跳下来,头先着地,瞬间鲜血蔓延。
而站在女孩身后的乔隽,呆若木鸡。
原慕颜凝神静置了片刻,起身跑出教室,又掏出手机给上官殊打了电话。
当她来到楼下,已有一个大胆的男生,试了女生的鼻息,无奈的摇摇头,乔隽也下了楼,他显然还在震惊中。
那名男生应该是乔隽班的同学,他对乔隽说:“我打了120,也给班主任打了电话。”
原慕颜看着乔隽,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洒脱。
她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她从来都不擅长这些。
想这些的当口,她却被乔隽拉入怀。
“没想到能再次遇到你,可是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不要再遇到,至少,还有个念想。”
原慕颜试图挣开他的怀抱。
“让我抱一会,就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声音温软无力。
原慕颜放弃了挣扎:“我们以前见过?”
没有声音回答她,乔隽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再次搂紧了她。
原慕颜似乎感觉到自己的颈窝有什么落下,一丝冰凉。
上官殊和时景翔赶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随后班主任也到了。
救护车也到了。
女孩的父母也到了,听说当场便晕倒了。
乔隽的父母也到了。
听说,乔隽要和女孩分手,女孩不同意,并威胁他,他要敢和她分手,她就从楼上跳下去。
乔隽哪是被威胁的主,况且,这都是女孩们惯用的伎俩,他哪会上当,随即撂话:“想跳便跳,我决不拦着。”
女孩急了,爬上栏杆,坐在栏杆上,她转头看向乔隽:“我真跳了啊!”
乔隽转身欲走,女孩急着要追,却忘了自己坐在栏杆上,转身间掉下了楼。
这些,原慕颜都是听于璐说的。
她当时被上官殊带走了,后来发生些什么,她并不知道。
第二天考试结束便放假了。
乔隽的事结果怎么处理的,无人知晓。
原慕颜想过联系乔隽,手机拿起来,却不知道说什么,“你在哪?”“现在好吗?”“不好意思,现在才知道是你。”好像哪一句都不合适。只好搁浅。
事后问杨东科,才知道乔隽五年级的时候曾在她的小学上过学,后来又转学走了。
她的那个小学,转学走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五年级的班长,可是,那时,他只有那么低一点,脸蛋总是红的像苹果一样。现在的乔隽,一米八几的个子,脸蛋也不红。原慕颜哪会把他俩想到一起。
暑假的时候偶遇时景翔,他说上官殊每年暑假都去美国他舅舅家,还说,上官殊应该考上了Q大,他的分数线超出学校预测分二十几分。
对于乔隽,他们俩都只字未提。
每年高二都会有一批人参加高考,各类重点大学都有考取的,但高二就考上Q大的,却是没有的。
原慕颜虽然认为上官殊很牛,但也没往他高二就考上Q大想。
当忽然得知上官殊已考上了Q大,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彼时,她正坐在高二的教室,乔隽走了,上官殊也走了,留下了她和时景翔。
虽然高三了,下午二节课后,时景翔依然在篮球场打球。
原慕颜和于璐依然会绕道到操场的厕所,回来顺道看会打球。
即使高二第二学期,于璐外出学习专业课,原慕颜独自一人时,也依然这样。
这似乎成了她的习惯,又或许,看到时景翔,就可以证明,曾经的美好时光真的存在过。
收到上官殊的信,是在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上官殊走后三个月。
“原来以为熬过了高中,大学总会轻松些。原来老师们都是骗人的。大学一点也不轻松。”
上官殊居然会发牢骚,原慕颜觉得真稀罕!
不过比这更美的是,在这个信息如此发达的现在,他居然会写信给自己。
原慕颜的心里开满了花,绚烂的绽放,也如这漫天的雪花,沁入肌肤,融化于心田,甜甜的凉凉的。
后来的后来,她曾想,自己也许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喜欢冬天喜欢下雪天的吧!
上官殊的信里,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大学生活。他用的是专门写信用的淡蓝色的信纸,信纸只有一页。
最后一行字写的比其他的字都大些:“我在这里,等你!”
原慕颜反复摩挲着这行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多日来郁结于心的惆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把信封举起,在漫天雪花中,拍了张照片,发给了上官殊。
心里默着,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