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根蟠龙巨柱擎起偌大朝堂,霞光万丈使殿外牌匾流光溢彩。
“晁延殿”,三个大字刻在心头,楚婧稳定思绪。
楚婧身着朱红色儒裙外罩朱红长袖衫,头顶繁复发髻,手执长板,随一众官员静待。
官员有老有少,年长居多,留着快拖地的长胡,灰白参半,对楚婧眼皮都懒得撩,年少的则会在不经意间,朝她这处噬笑。
楚婧环视周围,这样的场景她早做过心理准备,凭借强大的内心,那些小孤单小郁闷统统丢掉。
在古代当官,并且以女性的身份,她可以想到貌似平静的水面下波涛汹涌。
远方的钟声传到众人耳边,嘶哑的吱嘎声响彻耳畔,眼前朱红色的门庭渐渐拉开,黑色裂缝张大嘴,要把一众人统统吞下,光线争先恐后钻进裂缝。
这将是战场,她的战场,光线把空气里的灰尘一颗颗照的清楚,仿佛即将弥漫的硝烟。
侍者扯嗓子喊道“上朝”,楚婧周围人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只留三个女官等候。
楚婧保持一个姿势,要不是她还清醒,或许以为脚不是自己的,她不止一次怨念,为什么她不是身穿,好歹有双运动鞋…
悄悄把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再从右脚换到左脚,知觉总算回了,可那鬼东西…不如不回来。
楚婧觉得有一千只蚂蚁从脚腕开始忘膝盖上爬,又疼又酸又麻,眼前还有一个小侍者,弄的她自己不由得摆出自认为最正经的表情。
生无可恋是何滋味,她算体会到。
军姿都不过如此。
还好,老天算“善待她”,楚婧感觉自己快石化时,小侍从高喊“宣女官上殿”险些震聋婧儿的耳朵,三人机械化迈步,不知其余二人,反正楚婧脑海不住环绕:
宣女官上殿
女官上殿
官上殿
上殿
殿
……
“臣等叩见皇上,太后,皇上万岁万福,太后千岁金安”。
三人动作统一,齐整的像一人,向天下最为尊贵的二人行三跪九叩大礼。
不经意偷瞄旁边二人,表情庄重严肃;而她自己…楚婧感觉自己现在表情与即将就义的士兵一样被撞。
她跪的人是此间权利最大的二人,多少人想跪跪不到。
她是现代人,别人不知,但她知。她为了权力而下跪,给她一种耻辱感。
就像她明知革命会胜利,她依然屈服在敌人的酷刑下,只为权力,财富,性命,亦或更笼统的词汇:欲望
她渴望权力,那是她在现代可望而不可求的
她渴望财富,那是她在现代梦寐以求的
她怕失去性命,即使她从未像现在一样珍惜过它。
黄粱美梦终是空,就像楚婧曾经看过的某部小说,即使一切终成空,她愿燃尽剩余的命换取一时一刻,即使一秒。
“平身”稚龄的童声响起,楚婧眼观鼻鼻观心,起身等待下文。
尚在总角,板起脸来,小大人模样,引得楚婧心里暗笑。
“臣有本奏”老学究模样摇头晃脑出列。
“讲”
“……”
一大段尽情澎湃的演讲后,老学究退下。
小皇帝不做声看了眼旁侧母后,问道:“三位爱卿对汾江水灾有何见解”。
楚婧脑海浮现出一堆古代伟人治水决策,纷杂繁复,要撑爆她的脑袋,纠结半晌,脑子如何如何且不说,倒现出现代人老生常谈四个大字:植树造林。
有毛用??!!( ̄▽ ̄)
楚婧深呼吸,打腹稿举小手准备发言,旁人抢了先机。
这楚婧小眼神儿一瓢儿,吓出一身白毛汗,女…女主怎么也当官儿,还和她一样。
不!论牛!
女主更牛!
从原因过程结果进行分批论述,抽丝剥茧,细细解释自己论题论据论点。
嗯~不过到最后,楚婧依然搞不懂女主什么意思。
不过敢于出头发言值得表扬。
鼓掌—
嗯楚婧再次深呼吸,为了发言做准备,刚要出声,出气多于进气。
“臣有一言”楚婧身边另一人抢先出口。
咳咳咳,上次没准备好,这次险些逼出内伤。
这姑娘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楚婧暗觉好笑,压轴才是重点,不懂了吧!想挤兑本姑娘!本姑娘不吃这套!整理好表情,等待演讲结束。
人不可貌相真不是盖的,古人说话有道理!
三位女官,以女主容貌出众,端庄有余,灵动不足;而楚婧自认容颜不及女主,却胜在灵巧;而只余一人,容貌无,气质无,全凭借一张妙嘴,把场上众人说得连连点头。
完了!众人目光集中在楚婧身上,楚婧向首座躬身拜会,道:“臣认为,防水患最佳是疏非堵,仅仅把银两用在造堤坝只能挺得时,非一劳永逸之策,汾水距渭河不远,而渭河两岸不时发生旱灾,何不打通二者,可使长短互补”。
楚婧这一番言论,比起前二者着实短了不少,观点也甚明确,不少官员收敛眼中轻慢之色重新打量楚婧。
这等言论不是之前没人提过,少数人想到却因工程浩大,断然否决。这些人虽收敛起之前神色,但仍不住摇头,道:“不可行,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