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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未醉也能说醉话

陈若琳见文仁加了个菜,也不怕陈镇生气,笑着道:“文叔,你自已开的饭店,还没吃够啊,还加菜。好不容易陈镇请回客,你不会见机又想让他给你洗几天碗吧。”

刘倩菀尔一笑,没出声,与陈镇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不是个小气的人,旁边的文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陈镇做事很不错,我欣赏,但你也不要把我当成了黄世仁,平时我请你们都不来,这次好不容易来了文叔叔总得表示表示,也没安排什么大场面,就做个你们喜欢吃的剁椒鱼头而已。”说完微笑着看着陈镇。

陈镇也没吭声,他不卑不亢的坐在自已的位置上,等大家都坐好,清了清喉咙,说道:“文老板,这次主要是请你吃饭,感谢你上次的照顾,虽然是在你的饭店请客显得我诚意不足,但也是略表心意,我想你也不在乎这一顿饭,在这里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可以的话,年前我可以一直到你店里帮你做事,工钱随你开,但不能高于店里工人正常工资的一半,算是我能为你做的一点点事。”

文仁一直注意着陈镇的表情,可惜陈镇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那样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变化,以他这种阅人无数、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硬是猜不出什么来。

之前他就一直心里奇怪,不知道陈镇请他吃饭是什么意思,按道理说在自已店里请自已吃饭有点不地道,自已完全可以找个借口拒绝。可巧的是他请来了刘倩,他知道自已和刘倩家的关系?知道借刘倩的势自已就一定会来?但请自已吃饭仅仅是为了感谢自已?这样的想法似乎太没营养了吧。

换一种说法来看,是他想借机接近刘倩或陈若琳,以请自已吃饭为借口约了刘倩她们出来,可文仁想起上次她们吃饭的情影觉得这个想法也不对,她们似乎还没熟络到这个地步啊。

文仁琢磨来琢磨去就是想不明白,只觉得这次请客太唐突,眼光在三个人的脸上瞧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号,最后只得认为陈镇是想在寒假到他店里打工,好赚些工钱,请着刘倩她们来做说客。如果真是这样自已倒是可以答应,一来陈镇做事确实值得称道,二来年底的时候有些工人要请假回家,到时候生意又是最旺的季节,店时肯定缺人手,三来他们三人是同学,看起来还有些交情,自已能帮则帮没坏处。

想到这文仁笑了:“哈哈哈,好啊,年底店里正忙,肯定需要人手,想请你都不一定请得来,既然现在你主动请缨不说还把工资要得这么低,我求之不得呢,哈哈。”

坐在对面的刘倩心里也很疑惑,难道自已想错了,不是周小林案子的事,陈镇请她们来帮忙的目的只是想见文仁一面,求个寒假工的机会?而就陈镇的家境条件和周小林案子牵涉到县委书记的问题来看,这次陈镇请客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份工作也勉强说得过去。

心里有想法的文仁和刘倩两人脑子里一半糊涂一半明白的坐着,陈若琳却没想那么多,大大咧咧的坐吃着小点心,见文仁和陈镇这样说事,口里含着一嘴食物,含糊不清的嘟嚷:“那好啊,到时你们两人都赚了钱要请我们吃火锅。”

刘倩讥笑她:“你个吃货,跑十天操场也减不下你吃一餐的肥。”

陈若琳两手抹着嘴:“我跑十一天不就行啦。”众人听了哈哈哈大笑。

这时服务员端了饭菜进来,文仁招呼大家开吃,两个丫头看到红映映的剁椒鱼头食指大动,直咽口水,一听文仁招呼,齐齐抢先动起了筷子,陈镇跟着夹了一块,味道还不赖。

大家一边吃一边轻轻的说着话,酒过三巡,陈镇放下筷子,见文仁只是在慢慢的吃,而两个丫头已把鱼头吃了一大半,看样子味蕾过足了隐,放缓了筷子细细品尝其它几样菜。

想起此行目的,陈镇提了个话头:“文老板,听她们说你还是个英雄人物,我在店里那么久都没听你说起过,刘倩她们也不肯告诉我,今天借这个机会,想听听你的英雄故事,以做我辈楷模。”

文仁听他这么一说,先是两眼冒光,瞬间又回复了平静,喝了口水,笑了笑:“小镇,你和倩倩小琳她们是同学,现在咱们又同桌吃饭,以后别再文老板文老板的叫,听了生份,跟她们一样,叫文叔吧。”

陈镇尊敬的说:“好的,文叔。”

“嗯,就样叫挺好。”文仁应道,接着抽了根牙签一边剔着一边淡淡的对陈镇道:“都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那有什么壮烈故事,更谈不上英雄,战场上吗,你死我活的场面,生死之间根本由不得你是不是想成为英雄,都只想活命而已,不说也罢。”

这时刘倩吃好放下了碗筷,认真的听他们说话,见机插了一句:“文叔、我爸、还有我们县的县委书记吴天明三人曾经是战友,一起打过反越自卫还击战。”说完不经意的看了眼陈镇,表情有意无意的像是在试探。

陈镇故作不知的装傻:“哦,你爸、文叔和吴书记还是一起扛过枪的战友,那他们的人生得多有缘份啊,战友情是最深的,更何况是一起上过战场的生死战友。我从小就很崇拜军人,羡慕他们英姿飒飒的风采,仰慕他们保家卫国的雄姿,文叔,能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说完,陈镇满怀期待的看着文仁。

文仁沉默了很久,深深吸口气,叹道:“唉,对于那些光荣牺牲的战友来说,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再有什么精彩的英雄壮举都不值一提。”说完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文叔,你就说说嘛,我也算是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的,从小身边转来转去的都是军人,一点新鲜感都没有,每天被家里人逼着练军姿,烦死了,后来稍大一点跟着师父们学军体拳、擒拿,刚开始很不愿意,我那些哥哥弟弟们没少挨皮带,好在就我一个是女生,免了,再后来在学校有过称王称霸的日子,越来越喜欢跟着师父们练,但他们从来都不会跟我谈起部队的经历。”吃饱喝足的陈若琳说了一大通。

“是啊,文叔,你就说说嘛,我问过我爸,他也从不肯说,总是找借口岔开话题。”刘倩接着在旁边撒娇。

文仁坚决不肯说,摇了摇头:“你们还小,等以后机会成熟了自然会说给你们听吧。”

“文叔和你爸一定有他们的难言之隐,咱们也别为难了他们。”陈镇看文仁确实有为难的问题,帮着他解围,然后话锋一转:“文叔,吴书记为官怎么样,我看你也算是我们芙蓉县的成功人士、上层人物,我们县的官场有些什么样的故事,我好喜欢看最近电视上播的《英雄无悔》,里面的人物性格突出,故事也很精彩,你觉得与现实现中有什么不同。”

见陈镇绕开了话题帮他解了围,文仁一下子轻松起来,指着刘倩笑着说:“呵呵,小镇,你怎么不问倩丫头啊,她爸可是咱们芙蓉县十一个常委之一,县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这十一个人说了最管用。”说完还不忘对着刘倩挤眉弄眼的打趣。

“文叔,你又来了,明知道我爸从来不在家里谈公事的,你这不是埋汰我吗。”刘倩在一边娇嗔:“文叔,谁不知道你是咱们县的小诸葛啊,都说文叔不出醉仙居,能知芙蓉河里鱼虾有几多。你就跟陈镇说说呗,我们也好验证验证你这个小诸葛是否是浪得虚名。”

陈镇觉得奇怪,刘倩今天好像有点反常,似乎看出了他的用意,若有若无的帮着他把文仁导向他想知道的话题。

文仁不知陈镇的情况,听了刘倩先扬后挫的话后一下子来了劲,似乎不想在晚辈们面前落了脸面,定要证明自已的见识不是牛皮,一反平时冷淡寡言的常态,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呵呵,文叔虽不知河里鱼虾有多少,但对芙蓉县的一些地下消息还是略知一二的。咱不说多了,也不说别的,就说说咱县里的几个常委。”说完一顿,看了看刘倩,脸带鄙视的表情:“你爸不算,他是戎装常委,专职服务于军队系统,地方政治事务他很少参入,话语权太小,没啥意义,咱不提他。”

刘倩被文仁的话气笑了,文仁没顾得上她的感受,接着继续说起了芙蓉县官场上的一些秘闻。

说实在的,做为一个县域内名声响当当的酒店老板,见过太多的事,认识太多的人,局内局外都有着非常广博的关系网。上过生死战场搏杀经历的军人都有独特的魄力和性格,响亮的名声加上丰富的阅历,以及人老成精的聪敏才智,文仁对芙蓉县内大大小小的事称得上是“百晓生”再世,犹其是官场上的人和事,更加是胜手拈来,了如指掌。

不知为何,今晚文仁兴致特别好,刚开始陈镇还装着饶有兴趣带有目的性的问些引导性的问题,加上旁边刘倩和陈若琳偶尔的一颂一扬,文仁越说越兴奋,说着说着不用她们三人开口,就一路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不但把知道的说得很精彩,把不知道的也分析得很透彻。

因为周小林案中牵涉的人和事,及案件的影响在当时最突出,虽然普通老百姓不知道,但消息灵通的文仁知道,他重点举例分析了周小林的案子,详细分析了事情的各种利害关系和客观因素,借以说明和映衬芙蓉县官场上的是是非非。

四人在雅间里谈兴正浓,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直到服务员推门进来找文仁有事,才看见外面大厅里人声鼎沸,正是饭点繁忙的时刻,窗外夜幕降临,陈镇他们才恍然大悟时间过得这么快,想起晚自习就要迟到,忙向文仁告辞。

今天不知什么原故,导致文仁平生第一次跟几个小辈说了这么多大人们的事,分别时才觉得自已有点反常,话太多太敏感,他反复嘱咐刘倩陈若琳回家不要同他们家长说起今天的事,出了这个门就不准同任何人提起,刘倩她们嘻笑着应承下来,调皮的做出举手发誓的动作,惹得文仁无奈的直摇头。

文仁最终还是没有收陈镇的饭钱,陈镇掏出来几次都被文仁挡了回去,只说要他放寒假了过来帮忙,到时再从工钱里扣,临出门,文仁拍了拍陈镇的肩膀,不经意的说道:“小镇,我今天说的都是些故事,当不得真,目前对于你们小孩子来说还是以学习为重,自已强大了才用不着听别人的故事。”

陈镇点点头,感激的看着文仁,说道:“文叔,我知道的,谢谢。”

文仁用力的拍了他一下肩膀:“去吧,记得放寒假了来上班。”接着又大声的朝前面说了几句:“小倩,小琳,你们自已走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刘倩和陈若琳挥了挥手,齐声应道:“好的文叔,谢谢你的鱼头,有空来家里玩。”

文仁点点头又挥了挥手,目送他们三人离开醉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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