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安排得很充实,有爸妈陪着我在S市到处吃喝玩乐,再加上最要好的三个姐妹,我简直是舍不得这样幸福的时光溜走,可是终有一别,还是到了临近分别的日子。
上飞机的前一晚,所有人聚到了一起送我,就连远在南都的刘耳师父都特地坐飞机赶了过来,这一点倒是令我有些意外。因为这次出国时间安排得比较紧,没能抽空回去见见南都的朋友也是我心底的一大遗憾,见刘耳特地为了送我跑过来,我心下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师父,真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陌陌去到哪里都不会忘掉你的,你和美丽姐一定要幸福,”我看着站在美丽姐身侧的男子,他比初见时成熟了很多,眉眼间那抹关怀未变,他的眼里,我还是那个令人心疼的小妹妹。
“陌陌,这次出去要是受了欺负可要告诉我们,师父第一个替你做主。”
我连忙点头,“我知道了,师父,”我顿了顿,看了眼周围的人,迟疑道:“等下吃完饭我可不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刘耳愣了一下,看向美丽姐,对我点头道:“当然,我就是专程来看你的,干嘛这么见外,有话就说,憋在心里可不好。”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应该猜出我想说什么了吧,再看大家毫无意外的神色,心里一沉,我表现得如此明显,大家竟然看出了我的心事。没错,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也就那么一件放心不下的事情了。
一顿饭因为刚才的小插曲变得有些诡异,就连平时叽叽喳喳惯了的蕾蕾和佩妮也变得异常沉默,大家心怀各异地聊着无关话题,刻意避开我要离开的事实,最后蕾蕾终于沉不住气了,首先打破了气氛,举起杯子道:“一起敬陌陌一杯吧,到了法国,可别一个人撑着,有什么不高兴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站起身,环视大家,真心道:“谢谢,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辈子能够结识你们,我已经很满足了。”
大家不约而同饮尽杯中酒,挑起的气氛因为这一刻的感伤变得沉闷了起来,佩妮见大家都不说话,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陌陌能去法国深造是好事,说不定一年后我们就能在国际舞台上看到她的作品,到时候她的名字也会变成时尚的代名词,大家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美丽姐也接话道:“是呀,陌陌,你天赋那么好,这次去锻炼一定能梦想成真,我们都等着穿你亲手设计的衣服呢!”
我点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仿佛看到我的名字变成时尚杂志上的一道光芒,还有我的好姐妹,她们穿上我专门为她们量身打造的衣服,脸上欣喜的表情。
饭桌上的气氛终于变得活跃了起来,大家都开始为我憧憬未来,除了一直沉默不发一语的许岳寒,我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脸。尽管我想忽略,心里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整颗心随着他的视线忽上忽下,就像被人看穿了心事,开始不自在起来。
还记得他说要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我却拍拍屁股走人,甚至还是从佩妮那里听说我出国的消息,他心里对我是有怒气的吧,我不敢和他对视,表面上假装平静地和大家一一敬酒,一顿饭吃下来,竟然隐隐有了醉意。我向来就不太能喝酒,今天仗着大家都在放纵自己,加上有些心事没能倾吐出来,自然喝酒的时候喝得有些过头,意识到自己脑袋有些发晕的时候,我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出去透透气,你们继续喝,难得大家聚到一起,一定要不醉不归。”
和大家打过招呼,我一个人走出包房,关上门,我倚着墙站稳,努力摇了摇头,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我叹了口气,颓然扶着墙壁朝外走,慢慢挪到酒店大堂,找了个沙发坐下,一想到明天就要走了,原本因为追逐梦想激动的心突然一下变得郁闷了起来,我发现此刻的自己比想象中还要舍不得这帮人,她们陪着我经历过欢笑,经历过悲伤,经历过大学的精彩纷呈,如今我要离开这些日夜陪伴我的他们,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悲凉。以后不会有人担心我有没有按时吃饭,也不会有人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一直唠叨我不记得吃饭,以后的日子,我将要一个人走下去,一个人面对困难,若是撑不下去了怎么办,法国那么远,隔着大洋彼岸,我真的能够打个电话找她们倾诉吗?
一想到将来的那些不可预知,我有些忐忑,有些彷徨,第一次生出一种不安来,我这次仓促决定出国,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为了梦想离开这些令我珍惜的朋友,会不会成为我这辈子最无法弥补的遗憾?
一只手搭上我的后背,手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灼伤了我的后背,我只觉得心底涌上一股暖意,回头看向来人,“师父?”
刘耳走到我身边坐下,看向我的脸,问道:“怎么?有心事?马上就能实现梦想了,不高兴?”
我摇摇头,“不是,师父,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太确定,我这次去法国,到底是不是对的。”
他像是有些不理解,摸了摸我的脑袋,“傻丫头,怎么会呢,再说了,又不是不回来,我相信以你的天赋,最多两年,你一定能成功。”
我低下头,两年么,不由得想起以前,两年太长了,足以改变很多东西。想到心里一直未解的疙瘩,我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了,“师父,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问道:“跟我还见外,有什么只管吩咐我就是,”他见我犹豫着像是不知如何开口,明白了过来,“是不是和小然有关?”
我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一亮,疑惑地看向他,“师父——”
他微笑看着我,“傻丫头,我怎么会不懂你,还没有放下他,唉,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固执,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对他。”
我像个做错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连忙摇头,“不是的,师父,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在南都,只能拜托你照顾他。”
“哎,”他没有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摸着我细软的头发,眼里是无法掩饰的心痛。
“师父,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心,我不怪他,也许他是有什么苦衷吧,”我苦笑道,“师父,如果他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我希望还有你和陶子在他身边照顾他。”
“陌陌,”刘耳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痛苦,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使劲点点头,“我明白。没想到你会这么想,你一点也不恨他那么对你,就连陶娉婷,你也不生气?”
我淡然一笑,“为什么要生气呢,我和陶子认识这么久,她不是那样的人,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我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她。”
“陌陌,”他看着我,似是要将我看穿,“好好照顾自己,你比我想象得要坚强许多。”
我有些不好意思,吐吐舌头,“我也是想了好久才缓过来,说实话,现在想到他,心里还会有些疼,可是人总要向前看,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
的确是这段时间才想明白很多事情,比如感情的事,就像许岳寒无法强求我接受他一样,我也无法强求杜亦然对我回心转意,无论他当初是因为什么和我分手,现在那个理由已经不重要了,比起看到他过得好,我的那些不甘心又算得上什么呢。
和师父在酒店大堂坐了一会,美丽姐出来寻我们,看到我脸色无恙时,我明显感觉到她的心放了下来,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原来在大家心里,还是担心我的,怕我因为那件事想不开,师父也看到美丽姐,于是拍了拍我的脑袋,“好了,大家都在里面等你这个主角,休息够了就进去吧。”
我点点头,“那我先进去,”美丽姐好不容易和师父见一面,我这个时候在呆着那可就是不懂眼色了,“你们聊。”
回到房间,大家正在拼酒,当然,主要还是蕾蕾和佩妮,程笙和许岳寒两个大男人倒很是淡定,坐在一边聊天,也不管那两个喝得开始说胡话的家伙。
“你们怎么喝那么多!”我站到正在举杯对饮的两人中间,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喝成这样等下谁将你们扛回去!”
佩妮我倒不担心,主要是蕾蕾,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可搬不动一个醉汉。
蕾蕾一见到我,就扯住了我的衣摆,“别担心,我没醉,我的酒量好着呢,这不是你要走了心里难受么,陌陌——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去法国了,呜呜呜——”她口齿不清地说完,已经开始哭了。
我一见她这个样子,再一看被蕾蕾感染得也开始抹眼泪的佩妮,一时真不知如何劝阻,她们俩在我面前永远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们掉眼泪,可想而知心里是真的难受,两个女孩子一人拽着我一只胳膊,我感受到从她们身体里传来的颤动,心里泛起莫名的酸楚,这样的别离之夜,注定不会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