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夏日的早晨,莫尔在伦敦塔被判处斩刑,那里距离他的出生地不过两公里。莫尔是个很“低调”的人,他出生在伦敦一个不太显赫的富有家庭,有钱但并不张扬。莫尔也是个很“有素质”的人,他14岁进牛津大学,熟练掌握拉丁文、希腊文和英文,并进修法律。大学期间,莫尔信仰了天主教,并差点出家。但当他意识到出家人不能有婚姻生活时,便“宁肯做一个纯洁的丈夫,不愿做一个不纯洁的神父”,毅然回到尘世。
回到尘世的莫尔,把“凡间生活”过的有滋有味。莫尔是个“萝莉控”,他原打算娶自己的妹妹,没能得逞,退而求其次,娶了个小他十岁的老婆。但是好景不长,仅仅6年后,莫尔的第一任妻子在22岁去世。莫尔的第二任妻子是个寡妇,既不漂亮也不年轻(莫尔自己说的),据说他急着马上再婚,是为了给众多孩子找个妈。莫尔家的孩子很多,除了亲生的4个,还有领养的2个,是名副其实的“六个孩子一个爹”。
莫尔这个人是非常有才的,牛津大学的高材生嘛。他闲着没事,写了一篇《国王查理三世本纪》,虽然没完稿,但丝毫不影响它的价值,莎士比亚的戏剧《理查三世》就是以莫尔的这本书为蓝本。莎士比亚够牛的吧,他是莎士比亚的老师。莫尔写的最著名的一本书是《乌托邦》,全名是《关于最完美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既有益又有趣的金书》,书中叙述一个虚构的航海家航行到一个奇乡异国乌托邦的旅行见闻。他要说明一个什么道理呢,就是,私有制是万恶之渊薮。他描绘的那个地方没有私有制,金银都被拿来干什么用呢,做马桶尿盆。
莫尔是第一个提出消灭私有制的,他赞扬岛国的贤明制度,实际上是批判欧洲,特别是英国的君主****制度。而当时都铎王朝的掌门人是谁呢?就是那个砍死自己老婆安妮王后的亨利八世。按理说,莫尔批判皇帝,而亨利八世又喜欢杀人,早就应该被咔嚓了。可实际情况是,莫尔活的很好,这在后面会有交代。莫尔在《乌托邦》里对圈地运动有详细描写,这成了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叙述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野蛮方法时所引用的生动素材。所以说,莫尔是莎士比亚和马克思,应该感谢的人。除此之外,莫尔还是英国散文之父,几何学家和天文学家。莫尔研究天文学,不是为了研究星座血型和占卜,人家纯粹是为了科学研究。
其实,莫尔最出名的,是他的律师生涯。他的父亲就是律师,这多少也影响了莫尔的人生轨迹。他的辩论技巧登峰造极,法律知识非常全面,又体恤民情,经常琢磨着怎么样为打不起官司的人省钱。他为老百姓办事,老百姓自然说他好,所以尽管年轻,但是威望很高,26岁当上了议员。这个议员太年轻,年轻了难免气盛,一上任就和皇帝干了一仗。当时的皇帝是亨利七世,他的妹子要出嫁,皇帝要陪送,就想颁布个法律敛财。没想到,莫尔不答应,把皇帝的好事儿搅黄了。这还能有好吗,皇帝一气之下,把莫尔他爹关进伦敦塔,交100英镑才给放出来。100英镑,当时算是巨款,皇帝妹子的嫁妆算是有了。
在这种背景下,莫尔离开了政界,直到亨利八世上台。亨利八世即位的时候只有十八岁,是名副其实的“少年天子”。亨利八世是个帅哥,而且还极其多才多艺。但是他的品性恰恰与他的外貌和才能相反,是一个好大喜功、豪华奢侈、残忍暴烈、性格乖戾又狡诈多疑的人。有人曾经这样说到他:如果所有残忍君主的典型和外貌都消失了,那还是可以由亨利第八的故事复原出来的。莫尔要侍奉的,就是这么一位“变态”,以后你们就知道,为什么我将亨利八世称作“变态”。
18岁的“少年天子”亨利八世甫一上台,就重用了莫尔,应该说,君臣之间是有一段“蜜月期”的。莫尔还拍过亨利八世的马屁,写过一首长诗,叫《献给英国最光荣和最理想的国王亨利八世加冕纪念日》。不要觉得拍马屁是什么坏事,伴君如伴虎,拍拍马屁,适度的妥协,没什么不好。莫尔其实是个挺会来事儿的人,他26岁犯浑,从此明白了人生的真谛,那就是:人际关系中是必须存在妥协的。莫尔为了这个妥协,甚至做了一些内心不愿意,但表面上还要应付皇帝的事。皇帝一看,莫尔是个好同志,就挺喜欢他,和他一起吃饭,还一起讨论数学和天文学。但莫尔并不糊涂,他深知亨利八世的为人,反复无常,冷酷无情。假如他莫尔的人头真会让亨利八世得到一座任何一个无足轻重的法国城池,这颗头准得落地。
这么一个会揣摩皇帝心理的大臣,按理说是平安无事的,但是莫尔后来被关押伦敦塔,却和皇帝的一桩婚姻有关。我们都知道,皇帝的婚姻和小老百姓是不一样的。就拿亨利八世的第一个老婆来说,她是西班牙公主,先嫁给亨利八世的哥哥,虽然没有圆房,但她名义上是亨利八世的嫂子。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但这个嫂子可玩不得。为了和西班牙搞好团结,哥哥死后,亨利八世娶嫂嫂凯瑟琳为妻。《圣经》上说,娶弟兄老婆是要遭报应的。而事实上,嫂嫂凯瑟琳给亨利八世生过两个男孩,但都夭折了。这时,皇帝喜欢上了凯瑟琳的侍女安妮,所以亨利八世陡然生出一个念头:离婚。
天呐,皇帝要离婚!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因为天主教的教义,是不允许离婚的,而皇帝是天主教徒,受上帝管辖。而当时代表上帝的,是罗马教皇,虽然距离英国千里之外,但亨利八世如果想离婚,必须得到罗马教皇的认可。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中国的玉皇大帝如果想离婚,就要找如来佛祖,征求如来佛祖的同意。罗马教皇也很有意思,他也不想得罪亨利八世,怎么办?一味拖延,不反对,也不赞成,非暴力不合作,一个西瓜切两半,打太极拳了。可是这样的一个太极拳的招式摸来摸去,摸来摸去,让这个亨利八世最后完全丧失了耐心,忍无可忍。
这个时候,亨利八世急需得到国内的支持,只要自家人赞成,罗马教皇就是空头老大。他找到大法官(也就是宰相),问:赞不赞成我离婚?大法官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回答:不。那好,回家歇着吧。接着,皇帝让莫尔当了大法官,他深知莫尔懂得世俗的适度妥协原则,向他示好,作为国王,甚至亲自跑到莫尔家里边,哎呀,去游说,希望莫尔能够给予他支持,解决法律上的问题。结果呢,莫尔他作为一个教徒,选择了教皇的立场,也就是说,他对于国王这样一个离婚的请求,不给予支持。本来在担任大法官的这个期间,莫尔这个人他是尽职尽责的,但这个在亨利看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我之所以任命你担任大法官,是希望你在我和王后离婚的这样一个问题上,支持我,可是你偏偏在这样一个我最着急的事情上你不支持,那你就不是一个好的一个大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