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也学着我的样子,抓了把尘土,在这团东西上继续抹了几下,说道:“这东西像是琥珀。”
这时候陈华醒了过来,说道:“这是蜜蜡。”
我真佩服这老家伙的抗击打能力了,就向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这么折腾还弄不死他。
阿亮疑惑道:“蜜蜡?那是什么东西?”
陈华一脸阴笑,看着阿亮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鄙夷一声,说道:“不是什么天机。装什么大头蒜啊。蜜蜡和琥珀差不多,琥珀是天然树脂的化石,蜜蜡是人工采集树脂经过提炼加工,用来封存东西的。这尸体被人为的用蜜蜡封存,不知道加了什么香料,正对鸣蛇的胃口,被这条鸣蛇一口吞了下去。但是蜜蜡吃下去不能消化,这么大的块头,肯定会梗在肚子里出不来。花姑娘,这东西这么恶心,你赶紧叫你的老爷爷来领走。”
陈华又一次故弄玄虚失败,摇摇头叹息,然后处理自己的伤口去了。
阿亮说道:“要不要我们好人做到底,把这蜜蜡壳子敲开,让那死鬼老头来辨认是不是他自己的尸体?”
我说:“不用敲。那死老头要的就是这蜜蜡的保护,要不然就不会不让我们用炸药了,就是怕把它的壳子炸破。我说得对吧,花姑娘?”
花姑娘点点头,说:“你说得对。老爷爷说,要我们帮他把尸体放回顶楼。”
阿亮叫道:“我靠,这老头得寸进尺啊,我们千辛万苦把它从蛇肚子里弄出来,完了不但不感谢我们,还让我们当孝子贤孙,帮他抬尸体!这事我不干,你们也别干。雅晴妹子,你和老头说说,叫它拿点东西出来,我们的工钱应该先结算一下。”
我心里暗暗发笑,真服了他了,还能和鬼讨价还价。顺手又抹了几把蜜蜡上的污渍,忽然发现了一个细微之处,这蜜蜡里面好像有别的东西。仔细一看,可不是吗,有点像文字。我马上对秦飞说:“你去打点水,我们把这蜜蜡洗一下,这里面好像有字。”秦飞应了一声,叫上路仔,两人拿着汽油桶下楼打水去了。
十几分钟后,路仔和秦飞打来了水,还把我们挂在塔楼第三层的衣服解了下来,分回给众人。剩下的几件是陈华的几个手下的衣服,拿来当抹布,把蜜蜡表面洗了个遍。清洗过的蜜蜡明显看起来清透了许多。半透明的昏黄色泽,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尸体。尸体保存的很好,只是全身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
我打起矿灯,仔细辨认那里面的一些有规律的花纹。不过有点扫兴的是,我看不懂那些古怪的文字是什么东西。
花姑娘看了一会儿,说道:“这是古闽文。”
我有点错愕:“古闽文?你怎么知道。”
花姑娘点点头说:“是古闽文没错。是古闽族文字,像是符咒一样的,已经失传了。现在的闽族也没人能认识这样的文字,只是在他们衣服上会出现这样的纹饰,人们都以为那是一种装饰,或者是一种符箓。其实就是古闽文。”
我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问道:“那你能看得懂吗?”
花姑娘说道:“看不懂。”
我大失所望,看不懂还臭显摆个啥啊,直接说不懂就是了,还这么费劲。
花姑娘又说:“不过我猜,这可能是一段记录历史的文字,就像是墓碑铭文一样,记录这位古闽族的王生前做过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古代所有民族都有这个习惯的。”
阿亮直接忍不住了,说道:“废话呢,我也有这习惯,我死后也会写一段话,告诉大家说我是最厉害的刮锅者。我会写老子去了邪王墓,杀了好几条神龙,让后人都对我顶礼膜拜。这里面就写了几行字,还能记事呢!忽悠谁去啊,妈的全假的!我猜他写的是唐诗,锄禾日当午。锄禾是他,当午是他老婆。”
他原以为这蜜蜡里面会有什么好东西,如果有,他肯定会不顾我们的阻止直接把蜜蜡敲碎了再把宝物拿走。但是这关溜溜地确实不值得下手。
花姑娘用无辜的眼神看了看阿亮,然后看着我,不再说话。看起来挺委屈的。我笑道:“阿亮,别难为人家了,毕竟能知道这些就不错了。路仔,我们当一回好人,把尸体抬回去吧。”路仔答应一声,然后连同秦飞一起,我们三人把这块巨型蜜蜡搬起来,往顶楼走去。
倒不是我真的有那么多的善心。我能不像陈华他们那样,开锅就直接毁尸灭迹就已经算好了,绝没有这种我为人人的觉悟。我是听到这蜜蜡上的鬼画符是古闽文,才愿意搬尸体的。因为古闽族的传说实在有点厉害,他们的所谓的驱灵术在历史上是有记载的,能追溯到蚩尤的那个时代。我要是不按着那鬼魂的要求把它放回棺去,谁也说不好它会不会就给我们派个幽灵来。搞不好这法术就是蛊术的前身,苗族的蛊术就是古闽族教的。
我真搞不明白,这古闽族和古苗族会有什么关联?难道传说是真的,古闽族和古苗族本就是蚩尤手下的九黎族分支之一?或者本就是一体的,古闽族因为战乱而西迁,成了古苗族的一支?这个我无法考证,算了,还是把蜜蜡搬回去得了。
楼道被碎石填的满满的,很难下脚。我们只能慢慢地小心前进。这蜜蜡太沉,周身都圆溜溜的无从着手,我们花了半小时才把蜜蜡抬到顶楼。把它放回石棺,然后抬起地上碎裂的棺盖给它拼凑着盖好,这样就算完美完成任务了。放下棺盖的时候,秦飞说道:“忠哥,这棺盖上好像也有文字,和蜜蜡里面的字差不多。
我仔细一看,谁说不是呢,这什么狗屁文字就是尸体蜜蜡上的那一段。这有些奇怪了,棺盖上写着,尸体上又写,这肯定不是什么歌风颂德的文字,应该是一种祈福咒文吧。可惜我看不懂这些。于是说道:“算了,看不懂就不用看了。我们走吧。”
路仔和秦飞跟在我后面,回到阿亮他们的大约三楼半的位置。吩咐众人一顿休整之后,准备接着往下探索地宫去。陈华说他走不动了,要我们扶着他。路仔当场就火了,说:“死老狗!你要是嫌走得累,我一脚把你踹下去,滚着比较舒服。”
陈华呼着气说道:“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理应互相帮衬。你们也算是用堪舆之术刮锅的,算起来就是摸金校尉了,摸金一门从来都是讲究先来后到之说,在刮锅过程中如果遇到同行,不管是什么门派,都会互相提携帮衬,只讲先到先得,刮得锅贴分成两份,由先到的那位先挑选,这个规矩两千年来从来没改。你们可不能破了自己的规矩!是我先来的大庙山!我也不要什么先选锅贴了,你们先选行吗?我那些手下都还在外面等着呢,对吧,不能让我把命丢这里。”
这老家伙原来一直在想着怎么为自己开脱呢,都能扯上摸金校尉去了。摸金校尉那是当年曹操设立的专门为部队凑集军饷的一个秘密部队,放在现在那就是考古发掘队,个个那都是公务员。我们怎么能和他们比,不说我们没有官方的支持,不能叫摸金校尉,就算我们是摸金校尉,也是陈华先行不义,我们就是把他埋在这也没什么人会说三道四。唯一的忌惮就是他那些手下还在周围埋伏着。这真有点窝火。
于是我骂道:“你少废话,你既然已经醒了,我们就不会再理你,要走自己走。不想走就留着,我们也不会反对。自己选吧。我们还摸金校尉呢,摸金一门早在曹操死后就销声匿迹了,江湖上的人为了寻求个好的出身,都喜欢和官盗扯上点关系,能刮锅就叫摸金校尉。我们没那些规矩,再废话我就让路仔把你埋了。”
陈华看向花姑娘,意思是让她帮着求情。花姑娘犹豫了一会儿,把目光投向别处。说真的,她这也是明智的选择,先不说我们未必会听她的,就是她自己恐怕也不愿意救一个曾经想把自己当成牺牲品的人。陈华看出了花姑娘的无动于衷,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自己走。”
打理完毕,准备继续前进,听到外面一阵鬼哭狼嚎,都不由的一愣,齐齐地走向断墙处往外看,看到了精彩的一幕:栈道上有几个模糊的人影,背后的墙壁上跟着一条巨大的蜈蚣,蜈蚣的后面还跟着一团巨大的飞蛾,几人发出一阵阵的惊呼,连滚带爬。我们看着这惊心动魄场面,都面面相觑,估计心里都在问,这些人谁啊?
花姑娘哭了起来,说道:“这是小于哥他们,他们怎么也进来了!”
阿亮突然笑道:“哈哈哈,活该,想活埋我们?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埋谁呢。别理他们。我们走。对了,陈老头,你觉得你的那些小弟还有救吗?你是不是可以去死了?”
陈华泪眼汪汪地看着那些人一个个被追的走投无路,从栈道上滚落下去,泣不成声。长长地叹了一声:“都是我,鬼迷心窍啊!”
阿亮说你少在这惺惺作态,现在自裁谢罪也还来得及,如果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他们自己要进来的,死了也不怨谁,说不好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谁敢说自己进了邪王墓一定能安全出去?我们现在退出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