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找到夏义，把这件事跟他说了，没想到夏义早有了这念头。
“石磊这个脓包，上午的时候还跑到我公司里充老大，就算你不开口，我也会好好料理他。”
听到夏义这么说，黄亮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黄亮走出叶氏公司后就直接回到管氏五区，正准备进电梯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高兴地打招呼。
“王小号。”
“嘿，”王小号热情地勾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捶他的胸口，“你小子行啊，都当上总经理秘书了。”
黄亮心里五味陈杂，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索性摇摇头：“不说这个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事来？”
“你知道？”王小号愣了愣，把手缩回去，“难道那笔款子真是你压下去的？”
“怎么可能？”黄亮顿了顿，“你听谁说的？”
“孙浩！”
王小号愣愣地直言。
“他就会挑拨离间。”
“我就说嘛。”
王小号咧开嘴，又勾住他肩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还等着米下锅呢，工资也是拖着的，再不给个说法，员工们可就闹起来了。”
事情一两句也说不清楚。
黄亮挠挠头：“你让他们放心，款子大概再过三天就到。”
“干脆。”王小号又往他的胸口上捶了一下，“那你忙，我先走了。”说着挥手再见。
黄亮之所以说得那么干脆，是因为对夏义的办事效率有信心。
可是等待，是消磨信心的最佳利器。
感情丰富的人，情绪最容易波动。
陈良梦说过，这是他的弱点。
从第二天开始，他的内心陷入了无法自拔的阴霾。那种惶惶不安一分钟一分钟地积累，快要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坐在办公室里，时刻通过百叶窗的缝隙偷看总经理办公室的情形。
窗帘是放下来的，他看不到里面的动静，但是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孙浩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袖子是卷起来的，领带虽然放下来，但是还留着褶皱，这说明他在里面做的并不会动动嘴皮子的事。
他们在找东西！黄亮神色一重，难道那笔转账记录已经被他们找到了。
那笔转账记录是唯一的变数，也是阴霾的中心。
如果让孙浩他们抢先找到，他就要给石磊当垫背。
石磊只会失去总经理的位置，而他将会坐牢。
黄亮有些神经质地咬住指甲盯着孙浩的一举一动，他跟田赋说了会儿话，田赋点了点头，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黄亮立即挪开视线。
尽管他不可能看到，但是……
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谁？”
“黄秘书，是我田赋。”
“进来……什么事？”
田赋走到他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黄秘书，今天下午公司要进行大扫除，所以提前一个小时下班。”
“是整栋大楼吗？”
“不是，只有第十层楼。”
狗屁大清洁，根本就是为了找那东西。
“黄秘书，你不高兴吗？这可是我们十楼才有的特殊待遇。”
“把你扔茅坑里****也是特殊待遇，你要不要？”
“黄秘书，以前是我有眼不识台上，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黄亮冷笑，现在哪有这个时间。
下午下班的时候，黄亮特地躲进了走廊里的洗手间。
等了一会儿，走廊里响起一串脚步声，他以为它们过一会儿就消失了，没想到越来越近。
靠，直接往这边来了。
黄亮立即躲进那个挂着维修牌子的隔间，一股恶臭差点把他熏晕。
等外面的动静消失，他才走出来趴在洗手台上，把中午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谁会把证据藏在茅坑里，石磊的脑子里塞的都是屎吗？
“呕……”
黄亮估着世间差不多了，若无其事地走向办公室，装作拿东西的样子。
“你怎么回来了？”孙浩警惕地看向他。
“我回来拿点东西。”
“不行，赶紧走。”
“我就拿点东西。”
“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凭什么？”
“清洁剂对人体有害，我是为黄秘书您的身体着想。”
睁着眼睛说瞎话！
“既然这样，那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别挖了坑自己太跳进去。”
黄亮瞟了一眼，办公室已经被翻得一团糟，连墙皮都掀开了。
不过看孙浩的表情应该一无所获。
黄亮稍稍安心，不过当天晚上仍旧睡不着，而且因为神经过度紧张，总觉得被子里有股屎味。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他隔着窗看到石磊对孙浩大发雷霆，这才舒了口气。
他们仍旧一无所获。
正因如此，黄亮才不得不保持高度警惕。
他按上门把的时候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咦？石磊怎么突然笑了！
他的心又悬了起来，见孙浩要出来，立刻按下门把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被眼前的狼藉惊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的办公室吗？
黄亮没心情收拾，立刻躲到百叶窗后面，透过缝隙观察外面。
孙浩走出来，在田赋办公桌前说了什么，然后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随后，黄亮也把田赋叫了进来。
“黄秘书，您……”
田赋也被周围的场景吓了一跳。
“是不是遭小偷了？”
“没什么，昨天忘了关窗，被风刮的，所以叫你进来帮我收拾。”
“我？”
田赋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觉得大材小用了？”
“不是，这是我的荣幸。”
田赋一边说一边卷起袖子。
“如果有事可以先去忙。”黄亮一边拍着文件上的灰尘一边说，“可别耽误孙秘书的事，他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您放心，耽误不了，我已经给维修公司打过电话了。”
黄亮的眼珠子转了转。
“那家维修公司的人不靠谱，我是建议公司换一家合作。”
“图Ｐ的服务在业界口碑不错，已经为我们服务好几年了，没出过什么问题，不知道黄秘书有什么意见？”
“你还好意思问我？”黄亮板起脸，“平时不都是你们看得办公室吗？”
田赋一下子懵了。
黄亮立即开口：“孙浩这次叫他们也是为这事，你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还怎么混？”
“孙秘书只说要拿回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脑硬盘，我没听出什么问题。”
“问题就处在硬盘上，”黄亮生气地问，“你知道那是哪来的吗？竟然这么不小心。”
田赋愣住：“不就是是前任总经理辛丰电脑上的吗？因为田总的指令，办公室的里东西都要重新配置，我们我才把那台电脑折价让给图ｐ了。”
黄亮暗暗点点头，转怒为笑。
“原来田总的指令，我上次看他们搬东西，还以为是他们手脚不干净。”
田赋也放心了，低头专注地整理办公室。
“对了，小田……”
“什么？”
“你有图ｐ维修公司的地址吗？”
“有。”
“给我一个。”
“您稍等。”
过了片刻，田赋便把图ｐ维修的名片拿了过来。
黄亮把名片放进上衣口袋：“这里交给你，我先出去一下。”
“您慢走，我保证……”
后面的奉承话，黄亮已经来不及听了，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急急忙忙地赶到那里。
“小姐，您好，我是管氏五区派来取硬盘的。”
前台小姐愣了愣：“不是说要我们送过去吗？”
“我刚好到附近办事，正好顺路，省得你们跑来跑去。”
前台小姐哦了一声，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一眼。
“请您稍等，我们的师傅还在翻。”
黄亮看了看手表：“请快点好吗？我赶时间。”
“东西堆太多了，还好有编号。”前台小姐一边在纸上勾勾画画一边问：“怎么突然想起要回硬盘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
黄亮敷衍地回答。
“是里面有什么重要资料吗？”
“可能吧。”
小姑娘得意地说：“像你们这样的情况不少，多亏是被我们公司回收了，按照惯例，像从您这样大的公司里回收来的材料，要过一个月才会把里面的资料格式化，您运气好。”
“靠，好个屁。”
“啊？您说什么？”
“没……没什么。”黄亮心不在焉地问，“能快点吗？”
她又转身瞅了瞅。
她的身后是一个木板门小隔间。
黄亮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在点头。
“请您稍等，我正就去给您拿来。”
偏偏这个时候前台的座机响了起来。
前台说了一句稍等，便停下来接电话。
“我自己拿吧。”黄亮说着径直走到里间，迫不及待地拿硬盘。
那人却不肯给他。
“你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你没看见前台在讲电话吗？”黄亮皱眉，“难道他讲一个小时我就要等一个小时吗？”
“李师傅，出来一下。”
黄亮变得咄咄逼人，再加上外面有人在催，李师傅只能把硬盘交给他。
黄亮拿上东西就走，却被前台伸手拦下。
“你们公司的人就在这里，你自己跟他说吧。”
话音刚落，那只话筒递到了面前。
“喂，你是谁？”
这是孙浩的声音！
“喂喂……你谁？是谁让你去拿硬盘的？”
黄亮立即挂了电话。
“我不认识他。”
“先生，请问您贵姓？”
“ ……”
她得不到回答，表情变得严肃。
“先生，不好意思，请把硬盘还给我。”
黄亮用余光瞟了一眼，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这边看过来，两个男人已经挪到了门口。
跑是跑不掉了。
黄亮扭头迅速走进杂物室把门反锁。
架子上堆满了各种电脑零件，角落里还摆着一台电脑。
他和零件和机器打了十几年的交道，这一次，还是要指望他们。
“先生，请你开门，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咚咚咚地砸门声搅得他心烦意乱，他沿着架子间上上下下地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要的东西。
“可恶……”
“先生、先生……”
敲门声变成了撞门声。
“轰、轰、轰……嘭。”
门被撞开，前台小姐愤怒地走了过来。
“您在干什么？”
“你说什么？”
黄亮摘下耳机。
“你在做什么？”
“没看到吗？听歌啊。”
“听歌！”前台小姐拿过耳机，瞬间捂住耳朵。
“我就喜欢这刺耳的声音，这台电脑不错，音质也还好。”
“你开了电脑？”
“不行吗？”黄亮耸耸肩，“如果不可以，那就把我送到警察局吧。”
“硬盘呢？”前台小姐恼怒地瞪着他。
“喏。”黄亮往上一指。
前台将信将疑地捡起硬盘，把上面的标签撕下来，一小块塑料颗粒掉下来，标签后面多了一条细微的裂纹。
前台小姐敏锐地喊道：“你不是要里面的资料，而是要毁掉里面的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