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重,春萍做主,将自家大小俩主子移到主院。
“春萍,把药端进来。”瘦成干柴的女子,换上一袭素白长裙,清冷的仿佛九天之上的仙姬。
凤眸、琼鼻、檀口,眉目含愁,眉心间皱起了深深的纹路,即便如此,可依旧不难看出曾经的容貌风华。
正是才醒来便急急守着明珠的谢夫人谢灵韵。
她怀中抱着洗干净的明珠,模样是出人意料的好。
莹白如玉的肌肤上糅杂了一层明珠般的柔光,粉嫩的脸蛋上是和她一般的琼鼻、朱唇,紧闭的双眼勾出狭长上挑的眼线,上方蛰伏着一双张扬轻狂的娟眉。
若非是个傻子,明珠这个名字倒真起的名副其实。
说来,那奶娘余氏倒也十分奸猾,专挑明珠身上虐打,脸上竟看不出分毫。
以往,谢灵韵即便是看望明珠,纵是再疼爱,也不可能没事儿掀开她的衣衫看。又因着明珠不哭不闹,根本不曾发现小小年纪的她经受的虐待。
若非今儿个谢灵韵没按往日时间来,根本发现不了这起孽事。
瞧着明珠身上青青紫紫,有的甚至于肿起来高高的黑紫脓包,谢灵韵的泪意再也隐藏不住。
“夫人,姑娘的药。”春萍将药碗递给谢灵韵,见夫人如此伤心,她也忍不住跟着伤心,“都怨奴婢不上心,叫姑娘遭此大罪,都是奴婢的错。”
转身借着擦泪的隐蔽动作,捧起帕子,用作一会儿给明珠吐药擦嘴用。足见,春萍不仅忠心耿耿,还心思细腻。
只是谢灵韵身边也就春萍一个得力的人手,她拢拢心思,咽下喉间苦水安抚着春萍,“不怨你,是我不小心,是我这个作娘的无能。以后……会好起来的。”
谢灵韵说到后面,渐渐无力,话中的沧桑和凄凉,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默默流逝……
“珠珠,你是娘的心头宝。珠珠乖乖快快好,娘亲带你去边城赛马,去金陵泛舟,去看看塞外的草地、南疆的莲河。”慈母仁心,谢灵韵哪怕自己病痛难忍,也要事事亲力亲为照顾女儿,就怕再有刁奴欺负她可怜的珠珠。
她温柔地掰开明珠的小嘴,倒入吹凉的药,然后等着她自己慢慢吞咽。
只是,这次明珠没有咽下。
她吓得勺子跌落地上,砰地一声碎成数瓣。
不能吞咽,连吞咽都不会了吗?
谢灵韵浑身战栗,止不住的颤抖,喉咙间是气管被堵住的啾啾声。她怕的不能自已,吼间迷了痰竟无法吐出。
她不敢想下去,如果没有女儿会怎样。
老天爷是要把她唯一的光明都给夺去吗?
正此时——
“噗——!”
明珠口中的药水被她一口气吐了出来。
凑近的春萍正巧赶上,下巴尖猛不丁地被药水喷淋,汤药沿着脖子流过,凉凉地感觉不是梦中的虚幻。
春萍似是意识到什么激动睁大双眼,张着口,拼命地正要大声叫醒夫人、姑娘。
蓦地,没离开的脸颊又被一只小手“软软”地招呼在脸上,“苦死了,啊呸!”
春萍彻底僵住,谢灵韵更是连颤抖都停下,两人一眼不眨地盯住谢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