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格却走过去，拉起了青岩的手，露出了一个极其娇羞甜美惑人的笑。
我这才明白，刚才她的母亲对她耳语，一定是在叮咛她挑选青岩，希望获得青岩的欢心，以后不要为难无依无靠的母子三个。却不明白，青岩从来都是公正无私、悲天悯人的，既不会为难她们，也不会因此偏向她们。
无论男人们多么失望，女人们多么妒忌，爱昧的欢呼声四起，旨在庆祝族里又多了一个可以生儿育女的女人。
青岩有些愕然，他以为妹格很怕他，因为他曾经差点置她们母子于死地，却没想到今晚会挑他，疑惑地看看妹格的笑颜，一把抱起她，离开人群，喜之悦之也好，勉为其难也好，去占有这位美人的第一次。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是喜是悲，想离开人群回山洞，却有一双手暗暗握紧了我，转过头去，是英石满含鼓励的眼神。
我坐了一会，还是按耐不住，借口头疼，离开人群回到山洞，我不想看到，等一会，欢爱结束的青岩抱着妹格回来的情景。
英石一直跟着我，我转过头怒到：“你跟我着干什么？你去呀！去找你喜欢的姑娘！人家都是那样，你为什么不也那样？你不怕被赶出去吗？”
英石一把抱住我：“阿旦，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陪着你、看着你就好。你不要怪青岩，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谁说我怪他了？谁说我怪他了？他做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羞又怒又难过，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对不起，阿旦，我说错话了。如果你想哭就哭吧，别生气了。”
哭过了，我才感到自己这样对英石太不公平，别人让我伤心，他好心好意安慰我，我却把气撒在他头上。
“英石，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等会成人礼结束，你去找别的姑娘吧，不要违反族规，你们都没做错什么，包括青岩。我很累，竹林太远了，我走得脚都疼了，想去睡。”
英石不放心地陪我回到山洞，刚要回石筑小窝，却被乌木半路截住。
英石转身看看我离开了。他刚一走，乌木一把拉住我来到他暂住的族长室，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
我使劲地挣开他：“乌木，不要这样，洞里有小孩子在！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你还能记起我的伤口？你现在成了大忙人了，经常好几天见不到你！”
我不理他，强行拉他转身，原来他背上的伤口已经好了，结痂基本上掉光了。
我开心极了，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乌木，你的伤什么时候好了？为什么不参加今晚的成人礼？”
“我的伤好没好，你又不管不顾，我怎么会知道？成人礼参加不参加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个外族姑娘吗。”
想到成人礼，我又有些黯然，两次成人礼，我都眼睁睁地看着青岩抱着别的女孩子离开人群。
乌木却一把抱紧我，温热的嘴唇伏过来，我一把推开他：“既然伤好了，以后就和大家一起干活吧。你下去吧，等成人礼结束，就可以去找姑娘们了，你养伤这几天，可把有些人想坏了。”
我的冷淡和推脱让乌木有些怒意，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是的，我今晚就要把这地方让给青岩了，明天就可以和大家一起干活了，记着早上做陶坯叫上我。我下去了，别忘了你答应过等我伤好了就和我在一起的。”
我呆住了，不知从明天开始，他要怎样纠缠我。
我回到石筑小窝，把自己缩进虎皮里，磕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眼前却总是妹格无比甜美迷人地对着青岩在笑的情景，内心无比怅然。
正黯然之际，朦胧中一个男人身影走了进来，扑过来抱住我，我感觉到是英石。
“英石，你为什么上来了？大家不是都在下面吗？”
英石默然不语，我顿时明白，今晚他一定又拒绝了哪位姑娘的相邀。如果他真的为了我而违反族规被赶出去，我该怎么办？
想到怀抱妹格离开人群的青岩，我更加烦躁，为什么他就不能为我这样做？为什么这样痴情的偏偏是英石？
“英石，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不会怪你的。你下去啊！你下去啊！去找别的姑娘啊！不要为了我违反族规。”
英石倔犟地低头不语。
我发怒地站起来，把他往外推：“你去呀！你快去呀！不要呆在这里了！”
英石转过身一把抱住我：“没用的阿旦，我试过了，我强迫自己了，可是没用的。水妹今晚约我，我们已经来到树丛里，我想强迫自己和她好，却无法做到。当水妹抱住我时，我的全身都在抗拒她，终于受不了跑了回来。原来，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抱着，是如此痛苦的事情，尤其当你的心里喜欢着另一个人时。”
英石泪流满面，我也呆住了，水妹是一个青春漂亮的少女，今年只有十七岁，为什么还不能打动英石的心，为什么还有这样痴心的男人？我任他紧紧抱着。
“可是英石，你这样违反族规，会让青岩为难的。难道你真的想被赶出去，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
“不，我不想，我不想一个人生活。可我也不能强迫自己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努力想要做到，我试过了，可还是不行。”
我流着泪：“既然不行，就算了，强迫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实在是很痛苦的。”
“阿旦，谢谢你不怪我。我们下去看母羊吧，晚上要把它牵回山洞，留在外面会招来饿狼的。外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山洞，人要弯着腰才能进去，明天把它关到里面，用石头堵上。”
黑暗中，虽然他看不见，我还是递上一个灿烂的笑，然后手牵手去外面看羊。
老人和孩子正坐在火堆旁嬉闹笑谈，我们还看到，几位阿婶在安慰低头哭泣的水妹。
她刚才一定受伤极深，好不容易约到心仪已久的情郎，正离开人群意乱情迷之际，他却毫无情意的丢下她走了，这是无论哪个女人都难以忍受的伤痛和耻辱。
我心中十分不忍，那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怎堪忍受这样的伤害，何况在这原始部落，可能还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想过去安慰她。
英石紧紧拉住我的手不放：“不要啦，阿旦，不要整天都想着别人的事，你去了可能还会被她牵怒。我们去看羊吧。”
我点点头吧，冲他笑笑，然后故意不去看他深情和惊喜的眼睛，两人手拉手去看羊。
母羊大概自由惯了，受不了这样的约束，又不知等待自己的将什么命运，显得焦躁不安，咩咩的叫着，妄图想挣脱绳子跑掉。我真想摸摸它的肚子，里面有可爱的小羊。
“小心阿旦，不要碰它，它会用角抵人的。”
我想了想，拔了一把草拿在手上去喂它，母羊也顾不了那么多，吃着我手上草，我趁机摸摸它头上美丽的弯角。母羊大概觉得我没有伤害它的意思，倒也没有反抗，英石却在一旁非常紧张，生怕它野性发作会伤害我。
母羊终于比较信任我们俩，我们喂草它都吃。不远处的火光一跳一跳地映过来，我们俩合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喂羊一边聊天。
刚刚青岩和妹格带来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每个人都有他的责任，每个社会都有它的生存法则，我凭为什么要求别人改变。
“英石，你说它一次能生几个小羊？”
“我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它的肚子挺大的，至少能生两个吧。”
“你知道吗？羊可以养起来让它为我们生小羊，然后小羊长大了再生小羊，到最后，我们就会有好大的羊群。老人和小孩还能喝羊奶，等没有东西吃的时候还可以杀掉吃肉，羊毛还能做衣服。我们部落的人就是这么做的。”
“那就教我们也这么做，把这只羊和它生的小羊养起来，再捉几只羊也养起来，以后我们不是也会有好大的羊群吗？”
有人的背后说话，我们转过头去，是依旧冷峻而淡然的青岩，我感受到了他眼里的一点妒意。
他在妒忌什么？妒忌英石能够不顾责任和族规，扔下别的女人和我坐在这里，一边喂羊一边谈心，而他却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还是妒忌眼前这种温暖和亲密？
是啊，在不远处温暖跳跃的火光下，我和英石避开人群，合坐在一块石头上，紧紧挨在一起，一边喂羊一边聊天。这般适意，这般亲密，这般闲散，无论谁看了都要妒忌的。
想到他刚才妹格欢爱过，我内心一阵凄然，可还是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脸，因为我不要他知道，我很在乎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他顿顿地看着我，似乎想透过我的笑脸，看到我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总是为了责任，一次又一次的伤我，从没有一次尊重过他自己和我的感情。
我需要一个属于我的青岩，可他是大家的青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