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晨曦刚刚将室内的阴凉驱散,昨夜的灰暗正从角角落落的地方慢慢逃离,疲累不堪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外面已经是窸窸窣窣等待起床的声音。
我被那些细小的声音轻易的惊醒了,我知道今天还有很多事情等待自己去面对!见太后见皇上见那些已经在印象里记忆模糊的人!
撑起身体从床上坐起来,连生已经掀起帘子走过来,屈身低声说道:“太后那里有旨,宣你过去!”
“知道了!”我完全意料中,还是感到烦恼的轻蹙起眉头。
“一切都要小心,我们在宫里已经岌岌可危!”连生不放心的叮嘱起来。
“是!”我沉重的点点头,不管怎么样都要去面对,更何况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情?也许说不定会是意外的惊喜!
连生出去后,我迅速的穿上衣服,临镜收拾整齐,顾不上吃饭,就向长信宫走去。
一路上都是格外寂静,没有见到忙碌的宫女宦官,也没有见到任何嫔妃随从。只有我和连生轻轻的脚步发出的清晰的声音。
路边的青草比往日更加茂密,草丛里的蟋蟀响亮的发出声音,大片的芍药和牡丹争相开放,迎风招展。
我没有因为心事变得忙碌起来,还是心情很好的欣赏了一下周围的风景。
到了长信宫,路两边的铜人灯罩擦拭的干净明亮,迎面遇到班婕妤,数日不见,她风采依旧,眉目柔和,神态安详,这个一肚子宫怨的女人,看起来却充满了禅机。
四目相望,大家都没有言语,连笑一下的心情都来不及表达。
踏上长信宫的台阶,白玉为石,光洁耀人,连生逐渐落后,我一个人继续向前走去。
刚进宫门,只听身后嘎吱一声清脆的声音,大门已经关上。
这是从来没有的礼节,怎么回事?我在心里暗暗发问。
没有看到太后的身影,书架后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刚看到太后那熟悉而富贵的容貌,就听到一声大喝:“大胆,还不下跪!”
要说大胆,我也明白,不该明目张胆的仰头去看太后,可是,以前一直这样,唯独这次就不行了吗?
来不及多想,我膝下一软已经跪拜在地,大声说道:“昭阳叩见太后,还请太后恕昭阳失踪之罪!”
“大胆!”刚才那声是贞慈喊的,这声才是货真价实的太后发出的威声。
“你可知罪?”太后虽然压低了声音,听起来还是充满了愤怒。
“昭阳知罪,只因出宫游玩,不首先请示太后,让太后担心了!”不用抬头,正好可以边想边说。
“昭阳?你还在自称昭阳!你可知昭阳这个封号根本不属于你?你也根本不是我的昭阳公主!”太后说话的声音陌生残酷,好像不是在说我,而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怎么啦?太后,我是昭阳!”我不由大吃一惊,抬头去看太后,只见她怒眉横目的脸上,充满了极度的愤怒和感慨。
“还说你是昭阳?快快供出谁是你的幕后指使?为什么假冒寒来到宫中?”太后看起来不过五十多岁,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连我是谁都看不出了?
“太后,为什么要这样质问昭阳?”我一时不能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忍不住反问起太后。
“那就让你死个明白!哀家派人去过平阳郡,见过寒的母亲,她每日里和自己的女儿西窗之下品茗赏日,闺房之内享尽天伦之乐,你说那个寒是真还是你这个寒是真?”太后最后压低却明显有力的声音,令我瞬间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真相破解,事实清楚?我是谁?我不是寒,我也不是昭阳公主,我是谁?
“来人!”太后看到我不再分辨,哑口无声,大声喊道。
“贞慈在!”贞慈一直紧随太后身边,向前一步,垂身听命。
“将昭阳公主送回含光殿,等候处置!”太后面无表情,愤愤说道。
“诺!”贞慈说完,走过来,看着跪在地下,已经威风不再的我,不亢不卑的说道:“公主,贞慈送你回去!”
我只好面无表情的站起来,看了太后一眼,屈身行礼,浑身冰凉,无力无奈的离开了!
外面没有见到连生,不知道她是不是先回去了?我没有去问贞慈只是一路跟着她。以前,总是我在前她在后,如今,就成了她在前我在后!今夕何夕,世事难料!
一路无言,回到含光殿,还是没有见到连生,我奇怪的对贞慈说道:“连生呢?她在什么地方?”
“公主,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明天吧!至于连生自然有她该去的地方!”贞慈说完,就甩袖离开,在含光殿外面仔仔细细的安排起来。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清楚无非是将我牢牢看住。
等到下午的时候,刘立宸匆匆赶来,他倒什么麻烦事没有,一直休息到这个时候。
“昭阳公主!”他在含光殿门口行礼叫道。
“刘立宸!”此刻,我就像见到唯一的亲人那样,冲他跑过去,就差点没有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公主!”刘立宸看到我热情的模样,马上高兴的眉眼含笑。
“刘立宸,我再也不是你的公主了!”我看着他依旧亲切的脸上熟悉的表情,难过的说道。
“怎么啦?”刘立宸还不知道发生的事情,不解的问道。
“你来!”我一手将他拉进含光殿里面,悄声说道:“太后已经知道我不是寒!”
这个消息对于刘立宸来说没有多大的惊讶,他对是不是公主的身份早已经不感兴趣!
“那又能怎样?”刘立宸还是困惑的问。
“太后要处置我!”我忧郁的看着他,不安的说道。
“我去找太后!”刘立宸听到这里马上激动起来,转身要走。
“她不会听你的!”我伸手将他拦住,不许他白白送死。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刘立宸好像充满信心。
“刘立宸,我和连生一起进宫,她现在下落不明!我不求在未央宫里做什么公主,只希望和连生一起离开宫里!”想到凶险莫测的人生,我开始为自己的安危担忧,此时,只想全身而退。
“还有我!我会和你一起离开!”刘立宸目光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