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白想了想,从雪儿的手里接过小狗道:“既然你这么不想它死,我也逆反一回又如何?”
雪儿又不哭了,愣愣的看着周少白,她对周少白是很有信心的。
周少白的修炼时间虽然很短,认真算起来还不到三个月,如果只是这个时间的话,普通人恐怕还停留在理解法诀的“文字含义”上面。
就算是天赋极其出众的骄子,这个时间,也最多只是刚刚开始修炼到最初级的“学徒”,连最低级的普通铠兽也不一定能负担。
按照几千年来大陆的普遍进度,能用一年的时间,从普通人修炼到可以支撑一块“蓝白棕红”中的任意普通甲的,已经算是骄子了,但是周少白仅用三个月,不但支撑住了顶级黑甲,还多少有了点剩余,可以用来治疗布里特了。
纵使如此,在深入治疗布里特的现在,周少白的源力也出现了亏损想象了,主要是因为最近几天雪儿的吸收忽然变得快了,爱伦的治疗也到了关键的时刻。
居于这些原因,原来周少白不打算救小狗的,他觉得既然小狗想死,那就打算顺其自然,尊重小狗自己的决定。
正如当初老头死前,周少白是可以用源力给罗列续命的,但一来意义不大,二来那是罗列的意愿,所以周少白并不强求。
此时,鉴于小狗的特殊实在引起了周少白的好奇,加上雪儿丫头如此喜欢小狗,如此伤心,所以他打算试一下。
周少白将源力聚集在手掌之上,集中之后,此时他的手掌在夜下看来,变得晶晶亮亮,接近于半透明,原本就好看的手,此时更像艺术品了。
周少白把手掌轻轻贴合在小狗的身上,犹如治疗爱伦一样的,来来回回轻抚着。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狗的体制实在特殊,要是不接触,就连周少白都看走眼了,它内体的生命力之强不是一般,才与道力接触的一瞬间,小狗肌肤间的活力细胞似乎爆炸式的分裂,再分裂。
这个情况对周少白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并非如同治疗爱伦时候一样,源力损耗在一个正常范围内。
现在的情况几乎等同于当初和雪儿共享生命的时候,周少白脑袋里那个深蓝空间里的水状,在一瞬间内被抽得一干二净。
眨眼的功夫,仿佛停电一样,深蓝无限的空间灰暗了下去,直接进行了自我保护的关闭状态。周少白脸色苍白,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入镜之前,他的身体再次自发形成了有别于之前的奇特形态。
之前周少白惯有的身形,取之道心之“不动根本”,意为身心稳定,但是这个形态的本意已经完全不同了,取之道心之“万物共鸣”,生命真解。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雪儿跑过去抱着周少白摇晃了下,想了想,虽然动作很奇怪,不过哥哥总是那么奇怪的,看看呼吸很均匀,小丫头又不那么急切了。
扭头看看,之前奄奄一息的小狗,此时看起来好多了,虽然身上还是焦黑,但许多溃烂的地方结疤了,目前至少小狗是可以独立站稳了。
雪儿指着小狗道:“你个家伙怎么回事,把哥哥也害成这样?你你,你这只笨狗?”
小狗哼唧两声,扑在周少白的身边,低着头,一副非常抱歉的样子。
雪儿楞了楞又道:“哼哼,知道错了吧,知道的话就要乖,记得要吃东西?”
小狗又听懂了,勉力想站起来,但是它还很虚弱,站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摔了几次。
但是正如周少白说的,它是非常骄傲的,似乎永不服输,最终让它站稳了,走过来舔舔雪儿的脚,又走过去,舔舔躺在地上的周少白的脸,哼哼唧唧了几声,最终扑在周少白的脑袋边,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周少白这次入镜,直至次日午后才醒过来。
雪儿早已经对哥哥的行为习惯了,所以也不管他。但是令她比较郁闷的是,小癞皮狗虽然看起来好了些,却还是不肯吃东西,只是静静的扑在周少白的脑袋边。
当周少白醒来的时候,小癞皮狗也跟着勉力站了起来,还是力气不足的样子,站了几次,摔倒了几次,最终才站稳了。
雪儿道:“哥哥,小白还是不吃东西。”
周少白几乎没听到,在沉思着昨晚怪异的情况。
源力注入的那刻,周少白清晰的体察了到了小狗的情况。它的身体结构怪异,和雪儿全然不同,但却拥有同样可怕的吞噬能力,这是什么原因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罗列说过,只有黑暗系是拥有吞噬能力的,一但不能吞噬别人的时候,那就吞噬自身,永无休止,直到生命结束。
但是显然,这个理论在此时出现了瑕疵。
多的不敢说,周少白至少可以肯定,小狗和雪儿的黑暗之力全然不相干,是一种相反的属性,为什么又发生了吞噬呢?
并且还有一个怪异之处,通过昨晚的源力接触,周少白在某种程度上和小狗有过一定的心灵沟通,他也现在才隐隐明白,小狗生命力走到尽头,绝食并非主要原因,不快乐也只是其中一部分。
可以肯定的说,小狗的生命衰竭,和雪儿当初的情况有些近似。
为什么?
周少白如同个木头人似的仰头思索着,小狗也不做其他,再次在周少白的脚边,静静的扑了下来。
雪儿还是比较懂事的,自顾离开了,起初有统领府的佣人送来早餐,但是鉴于周少白没有醒来,所以雪儿没有开门,现在她主动跑去吩咐送餐了。
精美的食物送来后,雪儿很偏心的样子,先拿了点放在小狗的面前。
小狗凑过去闻闻喷香的烤肉,抬头看看发呆的周少白,不为所动,继续扑着。
雪儿真是郁闷极了,使劲的摇晃周少白:“哥哥,哥哥!”
“哦,怎么了?”周少白回过神来。
雪儿道:“你别发呆了,你一发呆,小狗也跟着你发呆。”
周少白不禁笑了笑,就地坐下来,开始吃着雪儿递来的食物。
意外的是,周少白开始吃东西的时候,小狗也试着舔了舔它面前的烤肉,开始撕咬,看起来却是很费力。
“哈哈。”雪儿看到后大笑道:“这个小家伙果然叫‘小白’啊。”
周少白边吃边道:“雪儿,把小狗的肉没收了,给它三分之一片面包就可以,太久不适用消化系统,吃肉负荷太大了。”
雪儿不是太明白,却是按照吩咐做了,没收了小狗的烤肉,给了一丁点面包。
小狗看看貌似不太好吃,但是看看周少白也在吃这个东西,照样开始咬了,这次小狗就轻松了,咬面包一点也不费力。
雪儿道:“哥哥,昨晚怎么了,你现在脸色好差啊?”
周少白道:“昨晚差点就死了,准备不足,小狗的吞噬太强,源力亏损严重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从而付出了大量生命力来弥补,好在挺过来了。”
雪儿哇了一声就哭了起来:“雪儿不知道会这样的。”
周少白微微一笑:“不怪你,我也不知道。”
雪儿这才又不哭了,问道:“这个小狗是黑暗幻类吗?为什么会那样?”
周少白思索片刻摇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是独一无二的黄金系。”
“啊!”
雪儿跳了起来,她明白黄金系代表什么,那简直就是幻类中的最高血统,如同人类中的皇族一般。
她高兴得手舞足蹈:“这下好了,我们有救了,爸爸说,只要遇到黄金甲,就可以弥补我们的缺陷了。”
周少白摇头道:“不是那样的,小狗不但不能弥补,还会进一步加重我们的负担。”
雪儿道:“骗人,黄金甲是完美无缺的,不会吞噬。”
周少白道:“世上原本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完美’本身就是一种不自然的缺陷。”
雪儿不是很明白,只是道:“可是没有理由,黄金甲怎么能吞噬呢,你一定是弄错了。”
周少白道:“或许有什么地方我还没弄明白,但是它会吞噬是事实。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存在就是道理。”
雪儿转动着眼珠子道,“那好吧,我们把小白留下来,慢慢的研究,可不能放过了这个不一般的家伙。”
小狗原本似乎兴致蛮高的,听到眼睛里又湾起了泪水,面包也不吃了,静静的扑在地上,等待着它无法改变的命运。
周少白低声道:“雪儿,我们不能留下它,它不快乐,它想家了,想它的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