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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美人就“狗熊”

我只顾了蒙着头追那个小偷,全然忘记了我是在横穿马路,在车辆熙熙攘攘的大道上,处处都充满了危险,而我却茫然地拿着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料从拐角处突然窜出来一辆摩托车,速度极快,我未来得及躲闪就被撞飞了……

这一刻,原本喧闹的世界终于安静了,我躺在马路的中央静静地看着前方,似乎很遥远很遥远,我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透过那层厚厚的雾,我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怪模怪样的死神,他正朝着我这边狞笑着走来,我想翻起身来,可整个身子却偏偏不听话,连意识也模糊了,我是不是被梦魇了?

路的对岸,我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很像那个盗贼的样子,他扮着鬼脸正冲着我手足舞蹈,抑或是一个阴间勾魂的小鬼,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那姿态很笨拙很让人生厌……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一只命贱的狗而已!而对那个小偷来说,其实这就是一种报应:妈的,叫你爱多管闲事!

到此为止,我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就是爱管闲事的报应吧!

很快我的身底下热乎乎的,我无力地瞥了一眼,我的身体流血了,红红的,血染红了我的长毛,也染红了黑色的柏油马路,天气很冷血很快就要冻结了。

马路上车子依然来来往往,我很想站起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然而挣扎了好久还是无动于衷,我已经猜到我刘发财的命运就此要终结了吧!我就要去另外一个世界了吧!想想我是为了和一个盗贼斗争才献出了自己的性命,我刘发财死了良心也安了,但遗憾的是到死没有抓住那个小偷,到死我还没有弄明白,那些路人为什么如此冷漠?他们为什么不帮帮我?在明晃晃的利刀下,我都无所畏惧,难道你们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就活捉不了他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子?

今天,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生命,就是我刘发财,其实我的死和“世界”这个词根本就没有一分钱的关系,我只是世间一粒小小的尘埃,存在或者死亡对谁都无所重要,而重要的是我在担心,今后的世界还会不会有我这么一只“傻傻”的狗呢?就算有,那么今后的路人还会不会像他们一样那么冷漠呢?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愿他们能像今天的我一样,面对丑恶坚决挺身而出!而且我这条贱命的狗,它的血不要白流啊!

呵呵,不过这只是我最后的一点幻想罢了,其实那是不可能的!世界原本纯净,但人类的思想却并不一定那么纯净!

走吧走吧!也没什么遗憾了,我刘发财这辈子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倒是这一路和人类搞了不少笑话,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好狗,我也就没有奢望能做出什么成绩来。用我的最后一句话总结:我这一生这一路,出来只为了散散步,看看花开花落,听听虫鸣鸟叫,其他的就是管管闲事,没想到一辈子就这么短暂的结束了……

盖棺定论,我自认我还是一条好狗,好事做的不多,但起码坏事很少做,就凭这点我已不枉此生矣!

世界很静很静,我的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就连三轮车的嘈杂马达声也荡然无存了,万籁一片死寂。此刻,我已经连抬头望望天空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就乖乖低下头来好好歇一会吧!这一路奔波了好久好久,从没有一刻像今天这样令人如此神往,从此,我再也不必为找睡觉的地方而忧愁了,再也不必为找食物的事而苦恼了,我就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就要进入天堂了,听说那是个极乐世界,要什么有什么……

而我始终没有看见,天空竟是阴沉沉的,貌似云层很厚很厚,也许,今天我的灵魂已经无力进入那美丽的天堂了吧!

也罢也罢!我真的很困了,很困了,我要睡觉了,世界啊请不要无端打扰我刘发财吧!它正在做梦了,请不要惊醒它的美梦吧!

终于,我悄悄地闭上了双眼,天气冷,我像平常一样把嘴紧紧贴在了身上,我的呼吸很慢很慢,世界很静很静,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闭上眼睛,我看到了我的从前,我的故乡刘家村,刘家村的所有父老乡亲,刘金山我的贫穷的家,还有我的初恋情人小玲;神秘而难忘的大同村,我的主人朱万才,大同村人那场疯狂的膜拜,今天我的这一路漂泊……

而令我遗憾的是,再也没有人把我的尸骨埋在我的故乡了,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到哪里我还是一个孤魂野鬼……

慢慢地,我已经睡过去了,外面这个喧闹的世界就要和我说再见了,再见了……

而路上的行人,没有人记得把我的尸体扔到一边,至少这也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啊!呵呵,可是,我刘发财又是个神马东西何来尊重一说?那就别说什么尊重了吧,可你听听后面那些开车司机叔叔吧,他们说我挡道了!那就劳驾你们停下车子把我扔到一边吧!就算丢在垃圾堆里我也不说什么,那里倒也清静,我好睡个安稳觉。

而时间不长,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我隐约听见有人在我的耳畔呼唤,难道我刘发财还活着不成?或者这是死神的召唤?还是……

可以说挣扎了好久,当我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的并不是什么人而是一只狗,一只年龄和我一般的大白狗,从气质和打扮上看,它应该是一个有钱人家的“阔太太”。它很年轻长得很漂亮,脖子上还戴着个小小的铜铃,它的声音很细腻,它见我醒来就一下子哭了,我没有弄明白它为什么要哭?而且还那么焦急?

自古都是英雄救美,而今天却是美人就“狗熊”,这不免让我心里惭愧了很久,而我又很庆幸是一个美人来救我,打了多年的光棍,今日初见如此绝色美狗,我已经想入非非了。神马小玲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了,毕竟感情这事并不是一厢情愿的,对它我只是暗恋,只是暗恋!

看着它流泪的眼,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要命的是它开始用嘴巴****我的眼睛,弄得我的心痒痒的,我知道它是希望我不要睡过去,希望我的眼睛能睁得更大一些。然而我实在无能为力了,刚看了她一小会我又昏睡过去了,就连自己也稿不清楚,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见我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动静,大白狗就趴在我的身边伤心地哭了,它用前爪使劲敲打着我的头,我却一直没有反应。

于是,这只美丽的母狗就开始向路人求救了,只见它跪在我的身边,用一种揪人心肺的叫声乞求引得路人的帮助。那声音很凄凉,活像一个女婴的哭声直教人心烦意乱,叫了很长一阵子,终于它的哀叫引来了路人的同情,同时也招来了几只多情的公狗,于是车子陆续停下来了,有几位被感动了的行人把我抬到了路边,他们就走了。

然而,大白狗的意思并不是这样,它是希望人们尽快送我去宠物医院,可是他们却走了!接着,美丽的大白狗又开始凄苦地哀叫了,它的身后,有几只多情的公狗也跟着叫起来了,那阵势可谓壮观而感人,慢慢地又几个行人被感动了,他们才把我抬到了一家宠物医院。

也就是说,如果我还没有死的话,那么一旦进了这地方,我想我的性命有可能转危为安了,这全然是那只柔情的母狗救了我。

谢谢你神灵的主啊!如果我刘发财这次大难不死,那么必有后福!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我将用一生的努力去报答那个曾经那个救了我的美女……

我躺在一张木床上,静静地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他们要对我做什么我一无所知。

不知何时,我迷糊之中听见好像有人在吵嚷,那么,难道我还活着?我刘发财真的活着吗?我一时半会还不能确定。然而这一声声来自世间的声音,让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还活着!我还没有到阴间吧!

其实,兽医已经给我输药了。

“这到底是你们谁的狗啊?还治不治了?”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

“我说过了这不是我们的狗,是大路上捡来的,因为被车撞了怪可怜的,所以就……”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接着后面三两个声音也附和着嗯了几声。

“可……可我不管这些,这药钱是必须付的!要不然现在就断药不治了,剩下的骨伤就更甭治了,反正很严重我也无能为力了!”老女人有些气愤地说。原来她就是我的主治医生吧!

“可是大夫,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虽说是一只狗可照样是个生命啊!你是不知道刚才那个场面,哎呀!真是个感人啊!狗都哭了知道不……”这时一个老年人说。

“切!切!少跟我来这套!实话告诉你,我开医馆是挣钱养家糊口的,其他的神马同情之类的话统统扯蛋,没钱谁还白搭啊?要换成你你干吗?你敢说真话吗?”

这回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

“我就知道你们不敢说真话,其实也没必要说我也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就这样了等这包药输完之后赶紧走人!别给我没事生事!”

“可是……”

“不要嗑屎了,我还忙着呢!”老女人已经关上门出去了。

躺在又干又硬木板床上,我的心里很难受,我知道是那只大白狗救了我,可对这些人来说,谁又愿意掏钱为一只无缘无故的畜生治病呢?再说感动和同情又是以金钱或者资助作为代价的,而并不是用廉价的眼泪来诠释的。

是啊!老女人说的没错,她开医馆还不是为了挣两个钱来养家糊口么?对啊!没钱谁会白搭啊?唉,还是谢谢你们,至少这瓶药水让我睁开了眼睛,让我再次看清了这个全新的世界,至少我还活着,我并没有死!

谢谢神灵的主啊!我刘发财代表我八辈祖宗感谢你们!祝愿你们好人一生平安!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地上的板凳上坐着三个男的,一个是老年人,穿着并不是很新;另一个戴着眼睛的男子,油光满面看样子是个白领;最后还有一个年龄很小的孩子,他的脖子上还带着个红领巾。但我始终没有见到那只大白狗!

见我醒来,首先那个小孩子就冲过来了:

“爷爷,叔叔,狗狗醒过来了!”小孩子很兴奋地摸着我的头。

这时,老人走过来了,他捋着泛白的胡须笑呵呵地说:醒来了好,可惜爷爷身上没钱啊!

小孩子就笑着说:老爷爷我有钱,不知道够不够?老人问你有多少钱呢?小男孩说我的储蓄罐里有好多好多硬币呢!

老人就笑了,他抚摸着孩子的头说,孩子啊硬币是治不了病的,治病要用红色的那种票子知道不?小孩说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要一百元钱吗?我妈妈钱包里有的!老爷爷再也不说话了。

这一刻,我的心难过得差点要碎了,多么可爱又懂事的一个小孩子啊!唉,人间自有真情在啊!老爷爷,小男孩谢谢你们,你们都去吧别管我了,就算我刘发财死了只要能听得你们这样的话,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这时一旁的白领举起手腕看了看表,说,大叔你先看着吧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老人笑着说知道了去吧!

年轻人走了,整个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生命,一只狗,一个即将逝去的老人,一个出生才没多年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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