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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这个悲哀的黄昏

这是属于城市的黄昏,在我的记忆里,这绝对没有山村的美妙绝伦!没山没树林,更没有那一声声代表了乡村气息的鸡鸣和狗叫。

在老家的时候,记得每逢夕阳西沉之时,我总会站在屋檐下,对着天边那一轮红红的夕阳无聊地狂叫一阵,偶尔回回头瞥见门缝里的行人向我看了看。鸡鸣狗叫加上驴子那高亢的叫声,屋外的小路上孩子们追逐嬉闹,巷道里老人看看夕阳,抽抽烟斗,于是山村活了……

山村是美丽的,安静的,令人痴迷地相思的。这一刻我不由地低下了头,眼角的泪花已经润出了眼眶,只因为此时此刻,我已经无力再回到那个不可怀念的故乡了。当然也包括大同村了。

我已经被放逐在这座城市的街头了,满眼望去尽是高楼大厦,耳朵里不停地响着车子的鸣号和劲爆的音乐。不可否认,城市和乡村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单单从行人的衣着和打扮上,就能看得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但尽管这样我还是觉得故乡亲切而温和,就这些豆腐块一样的建筑,全然是钢筋混凝土粘成一体的,冰冷单调而死寂,其实我说这样的话是很老土了,只因为我还扯不断对故乡的那一线情结吧!

乡村和城市就像两个明显的符号,各自代表着自己的形象和文化。但尽管有人说乡村再怎么老土,或者是城市再怎么繁华,我想这两者都应该有她各自的亮点吧。乡村有山有林,满山遍野跑着阵阵羊群,蓝蓝的天空下,鸟儿自由自在地飞翔,尤其是到了春天,我敢肯定城市里没有原汁原味的春天。田地里有憨厚朴实的农民,这里有新鲜的空气,这里有民间最古老传统文化,这里有敦厚而炙热的黄土地;而城市一片喧哗,注定了很少安静的时刻,抬头望望天空,一片云雾迷糊的样子,空气被污染了!远处一排排高高耸立的烟囱,直冲着天空吐出那恶魔般的黑烟。这里很少见到鸟类,或者是人们就根本没有注意过它们吧,或者它们就不喜欢呆在这么喧闹而没有蓝天的城市吧!这里充满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和官场内的勾心斗角。马路上车子很是拥挤,排了长长的车很久才会挪动半点儿……

但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世界依然很美好的,世人依然是有着真善美的,只是在世间偶尔照不到太阳的地方,才会产生那么一点冰冷的阴影来吧!

哦,不好意思我又扯远了!你看,天就要黑了,我还得找个地方睡觉,找点食物充饥呢!天气这么冷,不知道今晚该怎么熬下去,准确地说这一路我该怎么熬下去呢?

慢慢回想起了我在老家的日子,在大同村的日子,时间就这么一晃不经意间又流落在了街头。突然觉得时间就像魔法师,在暗中给每个人提前施了法术,到了一定的时间他就会突然地变来变去。像我,从最初的误会被迫逃亡,到救人被朱万才收留,因为两次咬伤了大同村人后又被驱逐,接着突然来个疯狂的膜拜,最后命中这一劫总算躲过了,而今天呢,唉!我这个命啊注定流浪的份了!

哦,刘发财啊刘发财,这后面的路还很长很长,我该如何一步步走下去?这不是在乡村,而是在繁华的大城市,在这里会有属于我的一席容身之地吗?望着拥挤而喧闹的城市我好像不敢奢望了。

人算不如天算,命运究竟由谁掌握,暂且听从老天的安排吧!经历了这么曲折的一路我还是活着回来了,而且还到了大城市,或许这就是老天赐予我和这座城市的一段缘分吧!那就听天由命吧,走吧,先找个歇息的地方,再找点食物去吧!

沿着悠长的大街我开始游走了。我边走边看,偶尔也会看见几只毛茸茸的小狗狗来,可是它们的长相真是奇形怪状了,尤其是那个嘴巴,太难看了,个子矮矮的,毛却很长,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像个病狗似的。我想它们应该是外国狗吧,反正我是没有见过这种狗的。呵呵,如果把它们这些不成气候的东西放在乡村,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早被盗贼整死了吃肉!看那像我,个子高高的,英俊可以说有那么一点吧,关键是我很厉害,曾经要咬死过几个人呢!我家那头老牛被盗后,还不是我给整回来的么,要是换了你们这些球球蛋蛋,我想别说做保安了,就主人整天看好你也难啊!

还搞笑的是,我看见有的狗狗还穿着衣服,新新的,就连脚上也套着鞋子,我靠!这什么世界!耗子给猫都当伴娘了!哈哈哈,你听听那些女孩子们,说的什么鬼话——竟然叫它们女儿!我真是见识了城里人的疯狂!我们乡村有的人连都不叫娘,别说拿这玩意叫儿子或者女儿了!太可笑了!如果有可能我再回到老家的话,我想我给我的同伴将这些人家还骂我是疯子呢!

看着它们这些可笑的东西,我的心里莫名感到了一阵莫大的安慰——那就是我觉得就业压力猛地减轻了!怎么说?就是凭着我这样的身子和性格,我想我会找到一份好工作的,就它们那天生一副孙子样,连小孩子见了都敢打,何况神马盗贼了!

于是,我的游走又多了一层用意,我是想给行人一个见识:看,这才是做保安的好狗狗呢!我在想,万一我被那个谁看中了,那么我的后半生……简直不可想象了……

突然“嘀”的一声长鸣把我给惊醒了,抬头一看一辆车子冲过来了,我赶紧绕开了!哦,妈呀!好险啊,万一这人不打个招呼谁知道下一刻我又在哪儿?看来城里人也不错嘛!

这一下,我赶紧提醒自己:刘发财啊刘发财!你走路能不能长点心啊?万一碾死了咋办?你要知道在这条拥挤而又充满危险的大路上,撞死人的事也不是没有的,更何况你一只夹着尾巴的流浪狗呢?贱命的家伙,自己连自己都不关心,还渴望谁来怜悯你呢?

于是,我振作了精神,我告诉自己走路的时候尽量少想乱七八糟的东西,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命这东西真很脆弱,一分钟之前你还是个活物,也许几秒钟之后你就要见阎王去了!

刘发财啊刘发财,这世事难测,最好小心为上啊!

顺着盲人道我又走开了,没走几步忽然我听见有人在大喊:大胖,你快点来啊!你爱吃的狗肉已经做好了!

神马?狗肉?!人类吃狗肉?这是什么时候的政策?太扯蛋了吧!一群该死的暴徒,赶紧去下地狱吧!

我很惊慌地抬起头看了看,只见一家狗肉馆的门前站着一个穿西服戴眼镜的年轻人正冲着一个死胖子这么喊着。

妈呀!我满身的汗啊哗啦啦地流!这究竟是在哪儿?这是什么世道?这还是人间吗?太恐怖了,居然大白天的开着狗肉馆子喊着吃狗肉,我靠!这群人简直是疯了,我们狗做了神马对不起人类的事了?我们祖祖辈辈忠诚地为你们看门,你们倒好竟然把我的同胞送上了餐桌!难道这世道闹饥荒不成?

今天这件意外的事,让我很无语!我恨自己为什么要看到这样真实而丑恶的一幕?我恨自己不是那只神狗,不然我会让你们遭报应的!

一时间,我的心里被恐惧沾满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在这条大街上还能多走几步?说不定下一刻我也被摆在餐桌上让人类给吃了。

走吧!低着头悄悄地走吧,就当这一切从没有看见,这是我的眼犯了罪看错了,走吧!该干啥就干啥去吧!你看人类多么厉害,高楼大厦汽车电车……这么神奇的东西都能掌控得了,何况我一只不会说话的畜生呢?呵呵,简直是世间一粒灰尘都不如。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又继续向前走,然而让我惊讶的是,别说是什么狗肉了,就连牛,驴,马,鸽子……连这些人类忠实的好朋友也都无一幸免!我们也算得了什么?是啊!在这个本来很悲伤的世界里,我还有什么资格要气愤呢?是啊!不要惊讶这已经是常事了,这是人类一贯的做法了,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们暴徒一样的行为!本来,这个世界已经归人类统管了,你还有什么能耐反抗呢?除非你能像他们一样给我制造出一家飞机来,或者说出一句人话来,呵呵,你们这些畜生做不到吧?那就诚服于人类的铁蹄下吧!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没毒的东西全都摆在桌子上了!汗啊!

从此,我也不再感到惊讶了,就像天会下雨会刮风那样,本来是很正常的事了!走吧,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很累,我再也不想去找什么休息的地方了,我的同胞都摆在餐桌上了,我还嫌什么地方不能休息呢?至于吃的,我已经没有胃口了。于是我绕过这条街道,在那尽头我看见了一个垃圾山,花花绿绿地堆了一大堆,我找了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闭上眼静静地睡过去了。

夜慢慢黑了,冬日的寒风依旧冷冷地吹着,然而再冷的风,这个夜始终没有把我冻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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