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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碎云

我所寻找的从未出现。——序

“丁队长,我已经向南京卫戍司令部以及日本宪兵队打过招呼了,你接下来归我指挥。”陈绍寒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丁浩宇说。

“陈部长,你也知道,我们保安队吧,每天是吃不饱睡不足的,你看我的那些弟兄,您也知道,这日本人前面战事吃紧,后面这薪金啊,是越发越少,我们兄弟们的日子过得苦着呢。不像陈部长..”丁浩宇玩着手指说道。

“丁队长,你说是前线的弟兄们提枪打仗辛苦呢,还是在南京天天养着小老婆还抱怨薪金不够辛苦呢?我刚刚打听到,前线兵力不足,要求人员补给,我觉得丁队长是块上前线杀敌的好料子啊。”陈绍寒盯着丁浩宇说。

“这陈部长哪里话嘛,不就是找人吗!我去找,去找。我这就去找。”丁浩宇准备往门口走。

“丁队长,这是我的一点小礼物。事成之后,一条大黄鱼。”陈绍寒说道。

丁浩宇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沓钞票,想起大黄鱼眼睛都冒着金光,乐呵呵的对陈绍寒说:“陈部长客气了。以后你有事,就尽管招呼我们保安队。你放心。放心。”

丁浩宇把信封谨慎的藏在口袋里,乐呵呵的走出了陈绍寒的办公室,出去时还顺带的关上了门。

“先生,你说这小子靠的住吗?”韩萧站在一边说道。

“我敢说,这小子擅长点的就是找人,找东西厉害。当年日本人进城,他就是凭着几个人把全城的粮食都统一收集起来,上次周佛海家的猫丢了,也是这小子找到的。”陈绍寒点燃了一根烟说道。

“陈先生,我还是不太放心,你看这样行吗?我先带几个人过去。”

“不要慌,你先帮我去把阿左找过来。我有事和他商量,你让阿左帮你配几个信得过的人一起去。”陈绍寒说。

“放心吧,先生,就算我回不来,我也要把微雨带回来。”韩萧说道。

“听着,我再说一遍,你们都不能有事,你们都要给我安全的回来。下次不要说这种话。”陈绍寒生气的说道。

“好。先生,我去了。”韩萧迅速跑出了办公室。

夜晚。

陈绍寒一个人驾车回到公寓。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陈绍寒不禁的担心起来,担心起微雨,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担心过微雨,莫非是他曾经对她太放心,觉得凡事都是不可能,两人早已是一人?应该是他实在是很不能离开微雨,微雨在时感觉一切都是如此自然,仿佛时光都是平顺流过之中,不能有何怀疑。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陈绍寒的思索。他知道,是阿左过来了。陈绍寒跑到楼下,打开了门。

左铭一边拍着身上的水一边抱怨说:“这雨,突然就下这么大。”

“四月底的南京,就是这样。来,要不去换件我的衣服先穿着?”

“不了,我店里还有事,组织上有一批药运过来了,我明天要去上海接货。”左铭喝了一口茶说道。

“嗯。我想知道这次我们根据地的损失。”陈绍寒说道。

“先生,当我们的人到达现场后,看到我们的同志无一幸免。根据地的徐政委也牺牲了。没有找到微雨。所以,先生,你放心。微雨福大命大,我那还有那么多好吃的留给她吃呢,她还舍不得走。”左铭说道。

“我这有一份文件你看一下。《会战指导方策》戴笠方面我已经回电了。延安方面你来通知,我这的电报频率被监控了。”陈绍寒说。

左铭慢慢打开了这本小册子。上面写着:第十一军其作战目的是:拟在雨季到来之前,在汉水两岸地区将敌第五战区的主力击败,通过作战的胜利,进一步削弱蒋军,并为推动对华政治、谋略的进展作出贡献。其会战指导方针:在最短期间内作好准备,大概在5月上旬开始攻势。首先在白河以南捕捉汉水左岸之敌,接着在宜昌附近彻底消灭该河右岸之敌核心部队。第11军司令官由关东军第7师团长园部和一郎接任。大本营以“大陆命”第426号命令批准“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为完成目前任务,可在5、6月间在华中、华南方面实施一次超越既定作战地区的作战。中国第五战区包围着武汉的部队约有50个师,其主力部署于鄂西北的汉水(其上游亦称襄河)两岸地区,进攻宜昌,可给第五战区以沉重打击。而且,宜昌又是进入四川的门户,距中国战时军事、政治领导中枢重庆只有480公里,具有极重要的战略地位,攻克宜昌,可给重庆及西南大后方以巨大威胁,有利于推进政治谋略。但攻克宜昌后是否保持对宜昌的长期占领,未作出决定。

“这份文件可是重大机密。组织派你过来真是派对人了。”左铭说道。

“我已经把情报传递给了入殓师,入殓师回电说第五战区李宗仁负责这次战役,主攻由张自忠,孙连仲,汤恩伯督责。这都是名将。但愿这次可以好好打一仗。”陈绍寒忿忿的说。

“是啊。日本人欺人太甚。”

“记得,这封情报要迅速发出,保证我根据地百姓的安全撤离。”

“好,先生,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反正这会雨也小了很多。我走了。”左铭说道。

“载我一程。我想起来,今天陈箓在百乐门请我过去,刚好也没什么事情。”陈绍寒说道。

汽车缓缓驶出了陈家公寓。雨小了很多。雨打在汽车上,发出蹦蹦的声音,很脆。突然地,陈绍寒想起了微雨。想起了微雨名字的由来。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早晨。师父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婴儿睡在竹篓里,师父知道,这又是哪家人发现生的是女孩而又不忍心随意丢弃而放在寺门口等待师父收留的。等微雨再大一些时,师父问她,父母有没有帮她取名字,微雨摇了摇头,师父想起收养她那天,天色灰蒙,雨点淅淅,便给她取了微雨这个名字。

陈绍寒想到这不禁的笑了出来。

陈绍寒下了左铭的车,撑起伞,缓步步入百乐门。百乐门门口的侍卫们点头对着陈绍寒打招呼。陈绍寒往里面望去,一眼就看到陈箓在二楼的雅席上痴迷的听着音乐。

“小姐,陈绍寒又来了。”苏紫旁边的丫鬟说道。

“来就来呗,我又管不到他。”苏紫抿了一口红酒站在三楼说道。

陈绍寒走到陈箓身边说道:“陈部长。”

“唷。贤弟来了啊。来,那你去点歌。”陈箓客气的说道。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那就点一首《夜上海》。”陈绍寒说道。

“来,贤弟。你那小姑娘找到了吗?”陈箓举杯朝着陈绍寒敬去。

随着杯子的碰击,陈箓看见了陈绍寒脸上的失落。陈箓便谄笑道:“没事,她吉人自有天相。贤弟放心,说不定哪天她就自己跑回来了,这都说不定的。”

“托陈部长洪福了,我去上面看看苏紫。你先玩着,今天的账算我的,说起来这么久都是陈部长的破费。我这当副手的一点表示都没有。”

“你小子重色轻友啊。不过,这一点我喜欢。哈哈。去吧。”陈箓躺在沙发上欣赏着音乐。

陈绍寒疾步跑上三楼,看着在阳台上俯视演出台的苏紫。苏紫越来越会打扮了。淡紫色的旗袍,一只墨色的发髻把头发缠着很高,嘴唇上涂抹着浓浓口红。

“苏紫。”陈绍寒对着苏紫打着招呼道。

“嗯。有什么事情吗?”苏紫头也没回,一直看着楼下的演出台。

“没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陈绍寒难为情的说。

“我听说你那个小助手微雨失踪了?你派了一大伙人去找?怎么样,有结果吗?”苏紫这才慢慢把目光移到陈绍寒身上。

“没有。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有事的。”陈绍寒低着头说。

“你怎么还像以前一样,一点自信都没有?应该?没有确切的回答吗?”苏紫仿佛生气了。

“嗯。微雨会没事的。一定会的。”陈绍寒笑着对苏紫说。

“好了,我累了。我要去休息了。”苏紫转头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陈绍寒以为苏紫会回过头看他一眼,结果是等到苏紫关上门的那一刻,都没有看他一眼。

陈绍寒在想,他每天都在伪装,在陈箓面前伪装,在日本面前伪装,在伪政府面前伪装,他以为他可以在苏紫面前放下一切压力,不再伪装自己,但事实总是残酷的。陈绍寒一直都想知道苏紫的父母怎么了,等从韩萧带来的资料上,根本就查不到苏紫父母的资料,最近一次的资料还是,1932年前往天津经商。八年了,陈绍寒想知道这八年里苏紫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每当他想询问她这八年的时候都以不同的理由搪塞过去,这是陈绍寒始终不解的。

浙西。

“韩大哥,我们已经查过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连徐政委也....”说着这位站在韩萧旁边的人低下了头。

“再找找看有没有微雨?”韩萧吩咐道。这一刻,他是不想找到微雨的,如果这一刻找到了,那十有八九,微雨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没有。没有找到微雨姑娘。”一位队员说道。

“看来微雨还活着,她福大命大,每次来我们酒店都笑的那么开心,是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一位队员说道。

“嗯。但愿吧。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今晚就在这住下了。”韩萧说道。

雨在这时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连绵不绝。一颗雨滴在天空划过,划过那破碎的天空和那破碎的云。韩萧看着灰蒙蒙的天,他希望明天就能找到微雨,把她带回南京,请她吃好吃的,而且以后的家务都他一个人承包了。韩萧想到这,不禁苦笑一番。

微雨。你在哪里。

我们都很想你。

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会主动联系陈先生的,对吗?

你回来,陈先生一定请你吃水煮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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