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巴克咖啡店,倪好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怔怔出神,眉间积聚着一抹散不开的哀愁。
桌子对面,闺蜜夏至叽叽喳喳地正在跟男友煲电话粥,小脸笑的跟蜜一样甜。
这时正对着窗户的马路上出现了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双大眼睛紧张焦虑地不停扫视周围,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马路中央。
绿灯突然变红,旁边传来汽车引擎疯狂的咆哮声,男孩被突然而至的钢铁巨兽吓得小脸煞白,呆立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在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和急促响亮的鸣笛声中,男孩潜意识下闭上了眼睛。
一道倩影突然从旁边冲出,猛地推开男孩,迎上了急速驶来的汽车。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抛物线,鲜血汩汩流出,浸透了黑色的地面,(鲜血描绘的图案)宛如一朵不该盛开在在世间的禁忌之花。
夏至被外面骚乱的环境吵到了,眼角的余光恰好瞥到对面空空如也的座位。
“妮妮(倪好的小名)去哪了?”挂掉了男友的电话,夏至站起身开始寻找她的身影,因为倪好从来不会不告而别,所以夏至有点担心,而且可以明显看出来今天倪好的心情并不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就在她准备给倪好打电话的时候,视线突然定格在窗外马路上的一双帆布鞋上,她记得这双鞋是当初自己陪倪好一块去买的,两人跟摊主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一人买了一双。
夏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星巴克,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砸落地面,不敢相信现在躺在血泊中女孩刚才还在静静地陪自己喝咖啡。
倪好躺在冰冷的地面,剧烈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无边的黑暗涌来,吞噬着心中最后残存的光亮,就像风雨中飘荡的浮萍,像随时都会熄灭的蜡烛。
倪好隐约听到了夏至在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看到了她跪坐在自己身边手足无措痛哭流涕的模样,很心疼,可是实在说不出话来安慰她。
倪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自己疯了般冲过来推开那个男孩,是因为他倔强地嘟着嘴,强忍着泪水不掉落的样子像极了那个人吗?
她在男孩身上看到了安慕青小时候的影子。
被丢落在一边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熟悉的歌声响起。
“凭什么要失望,藏眼泪到心脏,往事……”
她想起来这是她专门为安慕青设置的来电铃声,只为他一个人,独一无二。
因为这首歌是她的最爱,最爱的歌当然要配最爱的人。
“是他给我打电话了吗?他是原谅我了,让我向他解释了吗?”倪好很激动,恨不得立刻把手机抓过来接通,可是她现在连动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但是她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脑海中浮现出安慕青精雕细琢般的五官,一成不变的冷漠表情,以及深邃眼眸中的孤傲,他是她所有的光亮,照亮了每一寸黑暗。
后来倪好感觉到自己被抬上了救护车,驶向了医院。在被推向手术室的时候夏至还拉着她的手,不断地鼓励她,倪好隐约看到她的脸,哭的跟只小花猫一样,倪好感动得红了眼眶,最后不忘在心里调侃她一句:哭起来的样子真是丑死了。
倪好被推进了手术室,“咔”无影灯亮起,护士给她注射了麻醉剂,眼皮变得越来越重,缓缓地沉入了梦乡。
倪好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安慕青微笑着向自己伸出一只手,倪好兴奋地想要跑过去牵着他的手,在自己的梦里偷偷牵一下不算过分吧,可是却失望的发现不管自己跑的多快,离他的距离却一直都没有缩短,仿佛身处两个世界,无论看起来多么近都触碰不到。
倪好跑的太累了,最后无奈停了下来,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等她再抬头看时却发现安慕青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倪好开始像疯子般漫无目的地乱跑,企图找到他的一丝踪迹,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心越来越凉,疼痛越来越清晰,倪好跪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因为她知道——从此以后她的世界再也没有他。
倪好吃力地睁开眼睛,全身强烈的疼痛感告诉她这不是一个梦,她是真的出车祸了。
摸了摸湿透了的枕头,她想起自己做的一个梦,梦里自己好像为了一个人痛哭流涕,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仿佛他的脸上罩了层面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实,想的多了脑子突然然就猛的疼了起来。
倪好忍不住地痛呼出声,强迫自己停下了思考。
守在病床上睡着了的夏至被她的痛呼声惊醒了,先是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接着便激动地一把搂住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昨天真是把我吓死了,你怎么那么傻!”
听着她略带责怪的关心,倪好心里一阵暖流经过,莫名的感动搞的她有点鼻酸眼涩,双手抱着的力度大了几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倪好没让夏至通知她的母亲,不然她肯定会很担心的,所以这几天都是夏至在照顾她。
今天的阳光很好,夏至推着轮椅带她出去晒晒太阳,两人来到医院后面的花园里,享受这安静的“世外桃源”。
夏至坐在路边的长凳上帮她削了一个苹果,倪好道声谢接过了她手中的苹果,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开始玩比赛谁吃得快这种小时候玩的幼稚游戏。
安静的时光总过得很快,日光西斜,收拾下东西,夏至就准备推她回去了。
路上闲的无聊,夏至便开始给她讲述这几天在学校发生的趣事,比如说谁谁在女生宿舍楼下表白被无情拒绝,小树林情侣幽会被人整蛊吓得某男生一时不举等等还有一些在网上看到的污段子。
两人一路上哈哈大笑,惹的过往路人眼睛不断往她们这里瞟。
“夏夏,你太污了。”倪好赏给了她一个白眼,不过脸上堆满笑容,很明显是在跟她开玩笑。
“污点的女孩子才可爱嘛!”夏至面对她的调侃,霸气回应道。
倪好不置可否,笑了笑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刚回到病房,夏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开始跟她诉苦:“你都不知道现在那个胡丽丽有多么嚣张,整天一副自我感觉爆棚、鼻孔朝天的样子,看谁不顺眼就嘲讽几句,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吗?”
倪好对她有点印象,长的一般,性格却是很讨人厌,好像自己跟她还有过一些过节,虽然倪好并没有得罪过她但是她常常会故意找自己的麻烦,记忆中是因为某个人她才开始针对自己,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接着便是夏至对胡丽丽劈天盖地地批判和指责,倪好早已习惯这种情况,静静地当好“垃圾桶”,接住她满天飞舞的吐沫星子。
其实往往倪好并没有听她说的什么,适时地“嗯”“哦”两声,以表示自己在听。
因为事实上闺蜜需要的并不是什么建议或者道理,她只是没事发发牢骚而已,说完了心里舒服了也就过去了。
直到接到男友的电话,夏至才终于舍得离开倪好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倪好一个人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水池,傍晚的阳光撒在上面,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其中一道光正好折射到桌子上,倪好这才发现上面放着一个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