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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开握之道

侍女和华服女子,拿了些糕点水果给阿璃吃,就静静的退出了房间。阿璃一个人坐在软榻上,想着,姑姑在和我玩游戏么?哎,还不如回家看书。突然房间中闯入两个比自己大一点的孩童,扭打在一起,口中还念念有词,互相咒骂着。墨璃静静的看着,还顺手拿起一个柿饼啃了起来,一副你们打死打活都与我无关的样子。其中一个大孩子,见墨璃站的远远的,也不吱声,就冲过来,想着,反正师父给我的任务是,把她弄哭。是打哭还是骂哭,反正就随意了。大孩子,看也不看被自己打倒在地的那个弱小一点的孩子,走到墨璃面前,就开始用自己平生所学开始骂了起来。但是墨家各门在孩子教导上都颇为严格,这孩子又不接触市井,这怎么骂都还是个问题。于是,他剐肚搜肠的,也就能蹦出“竖子小儿”“畜生”之类的字眼。墨璃一边啃着柿饼,一边和他一字一句的辩论:“竖子就是童仆的意思,小孩子嘛,我确实是呀。还有呀,小儿,我确实也是呀,因为我是小孩子嘛。至于畜生,师傅说过,我们皆为父母生养,我父母是不是禽兽呢,我不知道,因为我没父母嘛,但是呢,你好像没父母生一样,你是又哪里来的?你师父上街买菜送的?”墨璃师承天启一门,此门学识渊博最善辩论。而这个大孩子,是天伐的门徒,作为未来军士,哪有这些文人如此善辩,顿时气的面红耳赤。挥拳就要打上来。眼看大孩子的拳头就要打上墨璃的鼻梁,小小秀气的小鼻子就得塌了。墨璃反背着的手突然亮了出来,居然早就握着装柿饼的盘子,墨璃一个闪身,一盘子砸在大孩子的头上。扶起被打倒的小孩子,就开始拉拉扯扯的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说:别怕,头硬,一盘子砸不死他……

她听到外面有大人说话的声音,就拼了性命大叫着“救命”,边跑边叫,整个天寂阁不堪其扰。河洛皱着眉头说:“去,把他们带过来。”

白煜捂着被墨璃敲破的头,一脸愠色的跪在地上。刚才华贵的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当代墨钜一个是天伐的门主。天伐门主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己最心爱的徒儿,有些不忍,但是扛不住墨谦在旁边,只得说道:“你自己说说,为什么跪在这里?”“徒儿任务失败,自当认罚。”白煜倒是不推卸责任。墨谦见状,笑道:“你师父给你的什么任务?”白煜抬头望向墨谦:“回钜子话,师父让我弄哭墨璃,我本想骂哭她,但是口笨,所以想,干脆把她打哭好了。反正总归任务是完成了的。没想到,她居然打我!”墨谦听到白煜说“她居然打我”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在有点憋不住想爆笑,但是作为钜子的他,总得端着。白煜是当年“战神”白起的后代,家族血脉中自带着狂热的战争之力,再加上当年天命为“伐”,替天征伐无道,所以格外得到看重。墨家虽然无门第之分,但是作为人,总有趋利避害的天性,所以白煜在各门中,不说别的,至少没人敢主动对他动手。这个一向傲娇的孩子,居然被三岁的墨璃打了,关键是,还打破了头。

墨谦问白煜:“你师父可有在教授你武艺之前,教过你开握之道?”此问让天伐门主和白煜都惊了一跳。钜子为何此时来问开握之道?白煜跪着,也挺直了身子,朗声道:“师父自然是教导过的。”墨谦挑眉,“哦?”自顾找了一张椅子,在跪着的白煜面前坐了下来,“说来听听?”白煜不解其意,有点卖弄的说了起来:“开为掌,握为拳。开为生死留一线,握为九死无生不轻饶。天伐者,替天征伐无道,遇弱则开,遇强则握。怜悯苍生,死战无道!”墨谦又问:“何战?”白煜朗声答曰:“止战!”墨谦听后,厉声道:“白煜,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么?”白煜一听,心想,坏了,连忙伏地:“徒儿知错,但请钜子明示!”墨谦看了一眼天伐门主,这些年,天伐励精图治,虽然还未正式建功立业,也是苦心经营。叹了一口气,说:“白煜,你很清楚天伐的职责,也很明白开握之道。但是我问你,墨璃是强大到必杀的对手么?你居然用的是刚劲的拳术,如果她不躲过,可能自己的面容就此毁掉。你三大错处:1,任务失败。2,以强凌弱。3,你倚强凌弱还输了。自己会去领罚吧。”天伐门主,一脸错愕的看着墨谦。什么叫“倚强凌弱还输了”?但是墨谦还没在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他得去找河洛。

玄苍在天寂阁外,一分一秒都很难受。当他看着墨璃毫发无损的从天寂阁里蹦蹦跳跳的出来,长舒一口气。他一把抱起墨璃,像一个宠溺的慈父,问:“姑姑这里好玩么?”墨璃笑笑:“好玩!但是没师父在,以后阿璃不来玩了。”然后两人一问一答,逐渐走远。天鉴门人们,都是好生不解,玄苍居然一声谢都没有,就这样走了?

墨谦与河洛、官心懿对坐。三人静默,对着三杯茶,却都不喝。最后河洛忍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氛围,就突然说道:“这孩子,来历不明,不知生辰,我算过好几次,都算不出来个所以然。但是在她可能出生的日期前后,我本已观测到的帝星突然明亮,旁边多了一颗紫色小星。此事被大夏钦天监监测到,以为帝星突现,天下将乱,所以还大肆捕杀当时出生的婴儿。因为钦天监没有能力知晓帝星性别,而前朝也出现过女主天下,所以,这次连女婴一起捕杀……但是其实真正的帝星,我是早就监测到了,所以,墨璃不会是帝星,但是辅星,是可能的。”墨谦接下话说:“我全程在房间里关注着她一举一动,此女心思慎密,又深得天启之传,天性纯良。她不但能躲过白煜的拳头,打破他的脑袋,还能临走前带着失势的一方撤离。”官心懿补充到:“此女对人心的揣度和把握,我等都汗颜。到底怎么办?”两人齐齐望向河洛,河洛喝了一口茶,一副别问我的样子:“没有生辰,难算天命,别问我了。帝星之辅,非天策莫属。我是不会收她的。”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女子的轻笑“就一个孩子,还真难倒你们了?”来者是天藏门主—文天一。墨家隐没以后,意识到传承的重要性,为了这些前人的成果不至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泯灭,所以专门设立了一门,天藏。天藏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他们修书著述,维修那些时光轻噬书本竹简,暗暗的把墨家的思想,通过一本本的传记小说,传达出去。

文天一向墨谦颔首:“钜子,这个孩子给我天藏吧。先让她多读读书,以后再看她的造化。为天策,需要的太多,没那么容易。如果这孩子冒然入了天策,难保不会被毁了。”墨谦思量着,为天策者,历来最后都是为帝星耗尽心血而亡,谋策的都是天下,如果不够强大,恐怕光是思虑盘算,都能把人逼疯。所以,这也是天策一门,最难入人最少的原因。历任天策门主,都是墨家钜子亲自挑选,可算墨者中万里挑一的人物。但是他们,最后都是折在了这些帝星的手里。从“墨折”这个劫难来说,也是帝星忌惮天策谋划天下之力,调动天下之能,思虑再三后,冒天下之大不违,进行的针对墨家的血腥屠杀。而当时的天策门主黎冷,尽心辅佐帝星三十余年,全家百余人命都在一夜之间,魂归地府。墨家全力营救,天伐天诛全门,都折在营救途中。天伐为帝星训练军队,天诛为帝星刺杀敌首,天富为帝星贡献军备财富……这些能力,并不是帝星可以调用,而是天策。所以当黎冷得闻全家被杀,连累天伐天诛全门被灭,本已有办法逃出生天的他,选择了自裁。

天策需要出世,他们甚至连隐姓埋名的机会都没有,所有的家人门生都暴露在帝王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得承受最无情的利用,最残忍的背叛甚至最血腥的屠杀。想到这里,墨谦一阵难过。想来墨璃身世离奇,玄苍最怕她算出来天命是“策”。归为“藏”,也不失为一个好事情。

墨谦看着天一温柔如水的脸庞,微笑说道:“墨璃就交给你吧,好好教导。”天一颔首,“诺!谢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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