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莪一直找到厨房,陈灵儿说给林志远泡好的茶他还没来得及喝就走了,说是衙门里有事,东莪又不能为了这件事直接找到县衙去,只得先将刘知府在信里提到的事情暂且放下。
接下来县衙忙着接待新任县令,林志远忙得一直没时间再来明心轩。同时,桃花县新来了一批捕快,对桃花县的商户挨家挨户进行通知,做好接待新任县令的准备,大家虽说抱怨,但也不敢忤逆他们的意思,毕竟谁都知道,民不与官斗,自古以来,民与官斗甚少人赢过,所以大家只得家家商铺门前张灯结彩,东莪的明心轩也不例外。
“嫂子,这李知县排场可真够大的。”陈灵儿一边给梯子上的魏东瓜递灯笼,一边抱怨道:“人家刘知府当年来桃花县上任,那可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若不是前任假知府敲锣打鼓来给刘知府难堪,我们都还不知道咱桃花县什么时候换了县令。”
东莪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儿,沉思了一会儿,问道:“灵儿,你对刘知府这个人的背景了解有多少?”
陈灵儿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没什么了解,从前我们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上次璟贝勒来一语道破了。”
东莪更加觉得奇怪了,一个县的县令,自己本县的百姓却对他一无所知,难道就没人觉得奇怪吗?
“你们不知道就不觉得奇怪么?”
“这有何好奇怪的?”陈灵儿理所当然道:“凡是为官的只要一心为民,谁还管他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来路?何况你也知道,刘知府在惩办……”陈灵儿说到这里顿住,看了看正在不远处认真干活的许严,将声音压低道:“刘知府是在惩办许峰之后,才算对桃花县有了那么一丝贡献。”
这倒是,东莪暗自思衬,自古以来,在历史的长河中铭留下来的,除了巨贪,巨恶,便是为百姓做过很大的贡献的人。这刘知府自上任以来一直到许峰入狱前,虽说未欺压过百姓,可在前任假知府和许峰的打压下,也未真正做过多大的贡献,不温不火,自然没有百姓会对他在意多少。
可这刘知府到底是何来头,与假知府又有何深大的仇恨?东莪看了一眼远处,心中的疑团渐渐加重。
就在大家布置好的第二天,新任知县便来了,应这位大人的要求,所有人必须到街上对他夹道欢迎,东莪,陈澈,陈灵儿还要店里一行伙计热热闹闹的上街了。
他们来得不算早,到的时候街道两旁站满了人,桃花县所有的捕快站成两条线,将百姓与中间宽大的路面隔开。
“哇,好热闹啊!”陈灵儿挤在一群人后面感慨道,突然看到前面站着的捕快背影有些熟悉,想了想,可不正是林志远吗?
“林大哥,林大哥……”陈灵儿不顾形象地跳起来大声叫道。
林志远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是陈灵儿一行人,在接触到陈灵儿那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里不加掩饰的兴奋时,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
陈灵儿在看到他的笑容那一刹那,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滑过,很快这样的感觉便没了,她眨眨眼,没有理会,再看去时,林志远已经转过身去维持秩序了,因为有一个百姓想从街道的这一边,跑过去那一边,此时恰好有一名捕快骑着马过来,眼看那名百姓要被疾驰而来的马匹撞上,而骑着马的捕快却丝毫没有要勒住缰绳让马停下来的意思,两旁的百姓都吓得大惊失色,人群中尽是抽气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林志远冲过去将那个横穿街道的百姓一把推到对面街道的人群中,自己回身拿起边上立着的一根木棍,用力横扫疾驰而来的马屁的腿,随着马儿长长的一声嘶啸,马儿同它背上的捕快同时栽倒在地。
待人们反映过来方才的一幕,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那名吃痛的捕快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摸到嘴角边的血迹,指着林志远,骂骂咧咧道:“混账东西,你居然敢拦我的马,你……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自己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因为林志远抓着他的手腕用力一掰,人们清楚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他的这只手估计是废了。
“混账东西,”林志远眼神冰冷地将他摔在地上,“这桃花县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众人正要喝彩,却听到一阵阵马蹄声传来,不多时,一群骑着马的捕快便停在众人眼前,马队的后面跟着一辆华丽的轿子,轿子后的捕快阵容更是如一条长龙般望不到边。
轿子落地,离轿子最近的那名捕快过去掀开轿帘,东莪定睛看去,一个圆滚滚的大约三十五岁的男人从轿子上优哉游哉走下来,白胖的大手拈着嘴角边的一缕胡须,细小的眼睛打量着周遭的群众,最后眼睛定格在站在正中间的林志远身上。
“你是桃花县的捕快?”李知县老气横秋地问道,声音懒散尖利,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林志远点点头,抱拳恭敬道:“属下参见知县大人!”
林志远低着头,李知县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马和那名正躺在一旁,按着手腕痛苦呻吟的捕快,不悦道:“蠢货,本官让你前头开路,你躺在地上做什么?”
那名捕快抽出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痛苦地指着林志远,恨恨道:“回禀大人,是他,他打断了属下的手。”
听了这话,李知县凌厉的眼神射向林志远,本就细小的眼睛由于脸上的横肉一挤,若不是那眼睛里散发的精光,几乎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睛在哪里。
林志远低着头觉察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如尖刀般的目光,不疾不徐道:“回大人,他骑着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属下只是出手制止,并无逾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