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昨晚我回家后,在梳妆台发现这抽屉吐出一张纸,我本想放好它的,不过当我掏出来,却发现是一些叫冯宛彤的资料。今天当宛彤送了我上班后,我再回家,看清楚一点,却发现全都是已遇害的死者生前住址资料。”
“宛彤干什么收起她们的资料?”
“我也曾自问过,但得不到结果。”
曹天逸沉思了一会,他不想毅然下一个结论,胡乱总结事情。他先把整套资料全部复印了。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便对戴嘉瑞说:“戴嘉瑞,现在你把所有资料拿回家,放回原处,别让宛彤知道你发现这些资料,然后装作若无其事。”
“那么……”戴嘉瑞的心情矛盾很得,他再找不到任何藉口为他的妻子辩护。
离开了警署,戴嘉瑞便回家。按曹天逸的说话,把所有资料放回冯宛彤的梳妆台的抽屉内,放回原处,原封不动,就像原来一样。
此时,他的手机响起音乐来。每天差不多的时间,冯宛彤也会致电来的。
“老婆。”
“我想问,你今晚会不会回家吃饭?”
戴嘉瑞犹豫了一会,“会!”
“那你今晚早点回来,再见。”
然后,他俩便挂线了。
他觉得,他与冯宛彤之间存在许多未知,冯宛彤有许多事情是隐瞒着的。
下午,戴嘉瑞再没有回公司,因为他已没有心情工作了。
傍晚,冯宛彤下班回来。她见到戴嘉瑞已回来了。
“戴嘉瑞,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是的,公司没有事情要办,那得早点回来与你吃晚饭。”
“是吗?”说毕冯宛彤就静静地走进厨房准备晚餐。她已经习惯了宁静了。
晚饭期间,他俩依旧相对无言,依旧是宁静一片,只有偶尔听到筷子接触玻璃碗碟的声音。
今夜,戴嘉瑞很早上床睡觉,但是,他真的可以熟睡吗?没久多,冯宛彤也进来了,熄了床头灯,闭上眼睛了。
尽管两口子睡在同一张大床上,但是他俩已是同床异梦了。对方在想什么,他们已再想不到了。尤其是冯宛彤,她对戴嘉瑞突如其来的转变,突如其来的冷漠与遗弃,她心中只有难过。
半夜,冯宛彤又再静悄悄地离开睡床,戴嘉瑞当然察觉到的,因为他根本没有睡过,他一直留意着枕边人。当冯宛彤离开睡房,他马上爬起身,看着她的离去,她一直走,在走廊往书房方向走了。于是,他亦跟随出去。
他来到书房,只见冯宛彤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翻阅文件似的。
“你在干什么?”他大声呼喝道。
突然的呼喝声把冯宛彤吓得魂飞魄散,她战战兢兢地回应,说:“我…刚才…经过书房,看到你的文件被风吹到地上,我打算为你拾起来放好罢了。”
戴嘉瑞抬头看,书房的窗子的确打开了,把桌上的纸张吹乱了,有的更散到地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的。”冯宛彤羞愧地说。“没事的话,我先回房。”说毕她便离开书房。
戴嘉瑞心想:“是不是我多心了?”他关上书房的窗子后,也回到睡房。
回到睡房,冯宛彤马上转身身子,背向房门,背向戴嘉瑞。戴嘉瑞上了床,她又转身子,背向他,她似在回避什么似的。
不一会,戴嘉瑞听到一阵啜泣音声。他爬起身,寻找听音的来源。
原来是属于冯宛彤的。
“老婆,你为什么在哭?”戴嘉瑞紧张地问。然后开了床头灯,看清楚一点,他看见冯宛彤已满脸泪痕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哭成泪人了。“我以为你不会理会我呢!”
“我怎会呢?”
“为什么刚才你会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呢?”
“可能是因为刚刚睡醒而已。”
“那么,为什么这阵子你对我不瞅不睬呢?”
戴嘉瑞支支吾吾着,“或许,这阵子我真的工事繁忙得很。”
“你可知道,这阵子我们说少了许多话?”
“我知道。”
“你又可知道,你突如其来对我如此冷淡,我的心有多难受?”
“对不起!”说毕,他把冯宛彤紧紧抱在怀内。
冯宛彤也紧紧搂着他,像怕他会溜走一样。
坦白过后,二人终于可以安然地睡一觉。可是,临近天亮,冯宛彤又造梦,又来到那漆黑无光的街道上。梦见魏宾实,梦见自己。
她又是从梦魘中,惊醒过来。
这晚后,戴嘉瑞开始怀疑自己的怀疑是多余的,他更明白他的怀疑只会对冯宛彤造成无形的伤害。
数天后的一个晚上,冯宛彤又再静悄悄地爬起床。在警署内,关公带同一些文件叩门进来。
“阿头,你要的文件。”
“谢谢你。”
“恕我多问,你怎会怀疑到她?”
“我也不想怀疑到她。”
“那你决定怎样做?”
曹天逸的心情十分矛盾。“如果她真的是凶手,我一定会把她绳之于法。”
“阿头。”
夜半,冯宛彤又再偷偷地地离开她的睡床。
当她离开睡房一会儿后,戴嘉瑞不知道何故竟突然醒过来,他用手轻轻扫着旁边冯宛彤的位置,她又不在。于是,他立即清醒过来,爬起身,他却发现冯宛彤离开了,遗下的只有她的睡衣。
戴嘉瑞静静地从门缝偷看外面,他见到冯宛彤推开大门,离开了家。
“她要去哪儿?”他自言自语。
蓦然,他留意在梳妆台的抽屉──他发现有许多冯宛彤资料的抽屉──抽屉的门拉开了。他立刻跑上看,竟发现少了一张资料,至于是哪一张,他真的记不起。
他记得曹天逸把全部复印了,曹天逸应该可以查得出。于是,他便致电给曹天逸。
“曹天逸,我有要事找你。”
“什么事?”
“上次你不是复印了一堆冯宛彤的资料。”
“是的。”
“因为宛彤静悄悄地走了出去,我怀疑她拿走了其中一张,所以我想你替我寻找是哪一张。”
“这么晚了,她还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只要我知道遗失了哪一张,我就会知道她去了哪儿。”
“那么,我现在跟你一同找是哪一个吧!”
曹天逸和戴嘉瑞透过话筒,逐一翻查,终于他们也查出是少了哪一张了。
“宛彤去了观塘。”戴嘉瑞说。“我要去找她,我要查清这是什么一回事。”
他还未待曹天逸回应,便掉下话筒。
“戴嘉瑞,戴嘉瑞……”话筒另一边的曹天逸只是大叫着戴嘉瑞的名字,希望阻止他的行动,但是他根本听不到。
戴嘉瑞似箭的跑出街,登上一辆的士,便依照地址所示前往找冯宛彤。
另一边的曹天逸,看着所有复印回来的资料,就愈想愈觉得不对劲,他决定查一些事情。
另一边厢。
戴嘉瑞的的士来在一幢旧式大厦下,这大厦不算太高,大约有七至八层左右,因此是没有电梯的。他停留在下面,犹豫着往哪个方向走。
蓦然,他听到楼上传来推倒物件的巨响,还有由大渐小的奔跑脚步声,应该是往上跑了。戴嘉瑞不再犹豫了,他亦马上拔足往上跑去。大厦的梯间挺黑,昏黄的灯,只能勉强照到梯级。他一直跑,但还是见不到有人。
直至到了天台,在天台门口不远的地方躺卧了一个人。戴嘉瑞加快两步,但愈走近那人的身边,他便愈放慢步伐,因为他很怕,他怕遇害的是冯宛彤。然而,你还是要走。当他走上前看清楚一点,那人受了伤,颈上有一道挺深的痕跡,正在流着血,但她不是冯宛彤。
“那么宛彤在哪里呢?”戴嘉瑞心想。
他走出天台,天台除了住客的杂物外,没有人的踪跡。
不一会,有一个人手执手术刀,从阴暗处冲了出来,用刀子在他的手臂上割了一刀。
戴嘉瑞马上掩着手臂的伤口,把头转过去,十分差异地说:“是你?”
“为什么你会来到?”一把熟悉得很的声音说。她,就是属于一位与戴嘉瑞十分亲密的人──冯宛彤。
戴嘉瑞终于见到冯宛彤,但他看着她手上流着鲜血的手术刀,再看看地上躺卧命危的人,他问:“这是不是你干的呢?”
“是。”冯宛彤肯定地说。
“为什么?”
“她们全是活该。”
“她们?”
话刚刚说完,曹天逸此时就赶到来。
他见到地上的女子,立即蹲下来看看她的伤势,然后致电召救护车。
“阿戴嘉瑞。”曹天逸看到二人对峙的情况,“宛彤?”他也看看地上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冯宛彤问曹天逸,“为什么你会来到?”
曹天逸展示着复印的资料,说:“我跟着它。”
“你怎会得到?”
戴嘉瑞说:“是我,我在你的梳妆台的抽屉中发现。”
“我调查过,第一名死者死前,麻雀馆的员工认出你偷了姓蔡的的士,该大厦的看更亦认出你曾在死者住所附近出现;第二名死者死前,诊所隔离的老板见你曾经在广亿大厦出现过;至于第三名死者,在案发现在曾有一名清洁工人见过你。”原来曹天逸命关公调查的就是这些事。
戴嘉瑞听罢,便问:“为什么你要杀她们?”
“我已经说过她们都是活该,凡是叫冯宛彤的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宛彤,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戴嘉瑞捉着她的手问。
冯宛彤摆脱了戴嘉瑞的手,走到另一边。
曹天逸继续说:“还有,我亦得知在魏宾实死前,你亦到他的住所造访……”
话未说
完,冯宛彤就抢着说:“是!”她狠狠地又说:“他亦是我杀的。我巴不得他死。”
听毕,戴嘉瑞和曹天逸不能接受平日弱质纤纤的冯宛彤,竟可是说出如此很的话来;而戴嘉瑞更猜不到,每一天与他同床共枕的人,竟然会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为什么?”戴嘉瑞问。
“因为他就刺杀所有死者。”
“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曹天逸问。
“何止这个。”冯宛彤激动地说:“是他,就是他破坏了我一生;是他,他就是当年刺杀我的人。”
“什么?”戴嘉瑞差异地说。
接着,冯宛彤把她所有毛骨悚然的杀人经过说一遍,道:“那三个人在死前我都在诊所遇上她们,我可以轻易得知她们的地址。第一个,我依她在诊所登记的地址前赴找她,当魏宾实离开后,我就动手割断她的大动脉,干掉了她。”
曹天逸问:“你目击魏宾实犯案?”
“对!”冯宛彤又继续说:“然后扮她电召的士前往站八湾,待司机进了麻雀馆,我就偷掉他的车子,回去运走尸体,烧掉尸体。”
“怪不得第一名死者家中少了套衣服。”
“她不幸,所以要死。”
戴嘉瑞问:“那么其他人呢?”
“第二人,我又是跟踪她,她回去魏宾实的诊所,我见到她又被魏宾实刺杀后,待魏宾实离开后亦用同样的方法干掉了她;至于第三人,我是来到她的工作地方,把她干掉的。”冯宛彤一边说,一边走到天台的边缘。“我不妨告诉你们,连这阵子的命案都是我干的。”
戴嘉瑞听完,他狠心痛,他为冯宛彤心痛。
“为什么?她们没有遇害,你为什么亦要杀掉她们?”他问。
“你明白被人刺杀了的感受吗?”
“我不明白。”
“我不幸,所有叫冯宛彤的人都很不幸,我不要别人也同样记起这段不幸回忆。”
“这都是你个人认为罢了。”曹天逸斥喝着她。“你见到魏宾实刺杀女死者,你应做的是举报他,而不是干掉受害人,亦不是干掉魏宾实。”
“那我呢?我的遇害又如何?”
“法律会制裁他的,而非你。”
“法律?”冯宛彤不屑地哼了一声,“可以吗?法律大不了就判他坐牢,几年后他又会释放出来。这十年来,我所受的苦有谁补偿给我呢?”
言毕,冯宛彤、戴嘉瑞和曹天逸三人就静静地站在天台上,谁也不懂回应。
不一会,楼下就传来警车的响号声。
曹天逸掏出手銬,说:“宛彤,你已经不能再逃了。”
“我从来没有打算要逃。”冯宛彤慢慢向天台的边缘走,她冷静地说:“现在你们什么也知道。”她又说:“戴嘉瑞,对不起!”
戴嘉瑞没有回应,他不是责怪她,只是他根本接受不到刚才所听到是事实。
“要做的,我已经做过了。”
她已站到天台边。戴嘉瑞见状,马上说:“宛彤,你别再走了,回来我身边。”
冯宛彤摇摇头,“我不想我成为你人生的一个污点,更我不想你有我这个污点。忘记我,忘记我们的一切。”说毕,她就转身,踏出一步,然后一个跃身就要跳下去。
戴嘉瑞见状,他立即飞身捉着冯宛彤的手。
“不,你绝对不是我人生的污点。”
冯宛彤眼角流着泪,哀求着。“你放手吧!我不想你与一个杀人凶手继续生活啊!”
“我不会!我绝对不会放手!”
“戴嘉瑞,你可知道,在我失忆的十年里,我从不觉得我是幸运儿,不过直到我遇上你,我觉得是上天的眷顾;能够嫁给你,我更一生无憾的。可是,我想我这辈子再不能当你的妻子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下一辈子可以继续遇上你。”说毕,冯宛彤就用另一只手,慢慢松开戴嘉瑞开始发软的手指。
“不好!求求你,别这样子。”戴嘉瑞苦苦哀求,眼泪亦一滴一滴从眼眶滚出来。
冯宛彤慢慢说:“不,这对我是最好的。”
话尽,她便连最后一只手指也松开了。
“宛彤!”戴嘉瑞大声呼唤了出来。
她便从位于八楼的天台堕下去,不消数秒,她就着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吵得使其他住客也纷纷探出头来,看看发生什么事。
冯宛彤最后选择了自杀了结她的生命。
现在,天台只剩下两个人、一种悲伤与一个惨剧。留给戴嘉瑞的还有什么?相信只会是他与冯宛彤一段又一后两口子生活的回忆。
案件最后也水落可出,真凶取后也揭开神秘的面纱,结束多宗凶杀案。
一天的早上,戴嘉瑞提着鲜花,来到坟场,身边还有曹天逸。
他轻轻地把鲜花放在冯宛彤的坟头上。
“节哀顺变。”曹天逸轻拍着戴嘉瑞的肩膀,安慰道。
戴嘉瑞没有回应,只是点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