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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二场:悲痛的领悟抉择(六)

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最容易感到孤单,无助?当然是生病的时候,古语有云‘劳苦卷积,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正是此理。

君子有品,坐怀不乱,行不斜影,虚不乱入,可世之歪风邪气盛行已久,日夜浸淫终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这已经是柳依琳感冒的第三天了,照以前的做法多喝点水也就好了,可没想到撑到现在不但没见好转反而更加恶化了。忙碌,腐蚀人的精力;熬夜,摧残人的意志,这些听着虽然可怕,实际上很多人每天都在重复这样的过程却也没病没灾,无缝的蛋怎么会有苍蝇叮,只是现在的柳依琳身体已经很是虚弱。

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柳依琳的办公室外面依旧忙碌,依旧嘈杂,可她却渐渐模糊了视线,失去了听力,摇摇晃晃,最终失去了知觉躺倒在地上。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才被送文件的职员发现,幸好为时不晚,人事部门的经理恰经过附近,当然也不排除故意在那,因为他喜欢柳依琳也有些时日了,就立马把柳依琳送去了医院。

柳依琳缓缓地睁开了她那双疲惫的眼睛,她多么希望李凡可以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惜四下空空,只有门外的喧哗回响在耳旁,她的心也随即沉了下去。

此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个男子“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柳依琳脸色煞白,毫无生气,勉强一笑“我,这是怎么了?”

人事经理“医生说你是感冒,外加工作疲劳导致的暂时性休克。”

柳依琳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哦,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人事经理“你说你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感冒的话就请假在家休息几天,咱公司的业绩还指望你呢。”

柳依琳“我也觉得怎么样,就是突发情况而已。”

人事经理“这次是没大事,那下次可就说不定了。”

柳依琳“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可不是经常生病的人。”

人事经理“你啊,何必要把别人的关心拒之门外。”

柳依琳“哪有啊?”

人事经理“不是说有男朋友吗,怎么还弄得这么可怜?”

柳依琳“我又不是三岁孩子需要别人照顾,他最近挺忙的,应该也很累。”

人事经理“像你这样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排着队追,怎么就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了呢,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柳依琳“别说他了,我不会要一直这么躺着吧。”

人事经理“难道不应该吗,你这样怎么让人放心?”

柳依琳“不要,还是回家吧,我不想在医院。”

人事经理“好吧,等挂完水,恢复恢复体力我就送你回去。”

柳依琳“那又得麻烦你了,谢谢啊。”

人事经理“不用客气,我还真希望天天麻烦我。”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柳依琳怎么会不知他的心思,就急忙转过了头。人事经理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唐突,但覆水难收说了也就说了。双方都不在言语,气氛有些尴尬。

柳依琳从医院回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她摇摇晃晃地来到家门口,经理一直跟在身后,眼神里满是爱怜。

柳依琳“今天的事真是太谢谢你了,以后请你吃饭。”

人事经理“既然来了,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柳依琳“还是算了吧,我现在招待不了客人,家里也挺乱的。”

人事经理微微一笑,略显狡黠“怎么,不放心我吗?”

虽然是同事可毕竟不熟,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哪个独身女孩会放心地让一个陌生男人来家里,更何况夜已深,她的身体还很虚弱。

柳依琳连忙摇手否定,明显的口不对心“当然不是。”

人事经理轻轻握住了柳依琳的手腕“真的不能接受我吗?”

柳依琳刚想挣脱,就听楼上有男声传来“放开她。”接着从楼梯上走下一个男子,正是李凡。

柳依琳见是李凡当真是又惊又喜,急忙挣脱了人事经理的手跑到李凡身边,刚想解释什么却只见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挡在了嘴边“什么也别说,我都知道,先在我身上靠一会儿。”

像是黑暗中摸索了太久突然遇见光亮,柳依琳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她轻轻靠在李凡的身上,心中说不出的幸福,积攒了多时的苦楚,牢骚就在这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李凡冲着柳依琳微微一笑,接着转头客气地对人事经理说道“谢谢你送她回来,也谢谢你今天能够照顾她,不过现在天也不早了,你请回吧。”

人事经理一阵轻蔑的笑声“你就是那个神秘的男人吧。”

李凡“我有什么好神秘的,就是从不干扰她工作的男朋友。”

人事经理“你竟然还说得出口,她都病成这样了,你不闻不问,现在出来逞英雄,我真是不明白她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李凡点头道“我承认最近疏忽了对她的照顾,不过以后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还有提醒你一句,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俩的感情都不会变的,你就别再缠着她了,没有什么结果的。”

人事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李凡“只是尊重你,才这样说的,希望你能听得进去,下一次就不是这样了。”

人事经理“好,咱走着瞧。”说完便自顾自地下楼去了。

李凡柔声对柳依琳说“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希望不会搞坏你们的同事关系。”

柳依琳“本来就没什么关系,我可不想看见他了,你应该再说得重一点。”

李凡边开门边说道“这种人不能得罪得太狠,否则以后你会很吃亏的。”

柳依琳“刚才,你不会误会吧?”

李凡转过身,一把抱起柳依琳,走进屋内“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管这些东西,你这女人真是想让我愧疚死啊。”

原本心里一直不安的柳依琳这才安定了下来,静静靠在李凡的胸前,就像曾经那样,享受这片刻的温暖,久违的幸福。当他俯身轻轻放下怀中的柳依琳时,眼神中的歉意和温暖又是谁的归宿,这一刻有谁的心悄然悸动,多想就这样一直留在他的怀抱中,直至白发苍苍,没有了力气。

见李凡要给自己脱鞋,柳依琳本能地说“我,自己来吧。”李凡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哦,好吧。”

李凡“从现在起,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柳依琳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多年前的梦境,真的在现实上演了。

柳依琳“你真的,不生气吗?”

李凡微笑地看着她“不生气,我相信你,就像你一如既往地相信我一样。”

柳依琳呆呆地看着李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对,还能有什么话可以形容眼前的一切呢?

李凡“对不起,我来晚了。”

柳依琳“你这坏蛋,都不知道人家等得多辛苦,我生气了。”

李凡“嗯,怎么办呢,只好接受惩罚了。”

柳依琳“任由我罚吗,你可别后悔!”

李凡“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的夫人。”

柳依琳“那好吧,嗯,今天不准你回去,在这陪我。”看着李凡一脸难办的表情,她失落地说“切,就知道不行。”

李凡“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只是可惜了这个机会,本来今天我就没想走。”

柳依琳“真的,怎么请到假的?”

李凡“你都这样了,没有也得有,我夫人的身体可不能出什么差错,否则怎么给我们老李家传宗接代啊。”

柳依琳一脸害羞“切,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李凡突然笑了出来“怎么,不愿意?”

柳依琳“那我要换一个要求。”

李凡“没问题,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柳依琳看了看李凡,又看了看床的另一半“你先上来吧。”

李凡“这要求,正合我意。”

我相信任何一个躺在男人怀里的女人都只会如小猫一般,无论平时的她多么强势,多么火爆。此刻,躺在李凡的怀里,柳依琳满心欢喜,暂时也好,恬淡也罢,人生总是享受了一刻才算一刻。

柳依琳“我想让你一辈子都这样抱着我。”

李凡“那吃饭,上厕所,可怎么办?”

柳依琳“真是,你怎么总是破坏意境,讨厌。”

李凡“我知道,再等一等,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柳依琳“可是你今天怎么会来啊?”

李凡“知道你感冒了不放心,所以就来看看,还真出大事了,打你电话一直关机,去了公司才知道你昏倒了,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柳依琳“那你怎么不直接进屋,又不是没有钥匙?”

李凡“因为见不到你,所以不想进去。”

柳依琳“哦,那个女的怎么样了?”

李凡看着天花板,脸色稍显凝重“去世了,就是前两天的事情。”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莫名的一阵哀伤为这曾经的‘情敌’,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

柳依琳“你还好吧,毕竟相处了这么久?”

李凡“本来我也有些难以接受,可仔细想想,我们不都是煎熬着在等待这一天。我觉得自己也算是不辱使命,对得起她的父亲,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唯独就是冷落了你,好像自从你到了我身边就一直在吃苦。”

柳依琳“哪有啊,你做得对,我不苦。”

李凡紧紧地搂住柳依琳“真好,你就是这辈子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我爱你。”

柳依琳“嗯,我也是。”

李凡“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

柳依琳一把拉住李凡“不要,就像现在这样给我老实待着。”

李凡点点头,退回原处,轻轻抚摸着柳依琳的秀发“对不起,没能在你最虚弱的时候照顾你,没能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却一直享受着你作为妻子的理解。”

柳依琳“你的分配结果怎么样啊?”她问地无精打采,只仿佛是无助的兔子静待天命。

李凡“我本来想等一等再说的,毕竟还没有完全确定,可现在好像有点忍不住了。”

柳依琳好奇地看着李凡“什么?”

李凡“我终于想通了一点,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离开部队,呆在你的身边。”

柳依琳“为什么呀?我也很想知道。”

李凡“是我太害怕了,害怕离开了部队我就一无所有,害怕没有能力给你带来更好的生活,害怕我们都不再年轻已经没有气力再从新开始。”

柳依琳紧紧握住了李凡的手,眼波流动“你就是太不自信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明明很有能力的。”

李凡“嗯,我知道我若是再一味退缩,你便会一直吃苦,所以我不能再这么自私了,我会选择退伍的,就在毕业之后。”

柳依琳瞪大眼睛看着李凡,脸上写的只有两个字‘吃惊’“什么,你。。。”

李凡反而一身轻松“先听我说完,这件事是我深思熟虑过的,现在既然部队要裁军,那我就不给国家添乱了,自谋出路吧,反正在哪都能为部队建设做贡献,你说是吧?”

柳依琳“这,我怎么知道啊,你真的想好了?”

李凡“嗯,虽说这几年在部队混得还不错,但从本心来讲,部队并不适合我,太束缚人了,我也是最近才看清楚这一点的。”

柳依琳“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啊?”

李凡“后果肯定是有,只能按退伍的手续办,就是少给点钱呗。”

柳依琳“钱倒不用那么在意,别有什么其他的影响就行。”

李凡“我找队长谈过,没什么多余问题,现在就等着上面批复了。哎哟,唯一的问题就是让老师失望了,这些年他尽心尽力培养我,帮了我很多的忙,这次是真的不能留在他的身边了。”

柳依琳“那,怎么办?”

李凡“还能怎么办,已经得罪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柳依琳“也只能这样了,摆正态度,负荆请罪。”

李凡“不管怎么样,始终都是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会看着办的。”

柳依琳“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我帮你谋个职位,当我的秘书什么的?”

李凡“我才不要呢,以后我的第一职业肯定是你的丈夫,然后再做个经理什么的,差不多就这样吧。”

柳依琳“切,你别吹牛了,我这经理的职位可是熬了好多年才当上的,哪有那么容易,不过还好,你可以慢慢来,因为你有一个能干的夫人。”

李凡“别太小看我哦,你丈夫可是从来都不打无准备的仗,工作已经找好了。”

柳依琳“原来你有退路,我还以为是破釜沉舟呢。什么工作,在哪?”

李凡“万和科技,研发部经理,怎么样还行吧?”

柳依琳“万和科技,是,那个上市公司吗?”

李凡“嗯,看来你挺了解的。”

柳依琳“你真的,不骗我,怎么可能呢?”

李凡“本来我也不信,可事实就是这样,怎么办?”

柳依琳“老天真是太偏心了,怎么什么好事都是你的,连我都羡慕了。”

李凡“这就不对了,好事是我的,我又是你的,最后不都还是你的吗。要实在不行,那我跟你换。”

柳依琳“要是能换就好了,我又不会什么技术。对了,你跟你爸妈说过吗,这可是大事。”

李凡“又是一件麻烦事。”

柳依琳“你真没说啊。”

李凡点点头“嗯,我妈倒是还好,爸爸和爷爷这一关可就要命了,前些天还因为我这身军装骄傲,现在忽然就被贬为庶民了,以他们这个封建的思想可能完全接受不了。”

柳依琳“你就作吧,早晚把爷爷气病了你就放心了。”

李凡“所以才说是件麻烦事,哎,不想了,还有件正事。”

柳依琳“嗯,说吧。”

李凡“咱们可不可以八月一号去领证,也算是我军旅生涯一个圆满的句号。”

柳依琳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可心里早就偷偷乐开了花“领证,谁答应你了?”

李凡哭丧着脸“那好吧,不领了。”

柳依琳一脸无语“你到底懂不懂人性啊,好歹也得有个求婚仪式吧,就算没有钻戒,起码也得有花呀。”

李凡“之前不是有过一次吗,还来啊?”

柳依琳“那能一样吗,这次可是在法律上确立合法关系,你要负责任的。”

李凡“你知道的,我最不擅长这种事情了,好吧,我尽力,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的夫人。”

柳依琳“那我可就等着了,不过你最好快点,我也得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李凡“这还需要考虑啊?”

柳依琳“你都折磨我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允许我做做样子啊。”

李凡“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满意吗?”

柳依琳“不满意,我饿了,想喝粥。”

李凡挠挠头一脸懊悔“我怎么忘了,你还饿着肚子呢,除了粥还想吃点什么?”

柳依琳“家里也没什么菜,你看着做一点吧,别太油腻就行。”

李凡“收到,你好好躺着,我去了。”

确认李凡确实走出房间,柳依琳在床上手舞足蹈了好久“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这一天了,柳依琳加油,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历经磨难终修成正果,这就是对这么多年坚持的最佳犒赏。生活不需要轰轰烈烈,平淡中的丝丝温馨,吵闹中的点点关切才是生活的本质,也是生活长久持续的原动力。现在她渐渐明白,自己爸妈的婚姻,李凡爷爷奶奶的婚姻虽各具形式,可都少不了这些核心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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