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的心猛地颤了一颤,本以为这些人身份不低,可却也没想过可能是皇室子弟。如果他是刘庄的话,那刘七岂不是……东平王?!!却原来,他们和楚王是兄弟,一丘之貉!
可还不待李舒反应过来,便听到尖锐的嗓音想起:“大胆!见了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李舒这时方抬起头来,先是瞄了一眼那声音的来源,不用多想,定是个太监。然后,她的视线便落在最首的刘四、应该说是刘庄身上,紧紧盯着他。然后,李舒把背脊挺得更直了,丝毫没有理会那太监的意思。
那太监见此,心中便有些怒了。就连他这个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那些个官员见了还要给三分薄面,可眼前这人,看着瘦瘦弱弱的,草民一个,居然还敢公然和太子殿下叫板不成?!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想到这,那太监便怒瞪着李舒,正欲发作,便见刘庄反手一挥,“李姑娘是贵客,无需这些虚礼。”
那太监及时把口边的话收回去,可却在听到“姑娘”二子的时候,明显是一愣。然后便将李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如果是个女子,还真是个美人胚子。随即又想,自家殿下向来不怎么沉迷女色,如今对这女人却如此态度,莫非……
“没想到你就是刘庄。”半晌,李舒开口,嘴角带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权力的中心就是矛盾的中心,甚至是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根源。她本想远离是非,如今却卷到这世间最大的是非中来了,真是可笑。
“说吧,让我救的人是谁?”李舒又问,她现在只想着带走三七,远远离开。
刘庄看她一眼,忽然觉得,打从一开始,他似乎就看错了眼前的女人。她,似乎一点都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甚至还想要离得越远越好。如今瞧她,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竟然这般嫌弃、甚至恨不得马上远走的模样,刘庄的心中莫名涌起一丝烦躁。可刘庄是什么人,从何小到大都身居高位,养气的功夫自然是修到了家的,稍稍稳定心情,便道:“随我来。”
说着,便带着李舒往内厅去了。
李舒没说什么,看一眼身后的冰块脸执修,看来这家伙身份也不低,也难怪衡县那个傻县丞,巴巴的讨好他。深深一叹,李舒便跟着刘庄去了。
太子府的正厅亦是和其外形一般,低调但却不失奢华,简朴中还带了几分肃穆。
李舒也不客气,一进了厅内,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反正刘庄是有求于她,她也不介意在将来的汉明帝面前装装逼。再说了,他没达到目的之前,想来也不会对三七怎么样。
正想着这些,便听到刘庄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手中捧着的是什么?”
刘庄早就注意到了李舒手中的那个木匣子,他记得,李舒被带来的时候,是搜了身的,可没有这般物事。此时正撇开了众人,便先开口问道。
李舒下意识的将那木匣往身前靠了靠,这人难道是看中了这宝贝不成?想到这李舒便有些不悦了:“难道堂堂大汉太子,还会觊觎我这平民的东西不成?”
“你!”他本来就只是想开个头,随意一问罢了,谁知这女人居然用这般话来揶揄他,真是……甩甩衣袖,刘庄只觉得自己对眼前的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总是能用最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他激怒。咬了咬牙,又稍稍深呼吸,回复一贯的冷冽模样,这才开口说正事:“我要你进宫,给皇祖母疗养。”
皇祖母?是太后,进宫给太后疗养。李舒想起现代那些宫斗剧,心里发毛得很,下意识就像拒绝。可是一想到眨着无辜大眼的三七,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颤抖。自己当初答应那白胡子老头的,要照顾好她。如今三七在刘庄手上,她是必须硬着头皮上了,这浑水,她也是非蹚不可了。不过,她李舒也不是那么好被人拿捏的。
“你先前并未说过你的身份。”陈述句的语气满含讽刺,李舒拿捏恰如其分。
刘庄端茶的手一顿,莫名心虚,剑眉挑了挑才道:“出门在外,安全至上。”
“既然安全至上,在进宫给太后看病之前,本姑娘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李舒翘起二郎腿,大剌剌的模样,傲慢得很:反正现在是他求她。
“这是自然。”刘庄莫名松了口气,她没计较他的欺瞒。
“对了,本姑娘前几日得罪了楚王。”李舒砸吧砸吧嘴,这茶真不错。
“是吗?”
刘庄眼神深不见底,嘴角挂了一丝戏谑:“李姑娘恐怕低估了自己。”
“你什么意思?”李舒嘴角的笑一僵,他这意思,分明是说她得罪的人不止楚王?可她明明就只拒绝过楚王,当了他的信物,又何来不止一说?
“什么意思姑娘自己清楚”,语气一顿,刘庄又补充道:“放心,只要在这太子府,你这条小命,孤还是能保住的。”
见他那般自信,李舒心下稍安:“三七可还好?”
“执修,带她去瞧瞧那小丫头。”
还好,在三七的事上,刘庄并未为难于她。
执修带着李舒远远瞧了三七,她虽然被绑着,可受伤的臂膀早被包扎好了,想来已经是没有大碍了。
见到三七无碍,李舒也安心了。
“执修。”回去的路上,李舒跟着执修后面,受不了这般沉寂的气氛,李舒开始没话找话:“看你这模样,应该是世家子弟才是,为何这么早就选了太子呢?”
李舒觉得执修的眼光确实不错,选对了人。要知道,这等事,成则王,败则寇,局势越早越不明朗,就越容易一步错步步错。
谁知执修听了这话,转过头来,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李舒一眼,随即便不欲理会,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了。
李舒不乐意了,挑挑秀眉,调侃道:“刘四奸邪狡诈,怎么看都不像……”
李舒的话还没落地,便听到有剑出鞘的声音,随即便见一个黑衣一闪,自己的脖颈上便是一片冰凉。那是执修的剑,泛着寒光。而沿着那寒光往上,便看到一张怒气十足的脸。
李舒只觉得心里憋闷,这三天两头的,有事没事,不是剑封喉,便是手掐脖。可饶是心里这么想,可李舒是大气也不敢出,眼神一转,变成一副害怕的模样:“我,我只是调侃调侃,开开玩笑罢了,你勿要当真。太子殿下他贤明英德,才华横溢,嫣然君子作风,也不是我一句小人就能掩盖得了的。”
李舒承认她怕死,一介小女子,也不怕人笑话。莫名来了这大汉朝,回不去家,难道还不能在这里好好活着吗!?
刘庄是君子?你见过这样动不动杀人不眨眼、阴险毒辣的君子吗?李舒心中腹诽,面上依旧神色却没怎么变化。
虽然李舒口不应心,可执修听了这话,却还是放下了剑。末了,还不忘一记狠厉眼神,警告李舒。
李舒脖子上一松,连带也松了口气,暗道,这盲目的个人崇拜,简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