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秋高气爽的日子,微风阵阵,还带着点湿气。
就在这个极好的天气里,李舒在回廊拐角处,逮住了衣冠楚楚的贺皎,眼睛眯成缝,调侃的声音响起:“师哥,你去哪呀?”
好小子,没了他姑祖的约束,整日里往外跑!也不知他整日都做些什么。
贺皎回头,摸摸后脑勺,也是一脸的笑,很不正经:“师妹,师哥下山去,要不要一起?”
李舒笑得不怀好意,就等着他这句话:“好啊!走吧!”
贺皎愣住,他只是客气的问上一句,往常李舒也总是拒绝的,可今日怎么变了性子?来不及他多想,走在前面的李舒便不耐烦了:“师哥,你快点啊,我不知道下山的路!”
贺皎无奈,只得跟上。
通往大可峰的路共有几条,贺皎早已经数不清了。因为他轻功好,随意一走,便是一条道,可如今又要带上李舒,他只得选了最简单安全、但却最远的一条路走了。
饶是贺皎轻功好,两人也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下了大可峰。
李舒眨着眼睛打量一遍,道路较之前平坦许多,但四周茂密的树林,层层叠叠,有高有低,灌木乔木都有。树林里头,大部分是常春树,可也有些树上的叶子开始泛黄了,预示着秋日的来临。
“师哥,咱们来这里做什么?”李舒奇道。
贺皎抚额,面上很不自然,大跨步便走前头去了:“为了带你下山,我才选的这条路。”
李舒“哦”了一声,跟在身后,随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师哥,你不会是迷路,忘了这条路怎么走了吧!”
贺皎脚步一颤,被说中了,有些不自在:“还不是为了你方便,我才扰了远道!”
“忘了就忘了,别拿我当借口!”李舒唏嘘,戳了戳贺皎的脊梁骨。
“我虽没来过这里,但方向我还是记得的,迷不了路!”贺皎狡辩。
“不过,师哥,咱们现在去哪呀?”李舒是真不想却大可庙,不想再盯着两栋雕塑。
“找不了和尚!”
李舒差点崩溃,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山上呢!她本来以为贺皎下山那么频繁,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没想到说来说去,就是去大可庙。
贺皎似乎能看出李舒的闷闷,又说道:“不是去下棋!?”
李舒几步跟上贺皎,好奇问道:“那去做什么?”
“带你却会你的情郎!”贺皎一脸坏笑。
“师哥,你胡说什么呢!元熙他是……”
谁知话音还没落,便差点撞上一睹厚实的肉墙。
“你干嘛……”李舒刚欲出声,小嘴便被粗糙的手捂住,贺皎嘘声要她安静。
点点头,贺皎放开手,几步拉着李舒蹲下,身体便掩盖在了灌木丛中。
“怎么了?”李舒小声的问。
贺皎不说话,只用手指了指侧面。
李舒顺着贺皎的手望去,便见视线可及处,数十青衣剑客,手拿长剑,脚步轻缓,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似的。李舒有些激动,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剑客。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小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贺皎摇头。
李舒噤了声,不敢再说话,连呼吸也放得及轻。那可是真刀实剑,且不论锋利不锋利,就是在这样一个命如草芥的时代里,她是真不敢拿命却满足好奇心的。
两人屏住呼吸,良久良久,见那群人走远了,李舒才大呼出一口气,狐疑地看着旁边的男子:“那群人不会是来找慎门的吧?”
“不可能!”贺皎一口否认,慎门是什么地方,渊源悠久不说,就单论其中玄机,就不是凡俗之人能知道的。再说,就算有人打听到慎门的存在,也万万不敢真的来找,即便爬上大可峰,也未必有命到慎门。
李舒见贺皎那副笃定的模样,想了想,觉得也不大可能,心中更加疑惑了。
“先去大可庙吧。”贺皎站起身,走在前头。眼神变幻间,却已经了然,大可峰人迹罕至,可以说得上与世隔绝,除了……想到这里,贺皎瞥眼看了眼身后的人,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他多虑了。
李舒没在意,几步跟上。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两人方才来到大可庙。大可庙大门敞开,刚刷了红漆的围墙将寺内风光紧紧掩住。
进了门,便有小和尚来迎:“贺先生,小僧等候多时,请!”
贺皎点头,带着李舒七拐八拐,便到了后堂。
后堂门口,站着一彪形大汉,手持长剑,挺直站立。黑乎乎的面孔,凶神恶煞的模样,正是秦津无疑了。
秦津见来人是贺皎,忙做出请的姿势。又瞧见贺皎身后的李舒,鼻子便哼出了声,但又碍于贺皎的面子,不好发作,只是把手收了回去,鼻孔朝天的模样。
李舒也不跟这块“大黑炭”计较,跟着贺皎便进去了。
后堂之中,依旧还是原本的摆设,主位之上还是刘七,只不过这回多了不了和尚。
贺皎很随意,略微一礼:“主持,公子!”。
李舒跟在后面,很不自在,也拱了拱手。
“无需多礼!老衲在此等候多时!”不了双手合十:“先生请坐,李姑娘也坐!”
李舒瞥了一眼在首位上的刘七,一月多不见,他面上多了几丝红润,嘴唇也没之前那般苍白,此时再看,已是俊美公子的模样了。
刘七感觉有异样眸光射来,回头一看,便瞧见李舒那副打量的神色,轻笑。却见李舒被他发现偷瞧他,也不羞怯,反而大大方方的冲他点点头,还不忘调皮眨眼,然后很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去。刘七正在心中心中暗笑,真是有趣,便又听贺皎的声音传来:“公子何时动身,也好让我们送送才是!”
“我们打算明日一早动身,”顿了顿,又道:“蒙先生和住持照料,已经十分感激。如今家去,又岂敢劳烦两位相送?”
“公子客气了,左右我无事,悠闲惯了的,送一送也无妨!”贺皎说起这话来,有模有样,没半点不正经的模样。
刘七拱了拱手,不再推辞:“既如此,某恭敬不如从命的!”
李舒暗啐一口之后,回过神来,却发现贺皎居然想要送刘七离开?依他对这人及其有限的了解,这人恐怕宁愿和不了下一盘棋,也绝不会无聊到要送一个自己的病人离开。
李舒盯着贺皎看了半晌,若有所思:这人到底想做什么?李舒想不清楚贺皎心中所想,却在自己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可此时的李舒却不知,还有一双眸子紧紧注视着她,那眼神之中,有兴味,有欢喜,还有几丝不舍。而李舒的决定,将更让这双眸子的主人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