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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五百勇士

初六日,阴平道入口。

陈林站在山头之上,远远看着浓烟弥漫的文州城,心如刀搅。

和当初预计的不同,自从陈林守阴平道后,按竺迩只是攻了一次就不再理他,却是全心建造攻城器械攻文州。就按竺迩想来,只要文州城破,这驻守在阴平入口,只是以木垒土坎为险的几千部队自然也就成了无根之萍。想当然尔,这阴平道虽是天险,但却无食无水,让你守,你又能守得多久?

而这个问题,陈林自然也是意识到了,但守城的将领和攻城大军统帅的战略视野却是必然要存在着天壤云泥的差异。就陈林看来,自己就是阻挡蒙人使用阴平道的一颗钉子,而在按竺迩眼中,陈林只不过是一块稍微顽强一些的足疥之癣而已。

陈林见文州已破,自己驻守栈道以牵制敌人的战略意图已然破灭。当即就命令部队边往后撤,边分段拆毁栈桥,每次只拆毁大约一箭之地的距离,想是待蒙军修复栈桥之时,用兵偷袭阻击。由于陈林手下的五百军士都是亲军并且跟随陈林多年,行动起来当是如臂使指,不过半天工夫就将阴平到入口处十多里长的栈桥给拆了个七七八八。

待陈林将各种布置都弄了个差不多之后,这才省起应该向后方报告文州城破的消息,可却又不知向谁报告才好。前几日从知州刘锐得到的消息看,这西川一地似乎已经尽归那仙人刘威之手,而赵汝芗此去行那“便宜之事”也不知如何。筹措之下,陈林还是派人向龙州行去。

大宋端平三年十月初六日,蒙军宗王末哥部定文州。

原本末哥恼怒昨夜蒙军与城中守军巷战之时伤亡太大,欲屠城报复,但被按竺迩制止。后按竺迩命全军入住文州,大索全城,共得宋人四万余。其中匠人一万四千余,青壮男女丁口合计两万,另一万余老弱则留下作为喂食战奴的“菜人”。

后又命人修缮城防,整备器具,大有据城坚守之势。

初七日,城中甫定,按竺迩逐派五千阿勒斤赤驱五千战奴攻陈林部。谁知栈道已毁,众人只能望栈道而兴叹。按竺迩又命探马赤军中擅攀爬者绕山而行,欲从背腹偷袭,谁知陈林俱已算到此举,早在山脊之上埋伏了强弩,蒙军突袭不成,死伤惨重。按竺迩怒,命宋人战奴再去,陈林复杀。按竺迩又命宋人修复栈道,陈林引山崩,敌不能进半步。

这陈林也甚是聪明,所毁栈道往往不过百步距离,并且也不毁坏严重,只待蒙人欲上前修理之时,就以弩箭击杀。又在一些地势稍微宽阔的栈道顶上堆积擂石并且将前路栈道毁坏,等蒙人行到此处时必然停下,然后就以山崩之势将擂石抛下,杀伤敌军。

这阴平古道号七百里长,这一路上险峻之处自然是多不胜数,这陈林军一路退,一路杀敌,还真叫蒙人徒呼奈何。

至初九日,阴平道上光是死在陈家军手上的蒙军部队就达到了千人以上,而宋人战奴也伤亡了三千之众,可负责清理道路的部队却不过前进了百里而已。按竺迩见到此中情况就纳闷了,当下亲自带着三个千人队的蒙古精锐压了上去,想要看看这小股宋军到底是些怎么样的好汉,还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过若是让按竺迩知道这股宋军实际上只有五百之众,而不是先前他所知的三千,想必他会呕血不止吧!

这按竺迩径直来到栈道彼端,只见这三日来,蒙军不过向栈道深处推进了百里而已,只见眼前栈道地形险峻,一侧是为山壁,另一侧却是万丈深渊。这栈道乃是在山壁之侧硬生生以人力开凿出来的。只见前方十余丈处的山壁俱已崩毁不说,更远之处的山崖之上,还有数十名手持皮索埋伏在山缝沟壑之中的宋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这陈林守栈道虽然方才九日时间,但手中的箭矢却已然耗尽,不得以之下,陈林只得命令军士以皮索飞石伤人。所谓飞石皮索,乃是一条长约丈余的长索,索端有皮囊,可包两寸直径的石子,待持索之人飞轮起来,皮索一端见势脱手,可将囊中石子抛出,飞石伤人。虽不及远,但五、六十步内俱可伤人。只是略略观察,按竺迩就已看出这股宋军一心只是要阻拦蒙军借道入蜀而已。可对方虽然人数不多,却惶惶如附骨之蛆,不除必有大患。可眼下军中也无利器,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当下按竺迩只得命令下属以步步为营的方式,一面修复栈道,一面清除这些宋军。

陈家军从十月初一日起,至十月初十日与马正军会合,短短十日的时间里共计阵亡三百四十一人,重伤六十七人,其余人等皆尽负伤。却于栈道之上斩杀了蒙军精锐计千余人,战奴三千之众,其中多以山崩、堕石、陷阱杀之。陈林和他手下的五百陈家军,就在阴平蜀道之上,上演了一幕可歌可泣、英雄热血的重装大戏。

这陈林语气行事虽是莽夫,但心思却是甚密,多以奇计杀敌。往往前一日蒙人耗费无数人力方才修复的栈道,一夜之间就会被宋军做下手脚,待第二日蒙军通过之时,或山体崩塌,或落石忽至,蒙军当即死伤惨重不说,栈道却又再毁一次。又有宋军埋伏在那山崖之上,蒙人后队若牵马而行,宋军以飞石击之,马匹受惊必然互相践踏,多有蒙军将士因牵不住惊马,被拉扯挤压着堕下栈道边的万丈深崖。又或者将木质栈道的承重木梁锯个八分,若是一、二人立余其上,自然无恙,若是重物压之,木梁必断。

其中种种,自然所出甚多,无法一一列数。

其后,陈林归于汉帝刘威帐下,威帝闻此事,大赞。特封陈林所部之陈家军为“勇士营”,又将参与此战的五百陈家军封为“五百勇士”,亡者尽数入住“汉英阁”,受万世景仰,香火供奉,血食千秋!

而陈林所部的勇士营,正是后来大汉帝国名震天下,立下赫赫战功地“山地勇士”部队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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