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店开张之日,自然少不了请些朋友捧场,云曦动用了她在京都城内所有的关系。
宋长心虽然交心的朋友不多,但凭借先前卫王妃的身份,以及在皇帝面前的大放异彩,自然有许多人凑过来看热闹,要知在这里女人嫌少有抛头露面做生意的,更别提还是曾经的卫王妃,京都百姓自然好奇的不行,小要目睹这位堪称奇女子的风采。
芙蓉楼开张炮竹声一响,立时引来众人围观,生生抢去了和安街上其他几家的大半生意。好在几个新招的店小二做事足够灵活,勉强能应对成群的客人。
宋长心忙里偷闲,立在人群里,四处张望着。少顷,一抹淡紫身影出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尤为惹眼,宋长心立时弯起了眉眼。
“真没想到这芙蓉楼这么快就开张了,你真了不得!”紫露瞧着芙蓉楼崭新的招牌,已经热闹恢弘的场面,由衷赞叹道。
宋长心笑的自信满满,“不能让人看低不是,这还只是第一步呢。”说着,在紫露略有些诧异的眼神里,宋长心引她去了二楼一间雅间。
二人路过厅堂之际,众人无不在议论这位身份特殊的年轻女老板。
“你是有这个能力的,而且想想,这么快就开起这么一间大酒楼,确实像你的风格。”紫露来到二楼,略略观望了一遍酒店陈设,毫不吝啬地赞道,话音刚落,面上却又浮现几分遗憾之色,“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在尹府也未能过来帮你。”
曾经她们一起商议决定要开一家酒楼,最后却是宋长心一手将酒楼落成,如今的她心里只有深深的歉疚与遗憾。
宋长心闻言一笑,将手中翠玉杯盏递给紫露,“这些都是次要,你在尹府过的开心我也就放心了,你不必多想,对了,尹双白素日里对你好么?”
紫露接过杯盏,攥在手里细细端量,好似在看一件珍奇宝贝般,听见宋长心这般问,略有些无奈地道,“除了晚上不能住在一起,其他还好,他仍旧温文尔雅,翩翩俊朗。”
提及尹双白,紫露总会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宋长心微愣,旋即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尹母答应尹双白立紫露的条件便是不准尹双白与紫露二人一个月内同房,眼下这一个月期限还未到呢。
“撇去他还有另一个正室不说,他是个不错的夫君。”也许是她固执罢,只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
紫露扬眸看着宋长心,眼底有几分落寞几分羡慕,“哪怕是如今这样的局面,我也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
宋长心正欲开口宽慰,却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外廊道里传来。须臾,便见一位颇有几分风韵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许是因为着急上楼走路的缘故,妇人显得略有些气喘,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风韵。
一袭藏蓝色织锦罗裙,样式简单大方,裁剪得体,柳眉细腰,姣好的面容略施脂粉以修饰,越发趁得她气质如兰,三千青丝挽成一个端庄髻,发间斜插着一支湛蓝宝钗,令她一眼看去,平添几分贵气。
紫露扬眉,眼神疑惑地看着眼前陌生妇人,后者则眉色轻扬,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紫露。
宋长心抿唇轻笑,走到妇人身边向紫露介绍道,“这是云曦姐,我特聘的芙蓉楼掌柜。”说罢,又对云曦道,“这是紫露,我在京都唯一的好友。”
紫露方才恍然大悟,微笑颔首。
云曦轻拍了拍脑袋,惊声道,“这就是你跟我提到过的紫露姑娘啊?”说罢,三人互看一眼,均是忍俊不禁。
三人一见如故,趁兴闲谈了起来,过了不久,三人正谈笑间,云曦忽地想起了什么,立时脸色微变。紫露见状,笑着调侃道,“怎么了这是?方才还好好的,怎的这会儿这般脸色?”
云曦闻言,柳眉越发蹙的深了,略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宋长心,缓声吐口道,“瞧我这恼人的记性,我本身要跟你说些事的,谁知咱们一聊竟将正事抛在脑后了!”
紫露闻言,忍不住掩袖轻笑,“那你现在倒是快说呀。”
云曦正了正脸色,“方才我在厅堂忙的不可开交,也听多了他们对长心的议论。”说着,云曦看了看宋长心,见她面色仍淡然如水,便就继续道,
“但其中有些人的言辞太难听,我实在听不下去,便吩咐人将他们哄赶出去了,临走前,那几个人还骂骂咧咧,说一定要芙蓉楼好看,那些人都是这附近的地痞流氓,我担心他们真会做出什么事来,咱们又是新开的酒楼,他们一旦闹起来,对咱们可是百害而无一利。”
云曦之所以有此担忧,便是因为她本就识得那几个背后诋毁宋长心的地痞。
自从一年前开始,他们便就利用各种借口来找她的麻烦,云曦烦不胜烦,便生出了将店盘出去的念头。
今日她本不想将事闹大,但他们说话太不堪入耳,再加上今儿是芙蓉楼开张的好日子,于是出于护长心心切,云曦索性叫人将那几个人哄了出去。
然而事后仔细一回想,又觉有些后悔,俗言道,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若他们有意心存报复,她们这妇孺之辈又当如何是好?
宋长心原以为云曦说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谁知不过是几个地痞无赖罢了,这令见过无数风雨的宋长心不觉有些失笑。
紫露瞥了眼神色不屑的宋长心,漫不经心地道,“几个无赖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云曦姐不用担心,咱们这开门做生意的,还会怕了他们不成?”堂堂回春阁的杀手若是连几个小混混都怯,此事若传进了同行耳中,岂不叫人笑掉了大牙。
虽然紫露已经这般宽慰,云曦仍略有些不安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沉默着的宋长心身上,宋长心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咱们芙蓉楼初初开业,若真有不怕死的主动送上门来,咱们倒是可以借题发挥,好好打一打芙蓉楼在京都的名气。”
云曦闻言,禁不住一个踉跄,险些从凳子上跌落,
“看来倒是我低估你了。” 云曦与宋长心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短短半月的相处足以让云曦了解宋长心,说到做到,从不承诺没有把握之事,虽然她无法猜到宋长心有什么法子对付那几个地痞无赖,但她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就足以让云曦安心了。
卫王府。
自从宋长心离开卫王府后,王府上下仆人与婢女变得格外规矩,只因他们深知宋长心不在,他们的王爷便就情绪阴晴不定,假若一不小心犯了什么错,惹到了主子,下场可是相当地惨。
比如此时。
“王爷饶命啊,奴才知错,王爷就饶了小人这一次吧!啊!”撕扯着的哀嚎声自卫端翎面前不远处传来。
卫端翎皱着眉,不耐烦地扬了扬手,立时便有府中下人将那人拖走。
“王爷,秦羽斗胆求王爷原谅,他虽有错,但错不至死。”秦羽拱手沉声道。方才那王府下人由于在背后乱嚼舌根,说的就是已经离开王府不见多日的宋长心,且正巧不巧被路过的卫端翎听到了。
他向来最厌恶的便是背后议论纷纷之人,而宋长心的离开正是他的敏感之处,是以当即便处罚了那下人。只是秦羽觉得因为说错句话便就丢了性命,倒是有些不妥了。
卫端翎淡扫了眼微躬着身子的秦羽,沉吟道,“本王自有分寸,何时需要你来交,二十个板子顶多让他躺上三两个月,哪至于丢了性命。”
秦羽闻声,只觉背后陡升出几股寒意,讪讪退在了一边。
少顷,卫端翎起身去了书房,秦羽紧随其后。
“王妃最近有什么动静?”卫端翎在书房内,随意翻看着书架上摆放着的书籍字画,心思却不在此。
秦羽答,“王妃前不久盘下了和安街上一间店铺,改成了酒楼,今日便是开业之日。”
“哦?”卫端翎下意识应着声,心神微晃,很早以前,他就知她确有这些本事。“酒楼叫什么名字?”
“芙蓉楼。”
卫端翎闻言,深邃的目光不由落在搁置书案上的那张宣纸,笔墨轻点,美人含笑跃然于纸上,那是他深夜寂寞之时所做,一晃眼,竟有些时日没见她了。
秦羽循着他的目光,瞧出了主子的心思,又道,“今日开业的第一天,芙蓉楼便抢尽了和安街上其他几家客栈的风头,王妃真真了不得呢!”
卫端翎先是扬唇轻笑,须臾,深暗的眸子里又沾染上了几分担忧,“怕只怕锋芒太露,容易招来许多事端,你继续派人密切守在芙蓉楼周围,本王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但你们也务必保证她的安全,明白么?”
“属下明白,这就继续派人密切观察芙蓉楼的一切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