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杨政道这个潜在的麻烦,大军整顿一番,撤出了石城,临走时一把火,将这座屹立了多年,几乎可以称作突厥人精神寄托的城市连带着城中的粮草一起,焚成了灰烬,想来突厥的这个冬天一定不会好过。
撤退的道路并不平静,石城被焚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滔天的大火夜里在几十里外都能看见,想瞒也瞒不住。一路上,唐军不断面临突厥人的袭扰,好在突厥兵还没有来得及集结,小股的散兵游勇并没有给唐军带来太大的困扰。杨政道的人头许泰已经拿给李承乾看了,对于李承乾的这种做法,萧皇后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本来李承乾看到杨政道人头的时候,准备干脆连萧皇后也一起做了,可是想到萧皇后在历史上的名声,最后决定还是算了。再说萧皇后和杨政道不一样,没有人会指望一个女人延续一个朝代的传承,她的存在对于大唐的统治没有威胁,而且把她带回去,还能显示大唐的宽宏,让那些现在还在反叛的前隋旧部看看,连隋朝的皇后都归到了大唐治下,你们还有什么理由造反?所以,最终李承乾还是放过了萧皇后。
过了半个月,李承乾等人且战且走的回到了大军的驻地。李元吉早就带着一干人等等在营外了。来到近处,还没等李承乾说话,李元吉一撩战甲,跪在了地上:“臣,定襄道行军总管李元吉,参见太子殿下,恭贺殿下旗开得胜,生擒颉利可汗。”
什么?!那个人是太子殿下?很多人都被李元吉的话惊到了,下意识的就跟着跪在了地上,想着太子殿下怎么会在军中。但是转过头一想,自己这场仗是在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打的,这以后可是一个了不得的谈资,想到这里,很多人都偷偷的抬起头看着马上的李承乾,想好好看看这位太子长什么样子。
李承乾一愣,之后马上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连忙下马将李元吉扶了起来,又让众军起来,对着李元吉说道:“元帅无需多礼,此次胜利,全赖三军用命,承乾怎敢居功。此次胜利,是孤的胜利,也是我大唐的胜利,更是三军将士的胜利,传令,突厥已灭,我军大获全胜,每人赏酒三角。等回了大唐,再好好庆贺一番。”
听到自己的贡献受到了太子殿下的肯定,再加上又有酒喝,军中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
入夜,中军大帐。
众将都被叫来饮宴,酒过三巡,李承乾侧身靠向李元吉,假装敬酒,低声问道:“你这到底什么意思?”
李元吉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说道:“我给你大伯写了封信,他告诉我这么做的。”
李承乾恍然,估计是因为自己这几年不在长安,想来朝局有些动荡,李建成打算借大破突厥的机会给自己造势,看来父皇那里已经知道自己在军中了,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李承乾这边正在想着,另一边许泰端着一碗酒就走了过来:“太子殿下,老许我是个粗人,当日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冒犯,望太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计较。”
许泰也不知道受了谁的点拨,知道来向李承乾道歉了,就这么几句话说完,脸都红透了。李承乾扫视一圈,发现罗飞一边喝酒一边偷笑,时不时的还拿眼偷偷瞧着这边。
这许泰,被人耍了还不知道。正准备把罗飞叫起来训一顿,突然想到,自己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拉近和这些将领的关系?李承乾端起酒:“许将军,当日孤在你帐下效力,受益良多,若非将军勇武,孤只怕也活不到今天了。没有将军,便没有今日的承乾。将军当日说承乾是将军的兄弟,莫不是今天不认这个兄弟了不成?”
听到李承乾不怪罪自己,许泰一把将酒喝下,嘴上又开始没把门的了:“哈哈,好,老子还是你的兄弟。干,太子殿下是老子兄弟,看你们这群王八羔子以后谁还敢惹老子。”后面一句是对着在座的诸位将领说的。
有和许泰关系好的将领插嘴道:“就算没太子殿下给你撑腰,也没人敢惹你啊,谁不知道你许大将军‘大枪’的厉害。”帐内顿时响起一片“你懂”的猥琐的笑声。
荤段子永远是拉近男人之间关系最好的手段。经过这么一闹,帐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原本对李承乾还有所畏惧的众将也放松了不少,开始有人给他敬酒,李承乾来者不拒。其他人一看,哟,太子爷好像挺好说话的,于是敬酒的人越来越多。酒席过半,成为众人目标的李承乾实在支持不住,倒在了酒桌上......
“唔......头好疼......”迷迷糊糊中,李承乾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斧子劈成了两半。费劲的揉了揉脑袋,李承乾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上,车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李承乾挣扎着坐起来,虚弱地喊道:“有没有人啊?”
“殿下你醒啦。你要是再不醒,齐王殿下就要给你找大夫了。”罗飞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李承乾掀开车帘,罗飞坐在赶车的位置上,手中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车架,正回过头看着从车里爬出来的李承乾。
看到李承乾想要出来,罗飞往旁边挪了挪,李承乾爬到他身边坐下,接过罗飞递过来的水袋,边喝边问:“我睡了多久?”
“快三天了。”
李承乾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一醉,居然睡了整整三天,这特么都酒精中毒了吧?晃了晃还有点隐隐作痛的头,问道:“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马上就要进鄯州了。”
“嗯?我们不是从灵州出关的吗?怎么回去的时候走鄯州?”李承乾问道。
“前两天我们还没回来的时候,陛下的圣旨下了道圣旨,吐谷浑那边的战事还没结束,让我们和侯君集合兵,拿下吐谷浑再一起回京。”
“哦,知道了。”
行军的旅途是无聊的,两人坐在马车上,看着路边的风景,聊聊以前在东宫的日子,聊聊分别后的时光。
两人这边聊着,远处,一个骑兵朝着马车朝这边飞奔而来。等到了跟前,李承乾认出了这个人是李元吉的一个亲卫。
“太子殿下,王爷请太子殿下前去议事。”
“知道了。”李承乾答应一声,让人牵来两匹马,和罗飞跨马而去。
“四叔,发生什么事了?”李承乾跑到李元吉身边问道。
李元吉阴沉个脸,也没搭话,把手里一张纸递给李承乾,说道:“刚送来的战报,你看看吧。”
李承乾满腹疑惑的接过来,看了两眼,纸上的信息很简单:唐军大败吐谷浑,伏允败走,没过两天居然病死了,吐谷浑也因此土崩瓦解。侯君集以高昌国背离盟约,相助吐谷浑,和大唐为敌为由,将高昌国屠城了。再后面还说到侯君集称战事已毕,大军驻扎在外,空耗钱粮,因此便不再等待李元吉大军前来会和,自己提前撤兵了。不过其他的地方李承乾并没有在意,侯君集屠城的消息深深地此刺激到了他。
罗飞在一边伸着脑袋看,李承乾随手将纸递给他,自己则向李元吉问道:“怎么回事,侯君集屠城,程将军他们为什么不阻止他?”
李元吉撇撇嘴:“别说那几个老不死的了,一个比一个滑头。刚收到的消息:仗还没打,程咬金他们几个就编出一大堆理由请辞。侯君集手下只剩了一个苏定方,那姓苏的小子李药师打仗的本事没学多少,明哲保身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足,你觉得他会和侯君集顶着干吗?”
李承乾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侯君集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这样会给大唐惹来多大麻烦吗?”
李元吉冷笑两声:“还不是因为我们这么快就打败了突厥。陛下下令将捷报通传天下,猜都能猜到那个王八蛋看到我们捷报的时候有多气急败坏,要不然他也不会不等老子就直接撤兵。”
侯君集屠城这件事实在是出乎李承乾的预料,本来他还打算劝李二陛下把高昌城纳入大唐版图,高昌国种植棉花的技术李承乾可是垂涎已久了,以后打吐蕃和高丽的时候可都用得上。谁知道被侯君集这么一搅和,不知道要平添多少麻烦。
李承乾这边想着,那一边李元吉突然说道:“哼,这一次老子要这老小子不死也脱层皮。”
“你想怎么干?”李承乾当然不会拦着李元吉,因为他也看侯君集很不爽。
李元吉奸笑两声:“嘿嘿,捷报递回去的时候我可没说你在老子这里,老子先问了你大伯父的意见才把你的消息告诉陛下的。侯君集肯定不知道你在老子这里,要不然他不在乎老子,也得给你这个太子几分面子。光屠城这件事就够这王八蛋喝一壶的,再加上不顾太子安危,私自撤兵,连陛下都不会再护着他了,他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知道你看这老王八不爽,这次给你出气了。”
李承乾一脸正气的说道:“考,老子是太子,怎么会看朝廷大员不爽,明明就是你自己看他不爽,不要拉上我。”
李元吉猥琐的点点头:“是是是,是老子看他不爽,想整他,我们的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为这些小事操心。”
李元吉话一说完,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一起阴笑起来。
被这么两个蔫儿坏蔫儿坏的人惦记上,侯君集的未来一片黑暗哪。为侯君集默哀三秒钟......
既然不用再会和侯君集,李承乾的大军直接就地改道,朝着长安行进。
又过了半个月,故意放慢速度的大军终于走到了泾州,长安已经近在咫尺了。侯君集的大军几天前就到了长安,他这几天的日子可不好过,御史台天天上书弹劾他,李二陛下借口李元吉的大军还没回来,暂时还没有处置他,只是让他待在自己家里反省,众人哪里还看不出来陛下这是想保侯君集,一个个只能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