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才倒也没想太多,由那侍女带路,去找了豫家的管家,让他找人将装着智慧妖兽的大铁笼抬到马车上,自己坐在马车上等着流离犬。
这边流离犬却已经穿过一个小小的通风口,悄悄地钻进了小姐绣阁,见到那冰肌玉肤的清丽少女正坐在桌边,玉手支颊,静静凝思,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它脚步虽轻,还是惊动了豫婷,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蹙眉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因为是智慧妖兽,能够听懂她的话,因此遣词用句,就像对一个人那样。
流离犬踏上一步,庄重地道:“我回来,是因为对你的一片心!”
那通红的眼圈,颤抖的语调,眼中满含的深情,让少女浑身汗毛不住乱抖,忍不住跳起来,洒了一地鸡皮疙瘩:“你说什么?!”
受到爱慕倒没有什么,反正也都习惯了,最多只是有些淡淡的厌烦;可是如果爱慕者是一条狗,那厌恶就不再是淡淡的,而是从里到外,都无法控制的抽搐欲呕。
流离犬像没有感受到她杀狗的眼光一样,依然跳上一步,语调真挚地道:“没错,我主人对您的一片真心,大小姐不可不查啊!”
“呼,吓死我了!”这话在豫婷心里响起,突然有着拍胸长吁的冲动。
就算没有吓死,也快被恶心死了。现在突然听到爱慕者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类,忍不住会有强烈的喜悦——总算不用被一条狗暗恋了!
但以她冰冷的性格,还是习惯性地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冷淡地看着它,等待它进一步说明。
“大小姐可知道,我的主人有多爱慕大小姐你吗?”
以这句话为开场白,流离犬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他从小时候就暗恋你那时候他还不记事就已经天天在念诵你的名字甚至不吃饭不睡觉一直念到晕去为了留下你的印记他整天在家里雕刻你的像一直练习了十几年果然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雕刻大师随手一雕就能把你的像雕刻得那么完美不然你以为那一个晶石雕像怎么会雕刻得那么精美酷似你他早上想你中午想你晚上想你你不知道他想你的时候都做了什么他吃饭想你想得食不甘味练功想你每天想着你练功所以功力才能进步那么快我再讲几个他想念你的小故事吧……”
豫婷站在桌边,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狗口若悬河连个标点也不加地一直讲下去,漂亮的大眼睛越睁越大,下巴也都快要掉到桌子上去了。
她见过无数口才好的人,可都没有像它这样,说话都不用喘气的。难道作为狗就自带不喘气说话的技能?
流离犬一口气连说了一刻多钟,这才停下来喘了口气,带着一脸沉痛的表情,涩声道:“大小姐现在知道,我的主人究竟有多爱慕你了吧?”
豫婷晕晕乎乎地点头,都快被这条狗说昏过去了。
再怎么冷若冰霜,到底只是十多岁的少女,没见过这么口舌如簧的狗狗,一时来不及反应,当场就被它绕了进去。
“那么大小姐对我主人的一片心意,是不是非常感动,决定以身相许呢?”
流离犬满脸希冀,眼巴巴地看着她那微红的清丽面庞,等待着决定命运的时刻。
“我决定……”豫婷迷茫的表情只在脸上停留了片刻,便转为清冷,淡淡地看了它一眼:“还是请你回去吧!以后这些疯话,不要再来跟我说!”
“呃……还是不行吗?”流离犬挠挠头,开始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难道是我表演得不够好,天生没有表演天赋?”
不过既然女主角已经发下了逐狗令,它也没办法施展自己耍赖的天赋技能,讪讪地离去,只是最后还是回头沉痛地说了一声:“大小姐,千万不要辜负少年的一片真心啊!”
然后就被豫婷一脚踹到了门的外面。
砰的一声,门在它的身后紧紧关上,流离犬无奈地摇头叹息,顺着来的路向回走去。
它没有看到,在门的那一边,豫婷背靠在门上,剧烈地娇喘着,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半点力气。
月下苍茫,流离犬在夜色中走着,突然抽动鼻子,用力嗅了几下。
它捕捉着空气中那一丝熟悉的气味,转过头,走上了另一条岔道。
豫府占地广阔,一个小小的湖泊出现在它的面前,映着月光,散发着梦幻般的光芒。
在湖边假山石上,坐着一个容貌可爱的少女,粉红色的衣裳带着暖意,仰天望着天空明月,眼神迷茫,俏丽的脸庞红扑扑的,令人心动。
“主母大人,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豫婉被吓得跳了起来,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人养的智慧妖兽。
“咦,怎么会是你?你还没有跟他一起回去吗?”‘’
“启禀主母大人,我的主人想你想得睡不着觉,舍不得离开这里啊!”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豫婉当场石化。
“主母可知道,我的主人有多爱慕主母你吗?”
“你,你,你在说……说什么啊!”
豫婉结结巴巴地说,满脸羞红,娇小的身体都微微颤抖。
流离犬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滔滔不绝!
“他从小时候就暗恋你那时候他还不记事就已经天天在念诵你的名字甚至不吃饭不睡觉一直念到晕去为了留下你的印记他整天在家里雕刻你的像一直练习了十几年果然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雕刻大师随手一雕就能把你的像雕刻得那么完美不然你以为那一个晶石雕像怎么会雕刻得那么精美酷似你他早上想你中午想你晚上想你你不知道他想你的时候都做了什么他吃饭想你想得食不甘味练功想你每天想着你练功所以功力才能进步那么快我再讲几个他想念你的小故事吧……”
豫婉张着大嘴,越听越是头晕,柔软的胴体也忍不住摇晃起来,双腿也渐渐发软,再也没办法稳稳地站着。
流离犬精神焕发地站在湖边,说得口沫四溅,到最后自己都快要相信自己说的话了,突然听到“噗通”一声,不由吃了一惊,立即停住嘴,睁眼向前面看。
不过还算幸运,那可爱少女虽然头晕腿软摔倒在地上,还没有落到湖里去,流离犬赶忙冲过去咬住她的衣裳,把她拖离湖边,免得一个翻滚落进湖水,如果再被淹死那乐子可就大了。
被它拖了两下,豫婉也清醒过来,挣扎着站起来,脸红得象块大红布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向它挥了挥手,摇摇晃晃地向着自己绣楼的方向走去。
“嗯,好像说得太过火了,真的把她说晕了?这还真是奇怪,都是一样的亲姊妹,怎么差别会这么大呢?”
流离犬低头反思着自己的行为,慢悠悠地走向自己来时的路。
齐才早就等急了,看到它来,抱怨一声:“还以为你掉到粪坑里面去了!这么久,你去干什么了?”
“嗯,去泡妞了。”流离犬也不掩饰,坦坦荡荡地说。
齐才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豫家有很漂亮的母狗吗?”
流离犬呵呵笑了两声,也不说话,跳上马车,盘起尾巴趴下就睡,对流离犬的追问也装听不到。
“虽然没有主人你能看上眼的母狗,可是漂亮的女孩倒是有两个啊!唉,我这么一门心思帮主人泡妞,主人知道以后会不会感动得哭出来呢?”
齐才可不知道小狗在背地里拿自己寻开心的事,只是看着它有点奇怪,却也知道追问它也不会说,这家伙从小就容易藏着心事,憋着一肚子坏水整人,也不知道今天又在搞什么飞机了。
车轮滚滚,驶出豫家,循着大道向城的另一边驶去。
这辆大马车上面,搁着一个大铁笼,里面放着一只老狮,正在懒洋洋地趴着打盹。
流离犬也钻进了笼子里,跟它趴在一起,闭着眼睛装睡,慢慢地都快要真的睡着了。
齐才带来的那些人,都让他们跟着齐勇先回去了。那两个小子只当他是要去夜会佳人,干脆把所有碍眼的人都带走,哪怕他在外面过了夜再回来,也没有人会多说半句。
车夫没有用豫家的人,齐才自己赶车,挥着鞭子驱赶拉车的马,走在深夜中的大道上。
夜色深沉,到处寂静无声。
齐才赶着马车,一路前行,突然一勒马缰,马车停住了。
流离犬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站在齐才的身后,往前面看,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个瘦小枯干的身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老猴儿。
那是一个干瘦老者,身穿黑衣,站在大道中央,拦住了马车前进的方向。
看他长得那么干枯瘦小,如果马车跑起来,很容易就把他辗倒,不死也要弄个粉碎性骨折。
但他站在大道中间,毫无慌张神色,眼神阴冷地盯着马车,抬起手来,大模大样地向着马车上勾了勾手指,随后摊开手,做出一个索要的架势,连话都懒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