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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颠覆

沙场,边疆。

士兵都在山腰扎营,后方的粮食在一日日减少,王悦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朝廷的粮饷迟迟未发,但士兵每日都在消耗屯粮。

河对面全是敌方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十来万人,看这情形比出发前猜想的还要严重。这里地形简单没有可以多加埋伏的地方,只能是靠智取而非强攻,但若对方断了此方粮食,不足十日必败无疑。

边关小镇的民风淳朴,就算有心出力也支持不了多久。

月影倾斜,晚风吹拂着树枝,树叶沙沙地摇摆着。他走上山顶眺望远方,久久不语。

月儿弯弯如画,他不禁想起与南宫梨雪成亲那晚,她站在门口被风吹拂得发丝都乱了,但在月光下的眼神如水般清澈坚定。

此刻想起,才觉得内心百转千回。

他还不能原谅她的自作主张,一直都没想通她为何要急着给他成亲,而且是如此特殊的三个。

“将军,章忌将军受伤了。”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上来说。

他微愣,严肃地道:“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

士兵羞愧地低下头,“章将军想带领我们冲出对面的关卡,去河对岸烧对方的粮食,未料……”周围早就埋好了,等他们自投罗网。

“章将军受伤严重,身上挨了十来刀……”士兵越说越是苍白了。

王悦眼眸一转,微微淡定下来,“唤军医了吗?快带我去看。”

“将军,我们还有五个兄弟在对岸还没回来。”士兵咬牙说出实情,“我们是要去救他们还是……”

“先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是死是活都还不知晓。

他沉吟了一会,改了主意,“给我去马厩把我的红棕马牵来。”

看来需要他亲自去一趟究竟,“在我未回来之前,不许轻举妄动。”末了加一句,“让章忌安心呆着,别再冲动。”

月儿清明,照得大地一片银灰色,煞是好看。

他只带了两个士兵悄悄潜入对方敌营,周围安安静静似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刚要一探究竟,就见所有的火把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周围蹿出很多的士兵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丞相说了,要抓活的!”带头的士兵喊了一声。

王悦心底一惊,糟了,中计了!

今晚若被抓住就算不死也要变成俘虏了,他狠狠一咬牙,“上!”

随行的两个士兵冲了上去。

以三敌五十的阵仗,厮杀成一片。

他的刀挥舞得潇洒自若,但一个人杀着也渐渐失去了重心,杀到最后眼都红了,“保我国家,上啊!”

忽然间,周围一阵乱箭射来,飞舞的箭犹如黑色的雨丝,在还没有看清的情况下,他的左肩就已经中了一箭。

“箭上有毒!”某个随行的士兵一喊,便吐血身亡。

他连转头的时间都没有,也跟着倒了下去。

在倒下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梨花,似雪花般纷纷飞扬,好看得一如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名字。

心心念念,只融于嘴中的名字。

“梨雪……”

王悦死了,大将军王悦战死在敌营之中,大将军王悦在边关牺牲了……

不同的说法同样的消息,快速地传入了朝廷和中盟士兵营。

南宫梨雪此刻正与陈牧在商讨着如何运送粮饷的对策,一听探子来报,她的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待醒来之后,她不敢相信地再三确认:“你说什么?”

王悦怎会死,他那样无坚不摧,攻无不克的大将军,怎会死去……

她完全不会相信这样的笑话,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死去,他们甚至都还没开始真正的应战。

探子把详情细细说了一遍,南宫梨雪就是不相信,还把他拖出去打十大板。被赶回来的马李阻止了。

“公主,请冷静。”马李的双眼里也布满了血丝,毫无半点润色的双唇夹杂着沙场上的灰尘。

她的手里捧着一个陶瓷罐子,那便是王悦的骨灰盒。

南宫梨雪颤颤巍巍地接过那个盒子,她竟然不敢碰触,“小马,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马李双眼泛红,看她这副样子也觉得于心不忍。

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长公主对将军的情分是淡然的,有时候他们都感受不到此二人竟然是夫妻的事实,但在这一刻,马李才发现原来有些感情不是表露在平日里的,这般浓烈的感情,也仅限于存在了心底最深处。

“对不起……”她低声道。

南宫梨雪的眼泪终于倾泻而出,意识也在下一刻溃不成军。

她没有想到隐约的担心会变为事实,而且是比想象的更严重的事实。她不仅救不了他,还让三个新婚女子一夜之间成了寡妇。

她……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此刻内心的颤抖与激动。

“姐姐,这是真的吗?”她刚进入家门,就被三个女子迎上来围住。

红格最是镇定,她见多了男子,对王悦也没有太多的情感,做了开头的第一问。

清瑶已经哭得不省人事,整个人都软在了旁边,“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南宫梨雪淡淡地瞥了众人一眼,嘶哑的声音像是哭哑了般:“……这是真的。”

其余三个人都一阵沉默。

她们都知道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只是谁也不愿在第一时间就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南宫梨雪低叹一声,甩袖离去前道:“将军还未与你们正式洞房,就由我代他休书一封,让你们离开吧。”

她能做的,也就是保她们离去之后还能衣食无忧了。

其余的……也枉然了。

姝静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姐姐,你不要赶我走。我既已踏入了将军府,生是将军府的人,死也是将军的人。”

“姐姐,我也不要走。”红格也跪了下来,“你让我走,我能去哪呢?”人一旦离开一个地方,就无法再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红格的命运在上一秒改变,此刻又怎能抒写出不同的人生呢。

“你们……”南宫梨雪愣住了。

没想到她们竟会有如此反应。

姝静悠然地道:“姐姐,虽然将军已去,但我们仍会留在府里,与姐姐为伴。”

南宫梨雪的心一颤。

一直哭着的清瑶也大喊着:“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这群女子呵……

她的心蓦然一软,“也罢,想留就留下来吧。”

将军府不大,却在一下子之间感觉冷清了许多。府里没有办白事,夫人们都不允许这样做,她们无法接受将军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只想这样自欺欺人。

南宫梨雪也不管她们,把自己独自锁在书房里,看着墙上的画像发呆。

那是他离去前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她不是傻子,从他的眼底隐约能看见情愫,但……他们两人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是分开两边,无法融合在一起就不会有幸福的定义。

视而不见是为了不受伤害,却不料此情早已埋入心底,在不知不觉间滋生蔓长,根深蒂固。

为何左胸的地方犹如被万箭穿心般的疼痛呢?她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却愿意为这样悲伤的情绪沉沦。

王悦的死不仅是对朝廷的打击,对中盟士兵营也是致命的打击。

所有的将士在得知消息后,统统带上了负面的情绪。士兵的操练也一日接一日地减少,包括陈牧在内的每个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痛苦之中。

如果常胜将军都无法打赢这场仗,还有谁能冲锋陷阵?陈牧虽继续处理着军中事务,但明显力不从心了许多。

南宫梨雪还是会来军营,站在大将军的营帐内,看着屏风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上面的十一条是让中盟士兵营如此强大的原因之一,除此还因为有王悦的领导。

一个军队的成功不仅是因为军规的完整,还因为领导者的魅力。王悦的为人处事可谓是以德服人,凡事都能以身作则。

有他在的军营,定能欣欣向荣,不断强大。

可是……

她的眼神渐渐地黯淡下去。

风儿吹起沙土,细细的沙粒吹入了眼底,她反复地揉着,眼角就红了,耳后在不经意之间眼泪就流了下来,这种流入嘴角的涩涩的陌生味道,她几日来已经尝了好几次。

“公主,军医病了。”马李进来向她禀报,“边关那儿传来消息,军医感染了那儿的禽流感,已经命在垂危,章忌将军恳请多派一支队伍去支援……”

南宫梨雪站在屏风前没有动,她没了那方面的心思。

军中的事务,陈牧会处理。

陈牧也作出了反应,但他只是选了两个军医去代替老军医,命他们择日赶往边关。

几日来,陈牧暗地里收着人马,让营中的将士等待时机,等时机成熟就推举他为军中大将军。

中盟士兵营不可一日无大将军,群龙无首是兵家大忌。陈牧见时机成熟,也让自己的手下在军中慢慢地壮大,四处传播着一定要选出大将军的想法,推举的人选自然是他自己。

陈牧入军营也四年有余,虽不及章忌沉稳,但也算是个机智狡黠的人,每个人的处事风格不同,有人不喜欢他的张扬与奉承,也有人喜欢他的温情牌。

他也在暗中观察南宫梨雪,此刻的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锋芒,她的神色透露的悲伤是真切的,看样子受到的打击果然很大。他又可以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了,只要能当上大将军,他就有权力夺走她手中的兵符。

“公主,章忌将军在前线受了重伤,背部被射中两箭,此刻还昏迷不醒。”马李刚替几个回来养伤的士兵包扎完,一听到消息就马上跑入营帐中禀告南宫梨雪。

营帐里除了写着十一条军规的屏风就是那个硕大的模拟沙盘,南宫梨雪就痴痴地坐在沙盘前,眼睛直盯着边关的方向一个劲地瞧。

马李又急又气,“公主,陈将军调去的军医根本就毫无经验,而且我们人手不够,肯定是要多派一些人马去的。”

南宫梨雪依旧静静的。

她这几日来的精神恍惚是见怪不怪了,但马李还是气得想跺脚,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就脱口道:“若将军还活着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被活活气死,他当初把大权交给你就是信任你才这样做的啊!”

可是她却在做着相反的事情,令这一切变得更糟。

如果任军营中的士兵们如此颓废下去,过不了半年这中盟士兵营也就散了。

眨眼间,就过了十日。

士兵们已经按捺不住,每天接收到的都是负面的消息,听到的都是哪里被攻破,哪里被逼得败退。

“难道我们就要继续这样下去吗?”在晨起的操练中,所有人都躺着晒太阳,唯独一个人站了起来喊,“将军已经离我们远去这是事实,那我们要如何?”

“自强不息吗?哼,有什么用呢,将军都没了,还打什么仗。”

“也不全是,推举一个就好了……”

“说得容易,谁能替代王悦将军?”

“……”

南宫梨雪静静地坐在军营之中,听着大家在外面的讨论声,她的眼微微眨了一下,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就又恢复了平静。

“我说就在副将中选最好,章忌将军在边关应战,这儿能领导我们的就是陈牧将军了。”某个将领说。

周围几个人也在附和。

其余的没讲话的人,只是无精打采地看着。

陈牧不太好意思地道:“我哪里够资格做大将军,这一切都是皇上说了算。”

“我们可以联名上奏让皇上赐予将军封号。”某个人又热心地建议。

“这个想法不错,我同意第一个写。”第二个人附和。

或许是大家的士气本来就低,也可能是陈牧平日的威严受住了考验,三分之一的人都举手同意联名上奏。

陈牧的眉目间流露出得意的神色,却也不敢表露太过,一直谦虚着说:“这样不合规矩。”

正在双方推搡间,一道清丽的嗓音出现了:“当然不合规矩。”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看向看台。

南宫梨雪不知何时已经走上看台,她的身子骨都瘦了一圈,整张脸都凹陷了进去。她穿着淡黄色的衣衫,迎风而立,风沙吹起她的发丝,腰间的细带吹得飞扬而起,显得她整个人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犹如处在了仙境中。

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轻灵女子。

她的眼眸里是淡定的从容,紧抿的嘴角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她的双手轻轻地交叠在一起置于腰间,“中盟士兵营军规第五条,但凡将军不在或革职者,其大小事务一概由掌握兵符的人包办,且谁的手中握有兵符就是军营中权力最大的人,谁不服从者斩。”

众人在惊讶过后,震惊了。

因为她从衣袖间,拿出了那个人人敬畏的兵符。之前也有人传言说兵符就在公主的手上,且有可能以后兵符会交给皇上保管。但听说归听说,真正看到还是傻了眼,将军真的把兵符给了长公主,将军居然把兵符给了一个在营中生活最短期的……女子。

沉默之中,没有人附和。

陈牧站在她的对面,轻扯笑意,笑岔了一边嘴角的弧度。军中的人,他已收买了三分之一,他就不信南宫梨雪有这样的本事,可以扭转乾坤。

“大将军万古长青,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突然,士兵中有个沙哑的声音喊。

她一眼望去,看不出来是谁。

这会,终于有了人回应:“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将军死了,但长公主永远是长公主,她这个皇室的身份是不会变的,最多变的就是让人觉得从新妇变成寡妇的痛苦与寂寞。

“大将军万古长青,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有人重复着这句话。

这一回,她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个沙哑之音的主人,有着极为俊雅的面容,但脸上却多了三条交叉的刀疤,他的身形偏高瘦,除了那张略有遗憾的面容外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双如子夜般的眼眸。

那样深沉不见底的眼眸不该是出现在如此年轻的脸上,她被触动了某个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想到了……那个他。

随之,也跟着有人一起附和,大喊着:“大将军万古长青,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充分地说明他们对公主的心态与支持。

她定了定自己的心神,用自己都觉得略有颤抖的声音说:“兵符在我的手上,不服者……暴晒三日后处斩!”

这是军规中最严厉的处罚,也是最实用的一种。

所有人都为之一怔,而后她也同时听到了异口同声的一句话:“大将军万古长青,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的眼眉微微地舒展,有了十日来第一次的笑意。

那个人……她在士兵群中搜寻着他的身影,但人人都站起来大喊,每喊一句士气就高一点,很快他就被人群埋没了。

她的心,有点急躁,却也很欣慰。

这样……不是很好吗?

用了多大的力气,她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以及朝某个方向狂奔的冲动。

上天作证,她一定会用好兵符,带领南宫国走向和谐平稳,繁荣昌盛。

陈牧沉着脸,想发作又不好发作,他不能直接反抗,那等于在违抗军令,等同叛军。

见到那么多人的拥护,原本支持陈牧的声音也渐渐地淡了下去,都慢慢闭上了嘴。不仅是南宫梨雪手上的那道兵符,还因为她笔挺地站立着,那双眼眸透露的犀利与势在必行的决心,那是他们从大将军的眼里看到的意志,内心被震撼的那一刻是能够为此义无反顾的。

这也是为何皇室整日提心吊胆敬着防着王悦的原因,若他哪日想做皇帝,一声令下不仅能让南宫国生灵涂炭,还能让皇室拱手把江山让人。

南宫梨雪的手紧紧地拽着兵符,那通透的玉器在阳光下闪耀,仿若死城般的瞬间在阳光里复苏了。

终于……她想通了一些事。

再次与那双眼,在空中对上。她解读不出眼里的信息,但隐约地看到了一丝赞许。微微地,轻然地勾起嘴角最几不可见的弧度。

她是长公主,是父皇骄傲的第一个女儿。

有她,一定是要带给南宫国繁荣昌盛的,国泰民安啊……

如此之重的责任,自她十六之后父皇就一直告诉她。不管她现在如何任性玩闹,但到了将来,到了要守护南宫国的那一天,她就要义无反顾地去做,无论要牺牲什么,甚至包括生命……

她做出了选择,嫁给了威望最高危险最大的大将军王悦,与他共同管理着南宫国最精锐的中盟士兵营,此刻,对皇室来说最大的威胁消失了,但她的重任也来了。

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短暂的迷失与悼念。

即使意识再混沌,她也能在下一刻需要的时候就复苏。

对任何的事物都不可迷恋太久,也不能一味地看这个事物给予的背后意义。不要沉迷人或物,是父皇从小就培养她的。

是吧,那样细微的情感,就在此刻收起吧。

她暗暗地对自己说,想想过去的那些教训。看看弟弟为了皇后的心情反复自己的行为,红颜或蓝颜……都是不可迷恋之人。

“公主,我很惭愧之前对你说的话,让我收回来吧。”马李把做好的午膳端到她的营帐之中,现在南宫梨雪使用的营帐就是之前的大将军营帐,东西都未改变,只是屏风被移到了角落。

她的背后放上了南宫国的地图,周围的边疆都被重重地绘了编注了细微的文字和要注意的地方。

沙盘上用小旗子插满了敌方入侵的领域,她广开榜,招贤纳士。凡是有能之人,必得到重视。可以加官进爵也可以赏赐封地,只要这次出师有功。

不过几日,军营中就多了许多的参谋,其中不乏有很多邻国慕名前来的有能之士。筛选的过程南宫梨雪交给了陈牧去办。

但也怕陈牧会动些小心思,就让马李也跟着陈牧一起。

白天她都把时间消耗在和参谋们探讨作战大计上,也速速派兵支援了章忌。又向皇上特要了两个御医一起前往。

晚上她忙到很晚的时候索性就住在军营中了,累到极致的时候就和衣睡在榻上,也无所谓的皇室讲究。

士兵都被她的以身作则感动了,个个晨起操练又振奋士气,不到七日士气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她也真正体会到了古语的含义:国不可一日无君,兵不可一日无将。

她回了府,命双喜送来热水给自己洗去几日来的尘埃与污垢。置身于木桶之中,彻底地放松身心。

双喜特意去摘了些梅花来,洒入水中。

热气蒸着花瓣,淡淡地泛着清香。

她就喜欢这样清淡的味道,让她想起初春的梨花,然后会看到父皇的那张脸,严肃而慈祥,宠溺地唤着她:“我的小梨花……”

头顶的发被缠绕在一起,发丝全被一个玉簪子固定住,她少了一分打扮的心思,多了一些往日少见的干练与英气。

双喜心疼地给她的双肩拿捏着,帮她放松。想讲什么又不知讲什么,不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哪来的勇气挑起这么重的担子。她也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而已啊……低低的叹息,只化在眼里,流出一行清泪来。

“双喜?”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南宫梨雪本闭着的眼,微微地张开了。

她背对着双喜,即使睁开了眼也看不到此刻暗自哭泣的双喜,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了,“唉,双喜,这又何必呢……”

“公主……你这……又何必……”双喜终于控制不住哭出声音来,“自我跟着你开始,我就感受着你的恩泽,但我从未想过哪****双喜再也帮不到你……”

看她每日如此操劳,但自己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真是心底难受。

“傻瓜。”南宫梨雪反过身,轻轻握住了双喜的手,柔柔的声音一如梨花开,“你在我身边默默支持,就是给我最大的帮助。”

她需要的是有能之士没错,但她更需要可以帮助她成就大业的人。

皇上疲于应付那群居心不良的人还要哄着皇后高兴也是精力透支了,她身为皇室的人,作为一个人的姐姐,她能做的也就是帮他这些了。

“公主,将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双喜低低地抽泣。

虽然将军已故,但公主还有大把的青春,总不能把一生都耗尽在战场上吧,“公主,若这次战役结束,可要离开将军府回到皇宫去?”

南宫梨雪的唇角微微地勾起,轻淡地扯出一抹笑意。人,果然都爱想得简单。

当她踏出皇宫的那一刻,还有机会或者说还可以……回头吗?

那么多的姐妹,都巴不得她走。

自小她就得宠,且比起弟弟有过之而无不及。父皇也难掩对她的喜爱,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若小梨花是男儿身就好了……”

每每她都会见到多张铁青的脸。

她不知道这是父皇对她的怜惜还是故意拿她来刺激皇子们发愤图强。

若是前者,南宫国也未说皇位不得传与女子。但自古都无这个先例。

若是后者,那父皇……也未免自私了些。

无论是哪种,现今都无法印证。

过去,她放弃了回应,现在自然也不想多加追究。

“公主?”见她没回话,双喜再次问了一声。

她笑着不再答话。

忽而,想起那三名女子,她开口转移话题:“三位夫人如何,相处得都还好吗?”

双喜笑道:“公主果然好眼力,二夫人是个能主事的主儿,公主不在的日子她把府内大小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做事也讲求公允,下人们的口碑都不错。”

“也包括你吗?”南宫梨雪难得见双喜这般夸奖一个人。

双喜脸红了红,“是。”

“还有别的吗?”南宫梨雪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嗯,四夫人行为出挑了些,上次被三夫人撞见四夫人半夜爬墙出去,虽说四夫人只是觉得闷要上树透气,但大部分的下人都猜测她是难耐寂寞,要逃出去见情郎。”

毕竟红格是青楼出身,大家对她多少有些不太切实的猜想。

南宫梨雪的眉头一皱,“嗯?”

是猜测还是谣言?

“呃,有丫鬟说四夫人已经不止一次……”双喜也不知该怎么说,对这事她也没有亲眼所见,并不知情。

南宫梨雪的眉头越来越紧,“哪个丫鬟说的?”

万事总有个开头人。

不管红格是什么出身,现在她就是将军府的四夫人,谁人在后头乱嚼舌根。

“哗啦啦……”南宫梨雪自水中起来,双喜忙帮她更衣换上。

“我来吧,你把大家召到大厅,把那个丫鬟传来我看看。”到底生得什么模样,能有这能耐。

“等等,对这事二夫人怎么处理的?”她忘了最大的关键。

双喜已经走到门口,“二夫人说谁敢乱讲,掌嘴。但若能找出证据来,也同样封赏。”

“……嗯,去吧。”她的心里大概有了底。

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但将军府内灯火通明。

打瞌睡的打瞌睡,半软着的半软着,但站得笔直等候南宫梨雪的占了大部分。

三位夫人静坐在椅子上等着,她们只是简单地披了外衫,想来也是从被窝里刚出来。

大家都在好奇,南宫梨雪半夜召集大家有何要事,但大部分的人心照不宣地把目光投向了四夫人红格。

红格与其他人无异,单手撑着椅子扶手,闭上眼假寐,当作没看到那些下人看好戏的眼神。

“姐姐。”二夫人姝静一眼看到踏入门内的南宫梨雪就站了起来,“姝静见过姐姐。”

其余两人也刚要起身,南宫梨雪挥挥手,“免了,都是自己人,不要多礼。”

她坐到了大厅正中的位子,环视着众人。

每个人的神情都流露着半分的好奇与一丝敬畏。他们怕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背后的皇室。

她随时有那个权力让谁死去,只稍一个降罪,也就去了。

“大家都辛苦了,我不在的日子多亏大家对二夫人的支持。”南宫梨雪朝姝静伸出手,“姝静,来。”

众人一愣,姝静也是一怔。

只见南宫梨雪站起来把自己的位子让出来,“你坐这里。”

姝静整个人都愣住了,“姐姐?”

这是一家之母的位子啊!

双喜也微微愣了一下,猜测着南宫梨雪背后的含义。

众人更是沉默了,长公主的行事总是充满了神秘感,难以令人想通透和揣测。

“你几日来的辛苦和才干我都看到了,你有这个资格坐在这里。”她淡定地笑了笑,“只有坐在这里,才能把权力拿捏得更清楚。”她再次扫视了一周,“以后府内有任何的事,不必过问我,你都可以全权做主。”

姝静的手都颤抖了。

下午她还和宰相见过面,宰相还探听长公主的行事……

此刻长公主毫不避嫌地把府内当家主母的位子拱手让人,充分授权。也不过问几日来到底她做了哪些事是好是坏,到底做对了没有……全权地信任了她……

凭良心说,她虽然是宰相安插在将军府的细作,更多的人猜测将军是否已经死去,她也甘愿请命继续留在将军府,但她对将军府的事务是发自内心地做着,绝无怠慢。

她以为以公主的敏锐,早该发现她的居心不良才是……

但,她未曾见过公主对此提防。

心,莫名地被触动了。

“是,我定当竭尽所能地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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