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们最后想要怎么办,放过祥嫂吧。哦,祥嫂就是我的厨娘。她也是一个可怜人,还拉扯着一个傻儿子,实在不容易。你们也不用找她了,她也不知道什么真正的东西,你们想知道的,我就告诉你们吧。”
胖子低着头,慢慢地述说着。
“实际上,祥嫂和我有点亲戚关系。他是我堂兄王明辅的大姨姐,嘿!也就是我现在堂嫂的亲姐妹。”
年猛和林威廉都没做声,就在那里静静地听着,看着胖子那失落的神情,确实是有些可怜。但与这样的人打交道的时候多了,两人已经麻木了。有时违法犯罪的人,未必就没有善良的一面,哪怕再穷凶极恶的嫌犯,也有他心灵深处的净土。
“说实在的,我堂哥他也是个能人,白手起家,从一个下井的煤矿工人,一点点地成为年产值几千万的大矿矿主。在我们堂兄弟中,他当属第一人。呵呵!就连我当初开石场,也借了他的钱。”
林威廉二人没有打断王胖子,这时已经撬开了胖子的心理防御,既然他想说,那么自然让他一直说下去吧,总要说到他们想知道的事儿。
“年轻时,我堂哥那时还是个普通的农民,一开始家里给他找了个对象。呵!你们肯定猜不到,那个对象就是祥嫂。”
林威廉二人也是一愣。
“在二人处对象期间,我堂兄嫌种地不赚钱,开始下井。那时下井采煤挣得多啊,条件也就越来越好。”
停顿了下,胖子叹了口气。
“谁想到,祥嫂的妹妹,看到我堂兄能赚钱,开始勾引他。当时祥嫂妹妹比祥嫂要漂亮些,还会撒娇卖俏,也怪我堂兄没把握住,就给她妹妹睡了。于是,小姨子变成了老婆。”
之后的剧情就狗血了,妹妹上位撬走了姐夫。于是妹妹开始管住丈夫,对姐姐也视同了敌人。而王明辅却和祥嫂旧情难舍,婚后还有了一段孽缘,祥嫂有了身孕,于是匆匆嫁了个人。可是对祥嫂残酷的是,生下的儿子先天痴呆。
王明辅这人比较迷信,认为自己是作孽,同时又有愧于心,于是从此对祥嫂不闻不问。
直到胖子又一次在饭店看到祥嫂被欺负,起了怜悯之心,请她到自己家当起了厨娘。
“唉!一次我和堂兄喝酒,无意间说出了祥嫂的事儿,堂兄大概良心发现,感觉对她们娘俩愧疚。于是,我就创造了一个机会,让他们相见。而当时正是我准备和堂兄合作,在火工品方面互通有无,于是祥嫂就成了我们的中间人。”
原来,天河市的煤炭和石场,在开采过程中都需要火工品,但是两者的行情并不一致。有时煤炭形势好,煤价高,那么火药雷管用量就大些,这时石场的火工品就向煤矿流动。
反之,如果石材行情好时,煤矿的火工品又逆流向石场。两者形成了一种天然的互补关系。而这其中的利益也很惊人,这就促使煤矿和石场业主之间,纷纷形成了利益同盟。
据胖子说,他因为谨慎,怕牵扯的煤矿多了出事,就和王明辅一个煤矿之间达成协议,而大多数的石场却和多个煤矿有勾连。这里面的利润,仅王胖子一个石场,年景好时,就达五六十万。
嘶!
听到这里,林威廉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胖子的喃喃讲述中,一个利益庞大的群体展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怪不得三年半前,他们探组在调查时,遇到了重重困难。仅仅王胖子一个石场,就牵扯这么大的利益,那么全部石场呢?更何况还有需求量更大的煤矿呢?
石场业虽然总体规模不大,但是加上煤矿,那么在全市的经济比重中,就很了不得了。甚至可以说,举足轻重。
这里面,到底要牵连到多少个百万、千万,甚至亿万富豪?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凝重。仿佛看到一座大山,横亘在二人面前。
哼!
年猛似乎想起什么,眼睛突然睁圆,神情变得坚定起来。林威廉想起那牺牲的两位战友,也变得心意如铁。
“这么说,你就和王明辅之间有着火工品的买卖了?”
苦笑一声,胖子道,“我胆小,小时候穷怕了,总怕现在的一切再都失去。别人我不管,反正我就和王明辅之间交易。毕竟联系的煤矿越少,风险越低不是?”
“那么别的石场和煤矿呢?”
无奈地看了眼年猛,胖子咧了咧嘴,“年警官,我还不想死啊。”
林威廉和年猛对视一眼,知道胖子把能说的都说了。其它的他知道,但是不能说。哪怕他们二人想想,也觉得压力山大。
那可是几十上百个千万、亿万富豪啊,更不用说他们编织的关系网了。他们还好,毕竟是公职人员,是警署的探员,有着政府的背景。而胖子呢,他如果敢把那些人直接出卖的话,相信胖子真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就这,胖子吐露了石场和煤矿之间的核心机密,估计今后也不好过。不说政府部门对他的处罚,就是那些知道消息的业主们,也不会轻饶了他。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层面纱被揭开后,可以想象,石场还有煤矿的业主们,都要凭空被削去一大块利润。
有些同情地看了眼胖子,年猛和林威廉起身离开。
“哎!”
胖子张口冲林威廉喊了一声,林威廉知道,他是想问自己是如何知晓他这些隐秘的。但是胖子也知道,就是问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嘴张了一半,又闭上了。
这让林威廉松了一口气,要让他如何说?说他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纯属诈他的?如果胖子了解了真相,会不会找他拼命?
想到这里林威廉不由加快了脚步,年猛奇怪地看到突然变得急匆匆的林威廉。实则,林威廉不得不快走了,他是心虚啊。
年猛赶紧快走两步,向林威廉追去。还没等回到车上,他就忍不住开口。
“我说,你小子,行啊!怪不得最近探长总夸你,真有一套啊。说,你是什么时候对胖子下手的,啊?我都不知道。”
咳咳!咳咳!
林威廉眼珠一阵急转,心下思索着怎么回答。但是年猛催促个不停,林威廉摸了摸鼻子,无奈地道。
“我如果说,那纯粹是蒙的,你信不信?”
“啊?什么,蒙的?靠,你小子是蒙我呢吧?”
啪!
虽然比林威廉矮了点,但身材壮实的年猛手劲也不小,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背上,给林威廉打了个趔趄。
“停!停!我说还不行吗?”
“好,你快说!”
“我,这个嘛,嘿!真是蒙的。”
“卧靠,你小子还蒙?我削你我。”
已经坐在副驾上的林威廉,双手捂着脑袋,做出投降状。
“哈哈……”
两人一路打闹着,回到了警署。
“什么?王胖子真的这么说的?”
李成功听完二人的复述,惊喜地问道。实则,他已经相信了。想想之前调查的困难,再想想全市那么多煤矿、石场的经济规模,如果不是有这么大的利益牵扯,他们早就应该在火工品这块打开缺口了。
“那是,在我们神探二人组的狂轰滥炸之下,那胖子终于屈服了。哈哈!”年猛仰头大笑,边笑还边晃着脑袋,一回头看到林威廉,“呃!但是今天主要的功劳,还是小林子滴。嘿嘿!”说着一搂林威廉的脖子,“是不是啊小林子?”
林威廉笑了笑没吱声,他知道年猛不是抢功,而是性格使然。
李成功没想到,三年半了,一直在这个方向没有进展的案件,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做出了突破。
“好!好!”
李成功大手一挥,就向林威廉的肩膀拍来。
被探长夸得心花怒放的林威廉,一见李成功那只“大爪子”扬起,吓得呲溜一下,躲到了年猛的身后。引得众人一阵哄然大笑。
“既然弄清了石场和煤矿之间的猫腻,那么我们下一步就全力跟进。同时我也向署长陈头儿汇报,争取警署的人力支持。我就不信,举着这根,能让这些富豪们倾家荡产的大棒子,还查不明白火工品这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