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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五 是何方

手扶枯木拐杖,向密林深处行去,看着太阳的方位,姜阳知道自己在向南行走。此地多水潭,要寻找干燥的木材并非容易,然好在不赶时间,眼看怀中枯木残枝渐渐多起,姜阳用匕首切了一段藤条,把木枝一捆,背在背上,继续向南行去。日落将近,天边的霞光给沼泽铺上了一层尊贵的金黄,在一片开阔的水潭边,他居然幸运的找到一颗倒地的大树,看样子已经枯萎多年,树皮呈褐灰色,树芯已经腐化,用手一掰,便成絮状,正是取火的好材料!姜阳从背上放下柴禾,寻了一根坚硬的枝干,约莫拇指粗细,用匕首削尖了,砍去死木的一块树皮,在木芯上面开始钻木取火。

当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消散,沼泽树林已经变得青黑的时候,死木终于飘起阵阵青烟,姜阳小心翼翼,双手搓木的速度更快。少顷,只听“呼“的一声细响,终于生起火来!姜阳哈哈一笑,赶忙取了些枯草和细碎的枯枝放在火上,用嘴轻轻的往火堆吹气,待枯枝也燃烧起来,终于开心的长出了一口气。姜阳一屁股坐在枯枝堆上,搓了搓涨红生疼的双手,对火傻笑。想来自流落飘零到这里,除去第一次野果饱腹之外,这是最快乐的时刻!姜阳又往火堆上放了些粗壮的枯木,再用匕首从身边砍了些青木放在上面,以防枯木迅速烧完。做完这些,取出衣袖里的野果,望着篝火饱餐了一顿。感受这篝火的丝丝暖意,困意像黑暗一样涌来。

困在这丛林沼泽已经二十余日,一路向南以来,除了眼中的景色从青绿变成淡黄以外,其他无任何变化,粗壮的灌木,满眼的水潭,连地上的止血草也是一样零落散布。想到止血草,姜阳摸了摸胸口的伤疤,愉悦之情溢于言表:除了此处伤疤还隐隐作疼以外,其他的多处伤口已经愈合。然而,日子也是有变化的,自从生了火,姜阳要过得“富裕“很多:不再每日以野果为食,此地遍布水潭,只要留心,多些耐心,多的是水鱼。虽然不识此地鱼类品种,然除去宽大丑陋的头颅,尺余长的鱼身放在火上一烤,便香味弥漫,吃起来更是细腻爽口。吃饱之后,休息之时,姜阳仍按照夫子所教太真诀修炼,总算不会无聊的发疯。

又这样行进了一月有余,周围渐渐有了变化,水潭渐渐变少,周围的树木也渐渐高大起来,而林中也偶尔有野兽路过,狍子,獐子,豹子,甚至偶尔见到的不认识的奇怪野兽。自从坠入这沼泽密林,许是修炼有方,或者气候宜人,又或是食物奇特,姜阳直感觉自己力气渐长,而速度也比之前更快,下腹丹田内隐隐有丝丝气息游动。想到昔日夫子所说,修道者当修精钢之躯,氤氲之气,仙道之神,这么缥缈的东西,姜阳无从理解,但是切身的感受却让其心下窃喜。

这一日傍晚,姜阳用力搏杀了一条成年野豹,小心的剥下豹皮,姜阳欣喜无限,右手握了握匕首,只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初冬的寒风夹杂着地上落叶,让人有凄凉的寒意。虽然此时姜阳尚未感觉到寒冷,然而这样一个满地落叶的日子,有一条毛茸茸的外套,也会让人心里一暖。已经几日未寻到水潭,这豹肉自然成了姜阳的食物。待打理干净皮毛,生起篝火,天色已经全黑,一进冬日,这太阳一落山,天很快就黑了。用匕首切下一长条豹子脊背肌肉,放在火上翻烤,待颜色烤到金黄,香味弥漫,这肉就烤好了。姜阳取出木壶清水就着豹肉,享用了这顿丰盛的晚餐。

树林里传出轻微的噼啪声,姜阳微微一愣,这个声音已经听到数日,然而每次以为有猛兽经过,提心吊胆,后来却发现什么也无。加上最近力气大涨,也倍加自信,向黑暗处扫了一眼之后,就继续大嚼起来。待用完烤肉,姜阳只觉得神清气爽,是啊,在这样一个漫无活人的野外,寻不到出路的丛林,能够美美的饱餐一顿,已是人生快事!虽然有点意犹未尽,然困意已经袭来,姜阳看了眼篝火,轻轻跃上一株大树,用匕首砍了几根木枝下来放在火上,又切下一条豹子后腿放在火顶慢慢烘烤,想来明天的早餐也是准备妥当。做完这些之后,姜阳跳上篝火边上大树的树枝,选了一处平缓之处,用藤条把自己固定在树枝之上,头枕枝干,缓缓睡去。

几声奇特的叫声惊醒了姜阳,他猛地睁开双眼,青色的天空从树枝的空档处漏下淡淡月光,更增添了森林的宁静。姜阳一愣神,从虚幻中惊醒过来,收起藤条,翻身往树下望去。这一望不禁让他又惊又喜:树下篝火仍明,豹腿肉的香味微微传来,一只白色小动物在围绕着那条豹腿打转,显然贪婪烤肉的美味,又惧怕篝火的炙热,打转几圈,低声吼叫几下,想探爪去拿,毛茸茸的小爪子伸到一半,又连忙收回。姜阳哈哈大笑一声,跳下树来,朝篝火缓步走去。那小家伙显然受了惊吓,猛地往后一跳,四爪紧抓,身躯伏地,眼睛瞪的溜圆,张嘴露出口中两颗小小的虎牙,面向姜阳,低低吼叫,像是在警告姜阳离它远点,叫声非狐非猫。

但见这小家伙非狐非豹,脑袋像是狐狸脑袋,躯体倒像是小号的云豹,更奇特的是除了鼻头与腹部为黑色外,全身雪白,更显得娇小玲珑。看到那装作凶狠的模样,姜阳哈哈一笑道“你想吃烤肉,我拿来与你分享如何?你这小躯体,恩,这小虎牙,却还威胁不到我,不用做这凶恶姿态!“。眼看那小东西不为话语所动,或是不知姜阳所云,仍然蓄势待发,姜阳径自走向篝火,往上面添了几根枯枝,火瞬时旺起。拿起豹腿,用匕首划开看了看,重新架了木枝,放在篝火上烧烤。

那小东西紧张的看完姜阳动作,缓缓放下姿态,盯着姜阳,慢慢朝他身边走去,一步一迟疑。待到走到姜阳身边,看姜阳任然无其他动作,便转头盯向豹肉,目不转睛,姜阳甚至能听到轻微的喉咙翻动的声音,想来是那小家伙在咽口水!”我说狐兄,这肉还需再烤一会,你看现在颜色只是泛黄,尚未金黄,里面还有丝丝血丝!“那小东西瞪了姜阳一眼,低低吼了一声,又转头看向烤肉。“恩,好吧,既然你不是狐兄,那我称你为豹兄如何?豹兄,且忍耐片刻,姜夫子曾经说过,没耐心吃不得热豆腐!”那小家伙这次看也没看姜阳一眼,又低沉的吼叫了一声。

姜阳甚感无趣,入这丛林已经两月有余,除了自己偶尔的自言自语,就没有说过话。想起在家时的其乐融融,想起夫子伙伴的热热闹闹,此情此境更是增添了一丝凄凉。然孩子心性,稍晌,鼻端浓厚的香气把姜阳从回忆中勾引回来。嘿笑一声,姜阳给烤肉翻了个身,鼻子往篝火凑了凑,闻了闻味道,转身对小家伙笑道“豹兄,这就好了!”,拿出匕首,从豹腿上切出厚厚的一块烤肉放到“豹兄”面前,自己也切了一块,慢慢咬起来。小东西张嘴就咬,果然,立刻被烫了舌头,看它急忙吐出食物,眉头紧皱,舌头乱吐的样子,姜阳哈哈大笑道“我说笨猫啊笨猫,都给你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了!”。

小东西低低吼叫瞪着姜阳不动,似乎很不满被称呼为笨猫,不过它果然学了乖,过了一会才用前爪试探着翻了翻那块烤肉,待感觉了不烫了,才双爪捧起,狼吞虎咽。姜阳一看这小家伙行啊,挺有灵性,呵呵一笑。小东西很快吃完了爪中烤肉,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姜阳,姜阳微微一愣,转头发现小家伙正在盯着自己手中之物,而之前切给他的肉块早已经全部入腹。“有你的,看你个子挺小,胃口倒挺大,行,今天豹兄你我初识,这豹腿就当是我送于豹兄的见面礼如何!”转眼又想,这拿豹腿送给豹兄做礼物,貌似有点语病,但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取起仍在翻烤的豹腿,挑着肥厚的地方切下了大半份烤肉,再用匕首将那块肉切开多个口子,往上面吹了几口气,待见热气减少,才递到小东西面前。那小家伙张口咬住,口中呜呜有声,吃的有精有味。待到姜阳吃完手中烤肉,那小东西已经风卷残云,扫荡了爪中之物,看起来它很是满足,伏身随意的趴在地上,懒洋洋的用粉嫩的舌头舔洗自己的前爪。

姜阳重新为篝火添了柴火,又切了个豹腿放在火边烘烤,打算做第二天的食物。待到都收拾妥当,头顶稀疏的天空已经泛出淡淡青色。姜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半醒半睡的小东西道“豹兄,我要打坐修炼了,你就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吧,今日相处很是愉快,恕不相送了!”说完深深看了小东西一眼,径自打坐修炼太真诀。从入学堂到姜夫子正式教授太真诀开始,姜阳已经修炼有一年有余了,身体变强健的同时,也感觉到体内真气流动。现在,他就感觉到丹田有丝丝气息,随着血气从丹田到会阴后,从左腿内侧下至涌泉,从脚趾经脚掌外侧上至尾闾,再从右侧腿下,上来之后沿督脉上至大椎后,从左侧臂下,下来后再从右侧臂下,回至大椎穴后继续沿督脉上头部,然后沿任脉下。随着体内真气的流动,姜阳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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