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晕三迷
聚仙居饭店不远有个诊所，医生是胡文的高中同学王可。王医生是卫生院改制时申请回家开的诊所，在十里八村诊治些常见病口碑不错，但近年看有的开发楼盘、办公司厂矿、经商做官的有钱人越来越多，王可饱览生死人生的心海，终于泛起波澜且久抑不息。
长期以来王可心中萌动个愿望，只告诉过老同学胡文，就是想弄块大点宅基地，建座天井式样四合院颐养天年。规模、建材、工艺盘算后资金稍有短缺，在酒场经胡文多次点拨，王可心底潮涨潮落终有点开窍。
胡文常劝他：“现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管啥名分挖到篮子里是货”同窗善言成为深刻影响王可心动的铭文，而实践中却有利有弊有得有失。
前年冬天给一个患感冒妇女输水，没有做皮试引发过敏反应，未及给药施救便回天无术。未料死者家属的亲戚是县里领导，直接告到主管部门，最后经过调查鉴定，按医疗事故作民事赔偿调解处理。如此操作失误在王可行医生涯绝无仅有，经过反复思想斗争，他最终原谅自己。
去年夏天，邻村有个五十多岁中年男子前来就诊，称其胸闷气短，上次来输过水。王可为其认真检查后诊断为心动过缓，开具处方交给做护士的外甥女，递交时手指激素类针剂细声叮嘱：“体质还行，输水可以稍快点，这个药用三倍剂量。”
患者输完水后，脸颊泛起微红恭敬结账，满面淳朴致谢后独自离开。外甥女回头低声问：“忘记让他躺那里观察一会，药性过去会不会出现反应障碍？”
王可又想起胡文谆谆劝导，凭多年经验有把握答道：“有反应可以回来复诊，继续用药治疗。”吃顿饭功夫那患者真返回诊所，不同的是放门板上抬着回来。
原来其亲属去接他回家，在村外半道发现人躺地下已经不行，遂怀疑治疗有问题，直接拆门板把尸体抬到诊所讨要说法。停尸半小时立即围聚上百人，七嘴八舌说法不一。
死者家是大户望族，附近几个村都有同宗同姓，沾亲带故的传话捎信陆续赶来，将诊所里外堵个严实。卫生部门获知情况派员介入，然而场面已经失控，诊所物品部分已被损坏，现场调解工作实在进行不下去，三方来到乡政府院内，乡领导根据实际情况，安排派出所、司法所配合卫生部门调查处理。
乡政府后院小楼办公室，政法书记正从市里往回赶。西乡派出所孙所长镇静的抽着烟，但从接连抽烟姿态和沉思表情中，明显看出其内心的焦虑。
对面年轻人是司法所高所长，他从小生活在农村，大学毕业招录后分配基层，说话像在农家小院唠嗑，看似随意散漫无章法，实则既灵活又原则。他直言快语表述己见：“现在医患纠纷五花八门，这里边有医疗事故、也有医闹肇事，有的引起严重后果，也是个不稳定因素。”
孙所长赞同的点点头说：“不排除还有其他因素，针对性质、责任的认定，既需要专业知识更需要长期临床实践经验。实际操作起来有难度，有时需各职能部门配合，共同履行法定职责，处理结果还尽可能需要双方认可，我刚才也向主管技术领导汇报过情况。”
高所长接着咨询性问道：“前几天网传新闻，有家医院负责人暗中串通医闹人员内外联手。最后借一般医疗事故，迫使医院作出高额赔偿，然后暗里吃笔回扣。个别人发财集体吃亏，穷庙富和尚，不知有无同类案例？”
孙所长困惑的回答：“有些情况下矛盾错综复杂，和尚回头拆庙扒墙何止医院？许多行业都存在千方百计制造机会，大肆贪占集体财产极端行为，吃亏受害的是多数兢兢业业工作人员和不明真相群众。”
高所长赞成的补充说“要说上边领导机关，和专管职能部门加大查处力度，也不断有人落马被擒。”
孙所长会意的接着说“关键是技术含量高的案件，管理水平不配套，调查取证难度较大。未能及时发现症结所在，本身就是社会管理的短板，加之个别问题暴露后，困于多种因素追查不力，致使某些事态发展失控。”
高所长说“这是现代社会发展中隐形问题，管控质量亟待提升。少数负面炒作推波助澜形成不良效应，影响个别地方稳定大局，甚至造成矛盾转移，不明真相群众围堵上访。”
孙所长抽着烟沉稳说：“惊恐无助梳理不及致使异端横生，但是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只要领导重视工作就好开展。”
两人话语投机，高所长不停点头，表示颇有同感。然后转题商榷道：“出事的方营诊所，是家庭式个体经营，同事之间都是至亲，应该不存在刚说那种内哄情况？”
旁边中年人是卫生局李科长，接着说：“初步调查，单就诊所使用药品和治疗措施上，没有发现失误现象。但具体施治步骤上，哪个环节是否存在失误尚待进一步查明。”
孙所长谦虚的问：“请教详细解释所指的步骤和环节？”
李科长答道：“比方对患者自身情况、特点的掌握，药品和器械的质量及安全性，实际使用剂量和方法是否符合标准等诸多因素。并且时间、温度包括物理和生化等多类可变要素，使病体或检样也会相应出现性状改变或灭失，这些因素也都必须充分考虑到。”
风华正茂的政法委郭书记，不知何时已进办公室，立在旁边不动声色听完议论，然后微笑着说：“今天请到各位，都属于本职岗位行家里手，畅所欲言各抒己见，使我也很长见识。”
郭书记说着随便拉开座坐下，接着讲：“对连续发生同类事件，需要依据科学规律，对主要技术因素排查。另外也应考虑到，不同生活状况形成的经济基础，也必然影响人的思想********，这是认识社会问题的基本规律。从刚才谈话中感觉到，大家能全面客观认识问题，这是积极有效开展工作的基础，下边大家针对具体情况，详细谈谈自己看法。”
简短会商后又对工作步骤经过酝酿讨论，决定按照分工以卫生局李科长为主，对治疗经过、用药等相关方面，再次进行技术性调查认定。如果能够确认属于医疗事故，由孙所长配合村干部做死者家属安抚工作。高所长配合乡卫生部门，负责调解赔偿工作。乡领导主管全面协调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