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口水,付晚继续道:“下了宴会我一直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进了秋家,当时夜色浓了,没好前去打扰记下了那座别墅就离开了。第二天过去时,夏盼云告诉我说那孩子那几天都不在家里。等了段时间再一过去,夏盼云说突然没了那孩子的音讯,当时他们一家的焦急我看在眼里,不疑有他,便留了话给夏盼云,若是秋书青回来让我跟她见上一见,却等了近一年都没有消息。后来有次下到T市顺便再去夏盼云那里打听了下,夏盼云却说那孩子离家出走了,她们也在找,只是一直没找到。这么多年都没音讯,前阵子夏盼云却突然告诉我说得到消息书青那孩子几年前就走了……”
付晚幽幽的回述当年的一些事,一想起秋书青离世的消息,心中就隐隐抽痛,除了那颗血痣,还有当时见秋书青那与林景山五分相像的模样,都让付晚认定秋书青是她的女儿,现在查迟见秋和秋千雪,不过是有些不想接受事实留一线希望罢了。
这次下来替时一心探望迟见秋是假,特地来打听消息是真,本想今天病房里找迟见秋问问话套下有关她父母的消息的,可是看到迟见秋那憔悴的病容和眼里只剩下秋书墨的专注,那气氛实在不适合她问这些事。
而且她总觉得那些人仍然有留意她这几年隔一两年就来T市的行踪,指不定就是因为她投在秋书青身上的关注太明显了,才让那孩子遭了祸事。
要是她再出面打听迟见秋又把她们母女给连累到,那她就罪过了。
而且她这次出远门也没带警卫员,又是和夏安乔一起来的,不方便在T市停留太久,把这事拜托给时一卿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时一卿望着窗外一分分没入地平线的红橙光线,冷峻的轮廓线条微微松动,淡然应下。
“好。”
付晚站久了腰就有些受不住,时一卿应下,把她送去客户休息下,便又回了书房。
世交的林爷爷没有后代,从小他们这些晚辈就知道的,只是长辈们对此事半字不提,久了也就淡忘了,况且他从来就没将注意力放到别人私事上的习惯。
第一次从付晚这里听到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清楚付晚想找回女儿的决心,理解她与希望擦肩而过的心情,同样也知道她在这件事情上的隐忍与顾及,但他不能越过迟见秋的意思就直接给她答案。
时一卿是这世上知道迟见秋秘密为数不多的几人中的一位,他知道迟见秋就是秋书青,也同样知道她为何改头换面后又更姓移名换掉身份回到秋家。
为了弥补秋千雪前十四年缺乏父爱母爱的人生,每天都戴着温婉贤惠的面具过活这种行为,时一卿其实并不看好。
不管是她自己也好,秋书墨或秋宏义夏盼云也好,他不认为秋千雪从他们身上汲取的爱护是来自最浅显的表层,就像谁讨厌谁谁喜欢谁一样,只要认真去体会了,就算别人不说也能感觉得出来,不是掩盖在真心上表面的做戏可以混乱掉的。
情绪情感这种东西,太过强烈是会随着空气磁场传播给对方的。
在秋家,谁对秋千雪的好停留在哪一个层面,她回报的态度也保持在了哪个层面,他不认为迟见秋丢失自我真能为秋千雪换来和睦的每一个长辈的真心爱护。
有些人,良知与真情一旦被名利吞噬掉了后,就再也不能恢复如初了。
不过他必须尊重迟见秋的想法,就像付晚想要认亲却不能把血痣的事让太多人知道一样,迟见秋的坚持应该由她自己来总结出值不值得,而不是由别人插进来阻拦。
……
养伤的日子过得总是有些不自由的,不过静下心来安享下这温暖柔和的阳光,也不乏惬意。
冷天里这样暖阳高照的天气是别的城市难奢望到的好天气,温度虽低,但好在T市气候温和,温差不大。
风吹在脸上有些阴冷,但走到太阳下,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秋千雪两天前出了院,那天很不适时的“撞见”了秋书墨和迟见秋的某画面后,秋千雪就让管家单独给她办了出院,直接回了家里养伤,把空间留给粑粑麻麻升华感情。
张雨萱自搬到后栋别墅去后就鲜少在秋千雪面前晃荡了,只在每天用餐时见到她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眼神,让秋千雪都有些猜不透张雨萱现在的心境了。
就算她也经历过类似的坎坷与残害,但你又不是她是不是?
“书兰这些天在忙什么?你大哥伤得这么严重你就去看过一次,有空的话去还是要多去探望下,那些每天忙个不停的事,其实不过是浮云一片,亲人且在时,多互相关心关心。”
自打秋宏义看透一些事,仿佛被烧出了火眼金睛,夏盼云那和以往一样的举止行为在他眼里,一眼便看出了她攀爱荣华富贵追逐名利的本质。
现在看秋书兰只在秋书墨和秋千雪昏迷时分别去探过一次,担心这女儿是不是也受了夏盼云影响,变得不重视亲情了。
秋书兰搁下筷子,擦擦嘴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爸。”
或许是不想某些画面刺激到自己吧,自从迟见秋醒来开始无微不至的照顾起秋书墨后,她就再没进过那间病房。
回到她的玻璃房里,秋书兰盯着秋千雪那一樽陶瓷娃娃,眼底交错着若隐若现的迷茫与阴霾。
似乎她的每一个算计,每一次祸难都没有让它发挥出最初想要发挥的效果呢!每次都是在原计划上偏离了那么一点点,然而就是那么一点点,将本来隔着一条感情鸿沟的哥哥与姐姐一点一点互相推进,最终让他们紧紧的将对方抱在了一起。
迟钝的姐姐终于惊觉了哥哥对她的爱护与宠溺了么?终于为了哥哥彻底打开了曾经因为他而吓到紧闭的心门了么?
你们是抓住幸福了,可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