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呢?
张鸯不止一次的问上天这个问题。
天下现在在三个人的手里,可是仅仅有了这三个人,就可以有了全天下吗?
帝,宋律,就在这三个人之中。
他有了大盛的天下,就真的可以过得好吗?
后总是想起,帝在睡梦中惊醒时的眼神,他平时温润如玉,甚至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很少,但是那时的那个眼神,就好像寒冬腊月,刺入骨中的冰剑,冰中淬着毒。
他已然是一个帝王,怎么可能,在心中只有张鸯一人。
有时候想想,她的任务还是失败了,梁渭跟她说,要她牢牢地握住宋律的心,可是宋律的心,已经不单单在她一个人的手中了。
“娘娘,可要休息?”紫凤宫很久没有这么安静了,帝后每日必宿在一处,笑笑闹闹,最起码也要二更过半,才会安静下来。
“陛下呢?”后有些疲倦的望了一眼门的方向。帝总是或喜或怒的推门而入,身上裹着风雪,或带着暖阳的味道。总之,风雨无阻,总是,会从那扇门中,缓缓向自己走来。
“回娘娘的话,刚刚膳时刚过,喜公公传来信说,陛下今晚在西书房就寝。”
“是陛下让小喜子来传的,还是……”
“回娘娘的话,是喜公公自己……”
“知道了,本宫要沐浴。”后坐在了床上,伸手抓向帝平时躺着的地方,上面放着帝的枕头。
这副枕头,是,是梁渭送来的,来的信中说,是后的母亲亲自绣的。上面的和合二仙,绣的栩栩如生,二位仙人化作童子模样,一上一下,相互对望,笑的憨态可掬。针脚密实,用的都是最好的丝线,看针法,后就知道,是出自母亲之手。
“卷卷,卷卷……”想到这里,后高声喊了两声。
卷卷正在外间安排后沐浴的一应之事,听到后在高声喊她,忙不迭的跑进内室。
“去,把这个给宋律送去。”大手一挥,后把穿上的两个枕头,都递给卷卷。
“娘娘这是何意啊。”卷卷不解,后平时最为爱惜这两个枕头,从她与陛下大婚起,就每日必需枕着,只有需要浆洗的时候,才能替下。
“去问宋律,枕着这对枕头,跟本宫说过什么,让他枕着回想一遍,要想的一字不差,想明白了,再给本宫滚回来,若是想不明白,就让他再也不要踏入我紫凤宫一步。”
后散着发,肤色白里透着粉嫩,凤眼上扬,又一如平时,跋扈,嚣张的样子。
卷卷看着后这样张扬的样子,心中欢喜,雄赳赳的就准备去西书房。
卷卷去了西书房,后准备洗澡,浴池卷着热气,使得整个澡间都好似云雾一般。
佩兰是这紫凤宫,除了卷卷外最得脸的宫女,她小心的给后脱衣服,纹金绣银的外罩一脱下,袖上突然叮铃一响,后低头一看,原来是双手手腕上,都带着一对白玉双镯,后平时走路的时候,晃动手臂,这两对镯子,都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好不优美。
后看的出神,佩兰伸手去解后的内襟,后却推开了她“去,拿着这对镯子去西书房,给那个人,问他给本宫这对镯子的时候。跟本宫许下了什么,若是忘了,本宫明天就自请废后。”
“是,娘娘。”佩兰的性格活泼,年纪也不大,得了皇后娘娘的话,拿着镯子,就气昂昂的往西书房去了。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这紫风宫里的浴池,虽然不如华清池是天然的温泉之水,但是也是天山雪水,然后加了对女子肌肤极好的药材熬制的,更加了雪莲和一些香料,直洗的美人肌肤凝透生香。
后坐在浴池中,背靠在石壁上,为了怕凉了美人背,壁上都包了木边,边上还贴了皮革。
池边放了瓜果酒品。疲惫一天的后,终于觉得身体回暖,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
侍婢们从帘子出小心的进进出出,生怕会带进来一点点的风,冻着皇后娘娘。
还记得在东宫的时候,有次皇后洗澡,一个刚进宫的小宫女,因为急着给后拿浴袍,所以走路急,门没有关紧就进来了,带进来的风,冻着了皇后,皇后带了个喷嚏,被帝听到,帝居然叫人把那个小宫女打了一顿送出宫去。
没有到年龄放出宫的宫女,在宫外的日子,如何艰苦,可想而知。
所以从那以后,伺候皇后的时候,每个人都格外的小心谨慎。
后捻起一串奶提子,不怎么上心,懒懒的吃着。
有一双手,轻轻的在水里,择起后的秀发,用最为吸水的棉布,小心的擦到半干,然后一把玉梳慢慢的梳着后的秀发。不过这双手的主人,虽然小心轻柔,但是却不怎么熟练,不停的勾到。
后也不恼,继续吃着手里的奶提子。“来人……”
“奴,奴婢在……”有一小侍婢应。
“去把本宫的那支装在双鱼漆盒子里的步摇拿来。”
“是。”
一串奶提子快要吃完,步摇被递到后的手里。
“我的这把头发上,散着戴过最简朴的木簪,绾着妇人头,戴过这世上最富贵的凤冠,以后等那个负心汉不在了,我这头上还能簪上镇国钗,可是这只金步摇,这只步摇,陛下还有印象吗?”
后微微一笑,回头,帝正坐在池子边,手里拿着于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