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将一部黑色手机交给林修缘,并在里面存上了老爷小姐和自己三人的电话,然后叮嘱他一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后,便揉着有些发涨的太阳穴离开了。
目送他走以后,林修缘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被冷静所取代。
从进屋开始,他就在空气中感觉到一种奇特的味道,这种味道他只在自己那位青梅竹马的蛊宗圣女身上闻到过。
在空气中使劲的嗅了嗅,排除苏牧月那股浓郁的芳香,林修缘很快将视线锁定在大厅茶几旁的一座盆栽上。
他轻轻拨开盆摘底下表面的泥土层,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厉芒,两只一探,从泥土中夹出了一只外形有些类似蚊子的细小昆虫,然后指尖一撮,将它撮的粉碎:“这是只有蛊宗才会炼制的蛊,苏家得罪的人看来并不简单呢。”
很多年以前方丈就告诉过他一句话,信佛,是因为佛仅有三十二相,不信人,则因为人皆有百千相。他不愿意将自己的真实面目与实力暴露在外人眼前,所以才选择了伪装,直到苏牧月与李叔两人离开后,才动手除蛊。
消灭了蛊虫,去厨房里用白醋把手认认真真洗了一遍后,林修缘才心满意足的掏出手机摆弄起来。
以前在庙里,只有方丈大师一个人有手机,其他师叔伯要么就是对红尘毫无眷恋,要么就是醉心于研究,对这个世俗中的科技产品没有半点兴趣。
唯独他和那位原本要派来给苏牧月做保镖,一直对他关爱有加的师兄,两人一个是为了玩贪吃蛇游戏,一个是为了满足小师弟的愿望,没少因为抢手机和方丈大打出手,虽然每次都是以两人完败后被派去面壁思过作为收场。
摆弄了大约十几分钟,先是往上倾斜45度角竖剪刀手嘟嘴,用方丈说只有帅哥美女非主流才会用的动作自拍一阵,然后再摸索了一下其他功能,林修缘便百无聊赖的收起手机,不满的喃喃道:“没键盘要用手指按就算了,竟然连贪吃蛇都没有,估计比方丈那部充话费送的诺基亚差了好几个档次,这苏卫国还真抠门。”
自言自语了几句能让乔BOSS气的从坟墓里爬出来,再气的死回去的话后,他便兴致阑珊的提着行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左手边是一张造型朴素的床和衣柜,一旁的墙面上有两扇窗户,可以看到别墅正门的景象,右手边则是一个浴室,房间不大,看上去却很干净。
一进卧室,他便将从摊贩那用二十元买来,据说是名牌的阿迪运动套装挂在衣柜里,然后便已惊人的速度将自己扒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周身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据他所说,这叫放飞自我,褪去一些束缚,零距离感悟天道等等……
当然,以上都是林修缘为自己行为找的借口,其实真正原因是他习惯裸睡。
华夏人是含蓄的,无论对自己或是朋友都是如此。朋友换了个新造型,明明看上去很帅,心里甚至还有点小嫉妒,脸上也要装出漠不关心毫不在意的表情。这种态度很不好,帅,就是帅,要勇敢的说出来。
于是,光着腚站在镜子面前摆了半天的林修缘感叹道:“多么帅气的小光头,啧啧啧,这位和尚,你这么帅,你妈知道吗?”
没有观众的骚包行为就像锦衣夜行一样无聊,所以林修缘很快失去了兴趣,跑进浴室,准备洗澡。
随着水流唰唰的声音,和尚版《甜蜜蜜》伴随着一阵颇有磁性的嗓音从没有关门的浴室中传出,转眼间便将苏牧月晚上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的要求抛之脑后。
别墅隔音效果极好指的是一般情况下,面对这种带上内力的歌声,哪怕装上了钢铁门,这声音也能力道不减的传入门中。
二楼一个摆设简单,和卧室比起来更像是书房的房间中,苏牧月盘着两条修长玉腿,身上换上了一套浅蓝色的丝质睡衣,双手捧着一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正在细细研读。
门外若有若无的歌声传入耳中,苏牧月皱起好看的眉头,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进入能静静看书的状态中。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啪——
苏牧月将书往床头一放,穿着白色小拖鞋,蹬蹬蹬的踩着小碎步,往楼下跑去。
站定,蹙眉,抿唇,咔嚓一声,愤怒的将门打开。
然后,就看到一个光溜溜,好像从拨了蛋壳,白鸡蛋一样的屁屁,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
再然后,沉默了数秒的房间里就爆发出一阵尖叫。
“啊——!流氓!”
只不过,这个尖叫声是发自男人之口……
………………………………
清晨,柔和的晨曦透过窗帘洒在地面上,窗外鸟儿发出清脆悦耳的叫声。
苏牧月站在梳妆台前,眼神有些疲惫,似乎昨晚没睡好。
是的,她失眠了。一整个晚上,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现昨晚看到的那个画面,画面像素堪比高清电影,甚至到现在,她还记得那个男人屁屁上有个蝴蝶型的胎记。
没有发生激情片段,也没有出现两人大打出手的场景,在尖叫声传来的下一刻,她便默默关上门,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房间。
他为什么要尖叫?吃亏的不应该是自己才对吗?为什么看他的样子好像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似得?
摇了摇头,驱逐出脑海中纷乱的想法,稍微调整了一下心境,苏牧月开门朝楼下走去。
眼光扫过林修缘紧闭的房门,自己这次去剧组,按理来说应该带上他才对,但想了想,她最终还是作罢。
随着别墅外一阵马达声传来,苏牧月驾驶着车库里那部靠自己工资买的香槟色马自达六系出门了。
就在她离开大约十几分钟以后,一阵腥风突然拂过,寂静的别墅内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老婆婆。
老婆婆目光移向大厅茶几旁的那座盆摘,轻轻“咦?”了一声,随即走到盆摘旁,蹲下身子双手覆在表面那层泥土上,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是不是很奇怪虫子不见了?”
老婆婆眼神一凝,身如电闪,一眨眼的功夫便退到了大厅角落,右手一抖,一把苗刀出现在她手中,然后神色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什么人!?”
“啊哈……”房门轻轻推开,穿着山寨阿迪的林修缘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埋怨道。“你们苗蛊婆不都是女子报仇隔天嫌晚吗?我从昨晚凌晨三点起床等你等到现在,距你蛊虫消失到现在都快十二个小时了,你竟然这么迟才来,太没职业道德了吧?”
“你是什么人!?”黑衣苗蛊婆眼神凝重的打量着林修缘,明明对方看起来只是一个做自己孙子都嫌小的娃娃,她心中却突然升起一股被猛兽盯上的心悸。
“菩提本在嵩山岳,无香无火真佛陀,阿弥陀佛。”林修缘打了个佛号。
“你!你是里少林的人!”苗蛊婆瞳孔瞬间放大,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两手一抖苗刀险些掉落在地。
“你们蛊宗什么时候堕落到与绑架者同流合污了?”林修缘皱眉问道。脑海中浮现以前小时候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着修缘哥哥,像是邻家小妹一样活泼可爱的蛊宗圣女,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说罢,他见苗蛊婆手中苗刀垂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又上前了几步,站在她身前,伸出手道“把武器给我。看在你们圣女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说出缘由的机会。”
哪知圣女两字一出口,苗蛊婆眼中却突然闪过一抹坚毅,狠狠一咬牙苗刀带出一道腥风向林修缘划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修缘身形爆退,蛊宗之人每一把武器上都擦有剧毒,哪怕是他也不敢冒着中毒的危险硬接。
“你年纪虽小,但按照辈分,我却应该称你一声前辈,可如今为了我们蛊宗的未来,我也只有对你刀刃相向了。”苗蛊婆口中说话,手上却是丝毫不停,转眼间又是唰唰唰连攻三招。
“蛊宗发生什么事了?”林修缘一边不紧不慢的化解攻势,一边惊疑道。
唰唰唰,苗蛊婆闭口不言,横手反切又是三刀,刀光飞舞,腥风拂面,她左手往腰间包裹一掏,一把黑黝黝的虫子向林修缘甩去。
浓浓的腥臭与香甜两种浑然不同的味道汇聚在一起,伴随着“嗡嗡嗡”的声音,虫子每煽动一下翅膀,都会散落阵阵粉尘。
毒!剧毒!触之即死的剧毒!
看清毒虫模样的林修缘心中大怒,我处处留手,你却招招杀机!
一步、两步、三步。
他连退三步,双手虚抬,立马于前,内力顺着经脉带起一股热流回转直上,双颊鼓起,猛地一声爆吼透体而出,宛若平地一惊雷,一股肉眼可见的音浪喷涌而出,威势之大甚至连地面都隐隐带起几分颤抖。
吼——
爆喝而出的音浪呈扇形荡开,所过之处黑色蛊虫瞬间灰飞烟灭,而直面这一招的苗蛊婆更是“哇”的喷了一口殷虹的鲜血,控制不住身形猛撞向背后的墙壁,浑身骨骼发出阵阵被扯拉的呻吟声。
一招制敌,林修缘双手虚按,先让体内汹涌的内息平静下来,才皱起眉头对着苗蛊婆,说道:“现在可以跟我好好对话了吧?”
“扑哧——”苗蛊婆又是喷出一口鲜血,神色忌惮的看了他一眼,不顾体内伤势,强行提起一股内力撞门而逃。
“你!”林修缘追了两步又缓缓停下,眼中闪过一抹凝重的神色,自言自语道。“看样子就算杀了她也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蛊宗的未来和绑架苏牧月有什么关系?苏家,苏家……看来有必要找这位苏卫国先生好好了解一下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