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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匆匆,春来春又去。

石敬瑭率兵于初春出发远赴边疆平乱直至春末才大捷而归。他带着景君彦入宫禀奏明宗复命。明宗大喜,又是犒赏又是加封。在石敬瑭的褒扬和举荐下,景君彦也被封赏了官位,隶属石敬瑭麾下。景延广得知后更是对石敬瑭感激不尽。凤翔节度使李从珂却恨得咬牙切齿,和石敬瑭的不合由暗变明。

虽说才是春末夏初,朝廷内已是繁忙一片。今年的七月初九,正是明宗六十大寿。满朝文武都看好了这个日子,绞尽脑汁想要献上一份厚礼博得主子赏识。石敬瑭暗中得到风声,说李从珂打算以拜寿为借口入朝笼络官员,扩张势力。如今石敬瑭在朝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当然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威胁到自己。李从珂不过是明宗养子,凭什么和他争。所以,面圣回汴州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一方面是贺寿,另一方面是派出眼线打探消息。血雨腥风一路走来,他石敬瑭要的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汴州石府内,静谧的庭院里繁花似锦,暗香浮动,一切都是那么波澜不惊。

石重珏独自在闺房里发呆。丫环小倩无声进来:“小姐,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她们都在园子里闲聊,想请你也过去呢。”小姐自从随征回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整日闷闷不乐。以前她可是府里的开心果啊!

“外面天气闷热,我不想去。你去回她们一下。”石重珏无神的大眼闪动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等下帮我准备热水,我想泡澡洗浴。”初夏总是给人感觉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

“哦。奴婢马上就去为小姐准备。”又一次邀请被拒绝,小倩叹着气走出房间。小姐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变得很少和大家玩闹说笑,而且一天要洗几回澡。初夏的天气哪有那么热啊!

屏风后,浴桶内烟雾氤氲,石重珏坐在水中,闭目享受此刻的舒放。小倩从花园里采摘了很多花瓣倒洒在水面上。“小姐,这些花儿据说有安神醒脑的作用,保准你洗完后香气袭人,而且不会再感觉天气烦闷!”

石重珏幽幽的开口:“小倩,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的泡澡。”她光洁无暇的脸上呈现一抹淡淡的哀愁,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落下一层阴影。待小倩离去后,眼帘缓缓抬起,露出一副受伤的神情。

“那小姐又不用奴婢伺候洗浴了?”小倩不解,怎么这些天小姐就是不让她伺候沐浴。

“恩,我自己来。”石重珏似乎有难言之隐。

那天,被君彦从契丹人的魔爪下救出来之后,她就变了。任父亲怎么询问都没有透露一句。回来的路上,她知道君彦关切心疼的眼神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珏儿,就当做了个噩梦吧!”君彦的话犹然在耳。可是,不管她怎么做都无法摆脱这个噩梦所带来的创伤!那张邪恶的脸,那些张狂的话语……还有他曾经试图残暴侵犯自己的一幕如鬼魅般钻入她脑中,午夜梦回折磨着她。多少次,她从梦中惊醒,泪流满面的紧紧抓住发抖的双臂。她的唇,她的身体,都被那个人留下屈辱的痕迹……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自己很脏,发疯似的洗澡,一遍又一遍洗刷曾经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如果可以,她宁愿将记忆拿出来重新洗一遍,把那些不堪的回忆统统消除。

满眼的花瓣,在水中飘摇。石重珏伸出如藕的手臂轻轻掬起,从头顶浇下,然后将自己沉入水中。水,为什么洗不净她想洗净的地方。无意间手触碰到脚踝处,一个金灿灿又生硬的东西像刀一样刺入心脏。“这是你属于我的标记!”邪恶的声音再度在她脑海里响起。石重珏气恼的浮出水面,用手死命的拽拉脚上套着的金环,水花四溅,直到脚踝处印出血痕她才松手。眼泪一颗颗滴入水中,难道这个东西要永远套住她,提醒发生过的一切?!恨,从盈满泪水的眼里迸发出来。

园子里,长媳冯小玉和其他弟媳们在一起闲话聊天,猜来猜去都都不明白为什么石重珏回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这时,景君彦来府上拜见石敬瑭禀告事情,趁机探望一下石重珏。石敬瑭早就从女儿的表现中猜到失踪后遭遇的事情,嘱咐景君彦守口如瓶,绝不允许因此对女儿清白造成不良影响。同时,也希望他能多安慰一下重珏,让她早点忘记这件事。所以不管冯小玉她们怎么打探,景君彦都没有透露一个字。就算石敬瑭不吩咐,他也绝不会泄露半点。

远远的,石重瑶看见景君彦挺拔的身影向内院走来。她立即站了起来,脸上的欣喜一闪而过,变为失落的声音:“君彦又来看重珏了。”他低着蹙眉的样子,一定还在为重珏担心吧。

“君彦啊!过来坐会儿。重珏在沐浴,你一时半会儿的见不到她呢!”石重信的妻子白芸对着景君彦大声喊道。

景君彦闻声连忙过去和大家打招呼,堆砌的笑容难掩满腹的心思。“怎么又在洗浴。”他现在有了官位,平时石大人对他非常重视和栽培,所以一般都很忙。而每每借禀报事情的当口来石府看望石重珏,她又总是因为这个那个理由迟迟不肯相见。这叫他怎不心急如焚!他不要珏儿躲着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给她依靠。

“哎哟哟,人家大姑娘家当然希望自己每时每刻都保持清新可人的样子咯。看把你急得。”冯小玉乐得揶揄他。

“那我到她房外等吧。”景君彦红着脸避开她们的嘲弄,丝毫未曾留意身后一双紧随的深情眼眸。

听说君彦来了,石重珏急忙从床榻上起来,心跳加速。回来后她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不为别的,只因感觉自己已不再纯洁,再也没有脸面见他了!君彦,对不起……

“珏儿!我知道你不在洗浴。你快开门啊!”景君彦眼见小倩进去禀报很久都没有出来,知道珏儿又躲着不见,急得直拍门环。“珏儿!我要见你,我有话要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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