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全黑,毛毛的一轮下弦月并不能照亮这条鹅卵石小路。
吴越往回走了两步就转身向山上走,白天的时候他观察过了,对面是一道直立的百丈有余的悬崖,一条河流从上面直泻而下,化神修为以下的人要想上去根本没有可能。
在能御剑飞行之前,这是一条绝路,吴越去那里根本没有办法走出青纱寨。
正是出于这样的思考,他才让那些乡亲们传达给教主他早已经走了的信息,教主必定往其他方向找。如此一虚一实,等教主走远了,吴越再大摇大摆地出来,这才是真正逃脱教主魔爪的最有效办法。
吴越想到得意处便嘿嘿地偷笑起来,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么聪明机智的办法,也只有我才能想出来。嘿嘿,至于那妖怪,总有一天我把你的嘴糊起来,叫你再吃!”
就这样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从怀里抽出一块白布把羊腿包好,往山间越钻越深,不多时便已经听到了“隆隆”地瀑布声音。
瀑布奔流直下,长久的冲击在下面形成了一个不知道有多深的潭,巨大的水花溅到了吴越的脸上,将他的裤腿都溅湿了。
吴越抱着那两条大羊腿,看着潭水里不断碎开的月光倒影,愣愣地发了半天呆,便感觉到了山间的寒冷。于是他坐在一块大岩石上,闭上了眼睛,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不得不说,这个瀑布潭边的天地灵气十分浓郁,似乎带着一种活泼的善意,以很快的速度转化为吴越的真元,吴越的浑身经脉进一步充实,而识海中缓缓运转的生死局和变成灰色的本我仿佛也吸收到了一些有好处的东西,那些东西仿佛是——月华。
吴越惊异地赞叹一声,“咦”,怎么在卢成嘴里说出来极为稀奇的月华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进入了他的识海?不知道这变化与生死局有没有关系,吴越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得收敛精神,全力地吸收那些玄妙的天地精气,将月华融入到自己的识海深处,被本我吞入到腹中。
然而变化再次发生,随着月华缓缓地进入吴越的识海,本来已经变成灰黑一片的本我竟然开始有慢慢洗白的趋势。
这速度虽然特别慢,但终归是一种趋势。
吴越心里有些兴奋,他不知道本我吞了觉厉那么多的灵魂力到底是好是坏,但经过月华洗涤之后,他的灵魂力量已经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与天地元气沟通更加顺畅,挥手顿足之间所能产生的威力也已经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这个时候他不禁暗想,如果有一天得到一套专门用月华修炼的功法,那该有多么逆天!
吴越吸收月华已经不是第一次,当日沙漠中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他还没突破明鬼,无法将月华渗入到识海,只得存于经脉之中,这一次月华进入识海,所能产生的影响自然与那一次大不相同。
月华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净化着吴越的识海,他的灵魂力量也越加的强大,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身体的感官大为提升,坐在水潭旁边的大石头上都能感受到数丈外的风吹草动。
等他突破到驱物境界的时候,闭上眼睛也能凭借强大的念力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甚至比眼睛看还要清楚。当然,这些也只是吴越从那些修炼功法上得知的。
想到这里吴越当即收敛了所有的心思杂念,专注地感受着飘浮在天地元气之中的月华。这种物我两忘的状态修炼速度最快的状态,吴越不知道在这种空明之中到底呆了多久。
忽然听到远处的风向,吴越陡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正在袭来,急忙睁开眼睛看向上山的路,那里除了野草之外什么都没有,但萦绕在脑海的危机感却越来越强烈。
吴越再也不敢有丝毫迟疑,他轻轻地滑落到水中,潜入水底,抱住一块石头不至于浮上来。
几乎在吴越沉入水底的同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吴越刚刚坐着的大岩石上面,他的身形微胖,一个空荡荡的袖子在空中飘着,另一个手里提着几块布,中间裹着一个婴儿。
这个人是教主,他手中提着的那个婴儿便是青竹她姐姐刚刚生下来的孩子。
教主的嘴角残留着血迹,婴儿已经停止了呼吸,显然是他重操屠刀,把这个小孩杀害了。
教主脸上的神色已经不像初来青纱寨那般苍白,看来那条血蜈蚣和这个婴儿的血给他提供了很强大的补给。
他左右看看似乎确定没有出路,便把婴儿随手丢在了石块上,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瀑布后面,一杆大旗轻轻挥了两下,他人已经登到了瀑布顶上。
吴越看着教主从出现到消失,又过了片刻直到确定教主已经走远,而且实在憋不住气的时候,钻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将湿淋淋地羊腿随手一丢,抱起了已经断气的婴儿,掀开了襁褓。
吴越不久之前往这个婴儿的手里塞了一张银票,他本来胖乎乎的身体此刻已经变成了干瘪的尸体,就像被虚灵剑在沙漠上吸干的那个中年男人一样,他倒抽一口冷气,喃喃地说道:“造孽啊,不得好死!”
“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恶人!”吴越的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单单这声音中透出来的杀气都让吴越压力大增,若非识海之中的本我加速旋转,此刻他已经丝毫不能动弹。
吴越回头看着黑白相间的碎花衣衫,说道:“大夫,你来了!”
“杀你一百回都不足惜!”这大夫的声音越发阴冷。他抱起了婴儿,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脚踢在吴越的屁股上,吴越当即如一块被踢飞的石子,只觉浑身上下处处都疼痛无比,端的是比死了还要难受。
前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飞着的吴越刚要撞到竹子上面,背部再被踢了一脚,他的身体又一次贴着竹叶飞了过去。
这一路上,那大夫手里抱着已经死去的婴儿,不停在吴越的身上补上一脚,竟然就这么愣生生把吴越足不沾地的踢到了老黑的家中。
篱笆院的篱笆已经被踩成了一片平地,烹煮羊肉的大锅倒在地上,喷香的羊肉汤渗进了泥土之中,院里的人脸上依然残留着惊骇的神情,老黑叔和他的大女儿抱在一起,连嗓子都哭哑了。
吴越一路被踢回来,不知道有多少出骨骼被踢散了架,他强打起精神想说一句话,却发现根本张不开嘴。
而这个时候,一把锋利的竹剑凌空刺向了吴越的喉咙,有另外一个人落在了院中,正是青竹姑娘。她念力操控着那把竹剑,说道:“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吴越这才意识到,原来青竹姑娘也已经是一个大修行者。想到这里,他的脑袋一歪,就此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