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回身仗着一把虚灵剑专往黑雾浓烈的地方去,本来岌岌可危的药童和宣威将军头顶的黑雾被斩断之后,完全发挥了战斗力,局势登时缓和。
通过虚灵剑,吴越也吸收到了很多黑雾,经过虚灵剑的转换进入识海,化作了做本源的灵魂意志。
方申躬身伏在太子的背上,如一个护崽的老母鸡一般,他背如钢铁,吴元善提着一把刀在方申背上刺了数下,却只留下了几道白痕,连油皮都没有破一块。手持禅杖的比丘和尚不时焦急地看看这边,却被田胜缠住丝毫都不能脱身。
“梆梆”的声音响起,就是吴元善的剑尖刺向方申的声音,吴越看在眼睛不禁感叹,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头钢背兽啊。吴越将弯刀换到右手,瞅准时机狠狠地砍向吴元善,而此时的吴元善似乎已经有所察觉,身体往右一移,敏捷地躲了开来。
吴越顺手斩断方申和太子头上的鬼爪,将虚灵剑插回腿间,单手握着草原弯刀,双目瞪着吴元善,舔了舔嘴唇。
“嗖”,吴越一个“虎扑”跳向吴元善,手中弯刀挥动,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直取吴元善脑袋。
吴元善修为在明鬼后期,他的一招一式之中很有那矮胖教主的样子,明显是得到了他的教导。可是吴越有医圣的启蒙,前段时间又得到了祠堂的那本图谱,结合着六七年的本拳底蕴,倒也非同小可,一时间二人难解难分。
吴越憋着一口气,暗道:“时间一长情况有变,不过我砍不死你还炸不死你?”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铁罐子,身子慢慢向人少的地方移动,吴元善自然紧追不舍。吴越将铁罐子点燃丢到脚下,迅速向钢背兽那边躲开。
“嘭”一声巨响,周围一丈的东西全部损毁,威力之大令人咋舌。
吴元善歪倒在地,身上插着几个铁片,半截腿已经消失不见,汩汩的鲜血流出很快染红了青色地板。
这一声爆炸也炸断了矮胖教主的幻想,他说:“事不可为,我们走。”说完与其他几人一起消失,而吴越他们也没再追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变黑,持续了半日的单阳城军事变动就这样平静了下来,零散的叛兵没了主帅很快便投降,被关进了大牢候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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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吴侯爵拼死相救,本王恐怕已被你伤害。”太子端坐在单阳城城主府议事大厅的正座上,厉声质问跪在地上的吴元善:“诚王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吴元善的一条腿被炸断,虽然经过卢成的处理已经止血,但那条腿是接不回去了。所以没办法跪,干脆就躺在地上。比起前两日,他现在好像老了十岁,似乎在几个时辰的时间里已经满头花白。他听到太子的问话,说道:“若不是诚王扶持,我怎么会有今日的实力与整个三阳平原抗衡。”
“枉我当你一介忠臣,原来却如此狼子野心。”太子哼了一声,说道:“今日本王取你脑袋,你有什么话说?”
“天要亡我,我又有何办法?”吴元善萧瑟地说了一句,然后眼睛看向了吴越。
他的计划是周全的,施毒杀死了吴元达、控制了三阳平原的兵权、得到了诚王的鼎力支持、与九狐山绑成一个利益团体、派人刺杀他那个傻侄子吴越。他所有的事情都做到了,但是他没有料到吴越的病忽然好了,非但好了,而且莫名其妙地成了医圣的徒弟,带了一个半仙一个大修行者回来,一向不问世事的剑魔天生居然回到单阳城帮助翟许。
最可恨的是,他被一个小角色算计了,那个险些成了他儿媳的苏在仪。吴元善看出来这两个人是真心的,所以未对苏在仪下狠手,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苏在仪居然会直接将屠刀伸向了吴豪,就是那一刀夺走了他独子的性命,夺走了他的理智,也夺走了他辛苦谋划十年的大好局面。
“成王败寇,我有什么说的呢?”吴元善苦笑着说道,“给我个痛快吧,贤侄,说到底,这不过是个家事。”如今吴元善心灰意冷,丧子之痛加上谋事失败,顿觉生活无望,他只求死。
“家事!”吴越冷冷哼道:“既然是家事为什么会有诚王掺和进来,九狐山阴阳教的土匪又怎么掺和进来,十年围剿九狐山不成,损了我三阳多少男儿?现在你居然说是家事,那我告诉你,单阳城就是我家,三阳平原的百姓都是吴家的人。你别想这么轻轻松松地死去,即便是做了鬼,你也要面临着良心的拷问,黄泉之下面对吴家先祖作何交待!”
吴越的话一字一句如刀子一般扎进了吴元善的心里,他仅剩的最后一层伪装也被赤裸裸地撕裂,忽然脸色灰败,脖子一歪就这样死了。
单阳城似乎回复了以前的平静,只是这其中的发生的故事落到任何一个人的头上都是沉甸甸的。
剑魔天生扛着他的剑继续行走天涯,过游侠的生活,择日去拆大禅寺的佛像,宁西却留在了单阳城。对于“神仙姐姐”,吴越自是举双手赞成,因为他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扎根在土阳城北的九狐山土匪将是他的第二块磨刀石。
不难猜出来,那些土匪是诚王的爪牙,经此一战如果仍未退去的话,这其中的意思就发人深省。可是诚王又如何,当时太子一力支持吴元善的时候,吴越都没有想过妥协,他隐隐约约已经如他本心一般,崇尚无拘无束却又有各种欲望。
吴元善和吴豪的葬礼相对简单了许多,吴家墓园里又添了两座新坟,低矮的墓碑前堆着纸钱燃烧的灰烬,轻风一吹便飘到别处。
苏在仪头上顶着白帽子,穿着一身麻布歪在地上,手里仍然攥着一把纸钱,双目呆滞无神地看着吴豪的墓碑。喃喃地说着:“公子,在仪的心早已交给了你,奈何世事弄人,又怎能由你我做主,今生的情缘等来世再续吧。”
她对巨子翟许撒了个谎,在那把剑刺入吴豪的身体之前,她主动解开了衣裳,可是吴豪并没有动,他说:“在仪,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向父亲禀告过,等我们新婚大喜的日子,你再给我!”
到现在苏在仪还是处子,但这个处子的身份使她十分遗憾,她宁愿当日吴豪不顾一切地扑倒她,也好过这般。
已经深秋了,夜风有些微凉。苏在仪起身紧了紧衣裳,把手中剩下的纸钱连同头上的白帽子、身上的麻布一同烧掉,然后跨上早已备好的马打一个唿哨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唉!”一个悠悠的叹息声响起,宁西站在墓园外面看着消失的苏在仪说道:“爱情便是如此玄妙,纠缠痴儿怨女?今生错过,又哪来的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