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沟深路转
在乡教办协调下，几十名幼儿分别安排到其他幼儿园，个别条件许可先由家长自己带管。叶金、裴浩同女副所长小玲一起，先后与幼教陪同的多个幼儿亲切谈话，偶尔获知昨天上午男童大宝最后下车就寻路来到他家中。
大宝正扑在母亲怀中撒娇，叶金笑容可掬手中拿着特意买的布啷鼓叮咚叮咚摇晃着说：“大宝是个好孩子，小贝也是好孩子，小贝穿着花裙子真好看。”
大宝率真活泼也不认生，被布啷鼓节奏明快响声吸引眼睛直盯着看，听到叶金耐心反复的话语启示，引起注意陷入回忆中，随即稍带伤感的条件反射般说：“小贝不会动了不好看。”稚嫩话音里虽无太多恐惧依然流露几缕不安。
叶金尽量平抑气势，顺着童声柔声细语问：“小贝为啥不和小朋友下车玩？”
大宝接过布啷鼓童言无忌的脱口说：“车上叔叔喊他。”
叶金心头猛然抖动，强抑激情舒缓口气问：“那个叔叔喊他？”
大宝努努嘴显得不耐烦说：“开车叔叔都不知道，不跟你说了。”说完挣脱母亲怀抱，拿着布啷鼓叮咚着跑开。
大宝母亲是个淳朴的村妇，好像意识出什么忙对小玲说：“娃们小，想啥顺嘴说莫轻信。”叶金与小玲会意对视随即告退。
三人又快步来到空荡荡幼儿园里教室内，小玲递给纸巾帮幼教擦拭眼泪。叶金放慢语气劝导着问辫子幼教：“我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教师，也理解你现在委屈心情，但为了查明真相、请你再回忆最初发现小贝没到的情景？”
辫子幼教强抑抽泣，思虑良久纠结着回答：“接学生要转三个村子，昨天我身体不舒服，是司机吴春一人去接的。等上课时发现小贝没到，我先安顿好孩子们后去找他问，吴春迷迷瞪瞪说好像车上没见小贝，可能今天不上学。我打她家电话没人接，知道她爷奶耳朵背。天热园里忙乱些，类似事过去也有就大意了。”
辫子幼教说到这里情绪激动有些忐忑不安，叶金始终没有明显反应，眼神看她示意继续说。她接着讲：“到下午两点多午休时，吴春神色慌张从寝室把我喊到这里，当时教室里没啥人，他扑腾跪地下甩手打自己脸。我上前拉开他才说：都怪他疏忽大意惹出大祸，原来上午小贝在车后座没下来，刚才担心车被太阳晒得热去冲洗，才发现小贝在车上已经不行了。”
我听后慌忙跑到中巴车上，看一眼头轰的一晕，后来怎么过来我都想不起来，恍惚记得吴春把我搀回教室，重跪地下头叩的捣蒜样，从宿舍拿5万块现金递给我，好话说太多记不全、意思是说：“事已如此全怪他麻痹大意，让我把钱转交给小贝家人；还说他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老婆正在坐月子，让我帮忙说几句话劝劝。以后我有用到之处，他愿做牛做马报答等类话语，我思前想后没办法只好找园长报告。”
叶金依旧面无表情，仔细观察着听完叙述。因为与昨天说法出入较大，所以在幼师急切直率表情里，叶金警觉目光像犀利的手术刀仔细拨弄，但没有发现丝毫异常迹象。听完话立即问道：“你知道吴春现在哪里？”
幼师认真回忆着说：“不知啥时走的也没说，到现在也没个电话，街上离他家吴庄有六里路。”
叶金快速分析梳理，吴春故意隐瞒小贝在车厢事实、联系死因不明即拿赔偿金搪塞两点情况，明显存在重大犯罪嫌疑。追问相关情况后疾步走出幼儿园门口，正好碰见王曦便伸手拉着上车，扭脸对小玲说：“情况紧急，你立即把走访内容当面向领导们详细汇报，俺们先直接去吴春家。”
车行至吴庄路上，叶金接到支队长电话，详细做补充汇报，然后提出采取强制措施要求。
刑侦技术大队长急步紧赶，直接推门跨进周局长办公室，沙发上侧躺的周局长立即挺起身，关注他举止匆忙神态，干眨几下睡意惺忪眼睛，轻声哼道：“啥情况快说。”
“在尸表和地面提取小贝几份口腔试子，均化验出同个男子体液成份。结合解剖情况初步认定：死者生前受性侵时呼吸道阻塞窒息死亡，法医技术员在进一步比对。”
周局长困意全无精神振作当即强调说：“书面材料完整再发，先把鉴定结论口头上报副市长并通报各参战单位。”
公路两旁绿树成荫，李大队长驾车疾驶，骄阳下只听飞转车轮单调的”刷刷“直响，旁边周局长解开短衫上扣叮嘱说：“玻璃全下去。”然后扭脸向身后征求问：“鲍助理透透风，不开空调行不行？”
后排座上中年男子，是副市长安排来加强工作的鲍助理，见他随和答道：“服从周局长安排。”接着探讨性补充说：“重大案件实战调查采访，在国际警务中是常态工作，能够协调发挥舆情导向功能，还要老兄多关照。”
周局长熟知其最近刚由后勤处长升任现职，遂有些担心补充道：“说实话两重案一个没拿下，成败贵乎先知，望老弟把握火候汇报报道时别砸锅啦。”
鲍助理连忙解释说：“这点请放心我自有分寸，先请示后汇报再发稿，同步报道真实可信，网上沸沸扬扬得抢占舆情先机，也有利于促进完善工作，再说副市长不掌握工作进度能布置配合本次行动吗？”
周局长多年工作得到鲍助理支持，对副市长此次决策本无多议。抬头后仰颈部又用拳背轻扣腰际开玩笑说：“啥事都是人做的，做好了才是好事，你是福将来督战应该是好事。”
李大队长驾车紧盯前方关心的问：“昨夜睡有三个小时？”
鲍助理没等吭声抢先深表同情说：“老兄得注意保重身体。”
周局长苦笑着说：“我家属是医院保健营养师，跟着她也学不少，可刑侦工作时效性强，战机稍纵即逝，有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大队长会意的问：“若是现在让你改行如何？”周局长持重自嘲说：“看来此生命中有缘，明知受罪还难割舍。”
鲍助理善解人意的说：“组织培养教育多年，再说人活寿限、有搏击追求，生命方显的充实些。”
车轮飞驰向前，窗口热风微醺。周局长心绪万千却无意长谈，拿出手机正待拨号查询，凑巧支队长电话打进，未等出声他先发问：“叶金现在位置？”支队长不谋而合应道：“他带队已到吴庄开展工作。”
周局长赞赏嘀咕着：“这次叶大队又抢先踩到点上。”
支队长接报：“另外发现昨夜有吴春手机拨号信息，后未通话挂机，被叫号码是乡政府公用电话。”
闻言周局长心中暗自吃惊，脑海急转应对措施速成，马上指示道：“抓紧围绕被叫电话深入细致排查，有进展随时报告。并通知叶金压缩层级，将吴春基本情况迅速文字上报市局，立即启动命案快反机制，诸警联动、三级卡点落实到位。”
周局长挂上电话定下神，对李大队长低声吩咐说：“搂柴打兔子两不误，你下车后抓紧研究方案，合理调配警力，加强赵辉命案攻坚。”后排座上鲍助理从录像机包内拿出小本，选择关键词做速记。
市局区域网音像同步传输，交接前端移动视频无线联网，各种相关信息源源不断在综合平台交换。
赵辉命案撑出一篙后暂时搁浅，持续工作调整部署完毕，李大队长赶回派出所与周局长研究案情，他用有点不甘口气说：“吴春半夜呼叫座机位置在楼梯口，当晚二楼住宿十几人都可能听到铃声，但实际无人起来应答，推断不是预约电话。”
周局长沉思着说：“若不是醉酒或误拨，至少说明深夜来电紧急迫切。”
李大队长颇有同感提出疑问：“他处于逃匿状态，也不排除联络同伙可能性？”
周局长在车上时的心中惊扰愈重，轻轻点头敏锐指出：“电话正好打到乡政府二楼，如确认是吴春打的电话，两命案现场出现轨迹碰撞！”
李大队长激动的补充道：“继续密切关注，至报告时吴春手机再无信号，不知是否有意关机？”
支队长强调说：“即使消失也是个突破性线索，得马上给副市长汇报，通缉工作要加强，赵辉命案排查更要细致抓紧，隐患不除迟早还是祸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