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厄运的开端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
安菲与珀尔换回了简便的装扮，一大早便出现在伯爵府前，波赛顿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哎，”见到他，珀尔小小声地问安菲，“他的脸怎么了？”
安菲瞥了波赛顿一眼，“谁知道，八成是勾引了那个有妇之夫，被人家丈夫拿刀子划的。”
“不对啊，”珀尔困惑地说，“书上不都说，勾引了有妇之夫，被人逮住的时候是要刻‘淫贼’、‘荡夫’的吗？”
“什么书上写的？尽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安菲皱眉，“不是让你别看那么多闲书吗？”
珀尔无辜地看着她，“你上次不也说挺好看的吗？”
“……”
“呃，我找到下一本了，你要看吗？”
“……费德伯爵怎么还没出来？”
“……安菲，话题不是这样转移的吧？”
“我去看看。”
……
收好费德递过来的假唤天石，安菲等三人才知道，贺礼已经运送到王城外的海岸之上等待她们了，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又多了一个顺路的同伴。
王城外，海岸之上
现在是怎样？
安菲的嘴角微微抽搐，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同样面无表情的冷峻男人。
那个卡特伯爵是玉做金镶边的还是哪个天神的私生子？送个成人礼居然还需劳动东方神族？
见珀尔面有防备之色，波赛顿心里也有疑惑，尽管如此，他还是友好地对龙傲天微笑，“你好，我是朱利安。”朱利安，是他的掩饰身份。
龙傲天看了看他，微微颔首，“龙傲天。”
波赛顿虽面不改色，但心中不免有些惊异，这卡特伯爵是玉做金镶边的吗？竟然还惊动到东方的龙神来送一份小小的贺礼？！
而龙傲天心里也纳闷，这位自称“朱利安”的男子，他在他身上竟感觉不到一丝灵力气息，但“他”却给予人一种不可忽略的存在感，竟然连他也不得不侧目……能让这么一个男人护送成人礼，这卡特伯爵莫不是神祇下凡？
于是，众人所思考的问题便成功升级为，卡特伯爵究竟是玉做金镶边的，还是哪位天神的私生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龙傲天坐在一边，心思有些沉了下来，看了看前边那抹纤细的背影，他想，是因为她吧。
他不认为自己会对她有什么男女之情，虽然他不否认自己欣赏她，只是她让他困惑了，一个让他觉得卑鄙的女人，又怎会同时让他欣赏？
因为不了解，所以想了解，仅此而已。
他想，单纯地觉得这只是好奇。
只是很多年后想起来，龙傲天才明白，正是因为了解，才会刻骨铭心，才会沉浮在悲伤里，永远不能释怀。
无声无息地，波赛顿在她身边坐下了，她看了他一眼，又径自转回头去发呆。他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再一次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脸，是他太老了吗？还是现在的小女生品味都这样奇怪？不然，这张当年迷倒众多女神精灵的脸孔在她眼里怎么只得到“像女人一样”的评价？东方人不都说女孩儿爱俏吗？
见她不吭声，波赛顿也不说话，也只是安静地坐着，套着白手套的双手交握着，双眼盯着前方，由于眼眸太过深邃，以至于旁人看不出他是在深思还是在发呆。
“为什么是我？”她忽然问道。
“啊？”波赛顿回过神来，“什么？”
“或者娶了我能让你的王位坐得更稳一些，但是，”她转过头，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最佳人选不止我一个。”例如潘多拉，或她那些温柔的姐姐，随便找一个不就好了，何必来她这儿找钉子碰。
他笑了笑，说：“诚如你所说，最佳人选并不止你一个，比如还有冥国的潘多拉和你的姐姐们，与她们其中之一联姻都能让海国更加强大，并且她们总有一个是非常乐意与我成婚的。可是我向来不是个舍己为人的男人，不愿为了国家的强盛而去侮辱自己的感情。”
“侮辱吗？”她颇感兴趣地看着他，“你觉得她们配不上你？”
“那倒不是这么说，潘多拉重权，即便是成为了海国的王后也不会太满足，就算我对权力的兴趣不大，也不会想拥有一个一直想要从自己手中夺权的妻子。”
“那我的姐姐们呢？她们够温柔娇弱了吧？”
“不，她们也不适合我。”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不需要一个娇弱得时时需要我来保护的妻子。”
“我以为那是你的爱好。”她讪笑。
波赛顿看了看她，脸上竟没了往日的嬉笑，只有一种如她一般的散漫，“我已经老了，不再适合玩那种保护小女生的游戏。”
“你也知道你老了？”她暗讽。
“呵……同为神祇，我想你也该是明白的，活得再久又怎么样？不管你有多少激情，多少轻狂，终究还是抵不过时间的沉淀，见过太多，我已经累了。”神不是无情的，正因为有着强大的力量，所以总是多情，然而多情往往没有好处，身边的人没有像你一般漫长的寿命，你眼睁睁地只能看着曾经与你一同欢呼，一同拼搏的伙伴一个个老去，死去，而你无能为力。不是没有经历过的，而正因见过太多，才会日渐麻木。
他们说他温和，却不知这温和是热情与轻狂死去后，被岁月酿成的酒。
“所以你想找一个感情寄托？”然后活该她倒霉？
“你很聪明。”
“嗯哼！很多人都这么说。”丝毫不谦让的样子让波赛顿不禁微笑起来。
“为什么不愿成为我的王后？”他忍不住想知道。
安菲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我好不容易从成为女王的可能里逃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若是这样，她当初还不如去当女王。通晓礼仪不代表要活在礼仪里。
明了她的顾忌，他稍稍有些释怀，总算不是因为他这张脸。
“你不用有任何顾忌，你答应了我，以后也还可以到处游历，多一个人做伴不好吗？”
“不好。”
“嗯？”
“我对你没有感觉，你跟在身边，很碍眼。”心情恢复了，她就忍不住并且习惯性地刺他一下。
“……”什么时候，他也沦落到被人这样嫌弃的地步了？“你对珀尔就有感觉吗？就不能把我当成她一样的同伴？”这实在不是一个好问题，聪明如他，竟会妄图和珀尔比，或许他波赛顿在别人心目中是无比尊崇的存在，但当时的安菲，人生词典里根本没有爱情，最重要的人莫过于亲人与同伴，而他，一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妄想要娶她的臭男人算哪根葱？
“若要我嫁你，我宁可娶珀尔回家。”暗暗地挖苦他，完全不在乎那个男人会不会重伤到吐血。其实经过好几次接触和这两天同行相处，她觉得他这人也不坏，也算有点内涵，就是说起话来惹她讨厌，让她对他几乎养成那种每天一刺的坏习惯。
“……涅柔斯会气死的。”他也会！
“要气早气死了。”她不在乎地说，跑到一边搭灶台去了。
闻言，他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充满不和，似乎这样不算平和的平和气氛，还是头一次。
他一边笑着，一边感觉这真是个悲剧。
他或许可以从珀尔身上下手。
盯着蹲在溪边清洗手帕的珀尔，波赛顿暗忖。
据说她与安菲早年曾经跟随同一个老师修行，由于没有性别上的区分，她们几乎是时刻都在一起的，说不定连洗澡都……
回忆起那日在巨石后那柔软的触感，波赛顿不禁开始想入非非……打住！
连忙掐死自己龌龊的念头，波赛顿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既然她们的关系那么好，珀尔应该对安菲的喜好或忌讳了如指掌才对。那么，找她就没错了。
“陛下，”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一般，珀尔叫他，却并未回过头来，“关于安菲的事，您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所以，可以请您别老是盯着我好吗？”
脸色微红，波赛顿讪讪地收回目光。
真不愧是至交，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样痛快。
“我听说，你与安菲的师傅是同一个人？”与珀尔并排蹲在溪边，他试探地侧着脸问她。
“是的。”珀尔懒得等他自己问，干脆自己说开了，“我与安菲在六百岁时在东大陆的凤凰谷认识，我们的导师是全能战士‘凤凰’，安菲与导师一样爱辣不爱甜，衣服只穿深色因为好洗，惯用左右手，晚上睡觉爱踢被子，不管四季天气早上起来一定要洗冷水澡……”
她们是串通好的吗？波赛顿愣了一下。他当然是猜对了，安菲早料到她会来找珀尔，所以早就对珀尔说了“尽管出卖我没关系，最好说得他打退堂鼓”。想起安菲那笑眯眯的自信模样，珀尔也觉得她是有十成把握了，便干脆什么都告诉波赛顿。
“……肉类只吃瘦的部分，肥的一律丢掉……”滔滔不绝。
“请、请等一下。”硬着头皮打断珀尔的话，波赛顿抹了抹汗，“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呢？”
“当年你与安菲熟识，用了多长的时间？”
珀尔拧干手帕，安静地想了想，说：“大概一刻钟左右吧。”
“什、什么？”不公平啊，为什么他攻了一个月还没攻下？
“我与安菲见面的时候，我袋中正好有两颗果糖，便分了她一颗，然后她就给我看她的日记了。”
珀尔的表情极认真诚实，波赛顿几乎找不出一丝她在耍他的痕迹。
果糖……日记……小安菲的日记，他也想看啊……可是，一千一百年前他在哪里？似乎，还在沉睡吧！
唉，所以说，时光真是让人最无可奈何的东西，不知道可不可以贿赂一下时间之神，让他回到一千一百年前呢？用糖果哄小孩那可是他的强项，反正这棵“嫩草”是吃定了，索性再吃彻底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似乎离“她”不远呢。
记忆恍惚间，晃回到了一千年前。
波赛顿愣了愣神，蓦地站起身来，望向遥远的远方，群山连绵的地方，敛起笑的侧脸微微有些凝重。
泓兰……
湛蓝的天空仿佛浮起一名女子温婉的笑容，那柔和的轻笑声似乎飘过了漫长的时光，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清晰的，伤感的。
如果你还在这里，是否仍然守护着这一片你热爱的土地？
“珀尔。”他低声叫她，心情似是沉重了起来。
“啊？”
“今天中午，我不回来吃午饭了。”他忽然，想念她了。
“喔。”
傍晚，如火的浮云飘在天边，随着夜幕的侵蚀，地面上的光明暗淡，隐隐有些萧索落寞的味道。
“安菲！”
“干什么？”
“去叫那位国君大人回来吃饭。”
“为什么是我啊？”牢骚。
“因为我要做晚饭，还是你想亲自下厨？”
“……我一会就回来。”
仙境一般的幽谷，隔绝了一切世俗。
缥缈的雾纱中，一名男子坐在一块巨大的墓碑前，像是在与谁把酒言欢，但一细看四周，却明明只有他一人而已。
听说，这里沉睡着时序的女神泓兰，这位柔美的女神用她内心的刚强守护着这一片土地，让这儿的人们幸福生活了一个又一个一千年。而在前神王的反攻战中，为了拯救战友，她粉碎了肉体，粉碎了灵魂，永远消失在这一片山谷中。
“……其实这一千年来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去招惹你，是不是你依然会好好的，与你最爱的子民一起好好地活着，如果没有我的放荡……唉！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他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一饮而尽。
静静地倚在墓碑前，他闭上双眼，任时光匆匆流逝。
想起一些往昔的回忆，欢乐的，遗憾的，有一起旅行过的伙伴，有一同喜爱上一名女子的情敌。记忆慢慢流过他的脑海，他不再抗拒地任它流远。
他这一生有过无数女人，美丽的，平凡的，温柔的，刁蛮的，只要自己喜欢，对方也乐意，就在一起，不一定会有肉体的接触，有时只是牵着手逛逛街。
而时序女神泓兰便是他的情人之一。
他一直忘不了她，直至今天他想起她那临去一笑，胸口仍会微微抽痛。
“波赛顿……如果有一天你有了真正……爱慕的……女人，请你……一定要到我的墓前…告诉我……”
那次是他第一次为女人流泪，他并不爱泓兰。当时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坏，那么花心，还会有女人愿意为他而死？
你真傻啊，泓兰。
他轻轻睁开眼，微笑地拔起一株杂草，丢到一边。
“泓兰，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人，就要到你的墓前告诉你，我想，离那个时候也不远了吧。”他轻声说着，温柔地望着脚步声传来的地方，“我爱上一个女孩，我想与她一直在一起。虽然她又倔又别扭，又不温柔，可是……”她已经慢慢地走进了我的心里。
“波赛顿？听到就应一声。”
喊声与拨开草丛的声音伸延了过来，波赛顿站起身，应道：“我在这里。”
安菲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开饭了，你要回去吗？”
“当然。”
“嗯。”她的目光越过波赛顿，定在那块墓碑上，“这个是……”
“时序女神泓兰的沉睡之地。”
安菲迟疑了一瞬，还是走到碑前。
“时序女神泓兰，为了辛拉里，留在这里。”
辛拉里……辛拉里，泓兰……反攻战……
奇怪，为什么，她会觉得熟悉？为什么？
“好奇怪……”她喃喃自语，抚摸着墓碑上的文字，“我似乎，认得她。”
“她死去时，你还没有出生，安菲。”他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天晚了，回去吧。”
“嗯。”看了看墓碑，安菲还是转过身，与他一同离开了。
想不通的事，如果不重要的话，就不要想了吧。
“喀！”
坐在火堆旁的珀尔抬起头来，看向来人的眼神微有诧异。
“我要知道她的事。”冷冷的语调，不似有求于人，倒向讨债。
珀尔看了看地上的袋子，又将视线移回火堆，“抱歉，我不习惯出卖同伴。”
“凝息珠，我以为你会需要。”要解开她身上的法禁，凝息珠是必要之物，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被人封了法力，这点他看得出来。
看了他一眼，珀尔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小黑袋，用手一捏，心中有了底，“龙神陛下，好大的手笔呢。”
凝息珠，成年古龙沉睡上百年，因龙涎而凝成的珠子，说通俗一点，就是龙睡觉的时候流的口水变成的珠子，它的价值能让一个乞丐一夜之间变成超级暴发户。通常来说，这种高危品是有市无价的，也因此让她和安菲跑了不少冤枉路。
“刚好有罢了。”他那淡然的语气，仿佛别人眼中价值万金的珠子一文不值。
想当然，他可是龙族之主，底下管着那一群剽悍生物，别说是一颗口水珠子，就是他一时兴起想看龙睡觉冒鼻涕泡是什么样子那还不是易如反掌，而且在没有成为龙神前的日子，他有一半时间是现着原形趴在亮晶晶的财宝上睡过来的，就不知……这玩意是不是龙神大人睡相不好的产物了……
“何必给我，你若拿给她，她甚至可以告诉你她今天喝了几杯水。”她笑。
“……”他森冷地盯着她，仍然不说话。
珀尔轻叹一声，拍了拍身边平坦的石头，示意他，“想听就坐下吧。”
瞥了她一眼，龙傲天慢吞吞地坐在她的身边。
搬运工们都进帐篷睡觉了，安菲与波赛顿到四周巡视，四下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的虫鸣声，和火堆爆出的噼啪声，火映着沉默的两人的脸，红彤彤的，有些吓人。
终于，在静默了半晌后，珀尔还是开口了：“在我七百岁那年，我与安菲同时跟随导师凤凰学习，当时的安菲还是一个柔软爱笑的小女孩，我们的导师相当严厉，只因我与安菲资质高而收下我们为徒，也因此对我们特别严格。慢慢地，在一次又一次的演习与特训中，安菲变得越来越冷静理智。”却不再爱笑，“在两百年前，我们开始在地上界行走，你也知道，这地上界不单有美丽的事物，在这混浊与美好并存的地方，她就成了现在你所见的这样，”珀尔微笑，由袋里摸出酒袋，“好强，自傲，理智，甚至是外人传言的那般，冷酷又自私的女人。”
“她不冷酷。”他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也仅是说了这一句。
“呵呵，如果是上次的事让你感动了，那么我很抱歉地告诉你，如果那个孩子不是因为你们的打斗而濒临危险，就算他被马蹄踏得粉身碎骨，她连眼都可以不眨一下。”舍己为人那种伟大的事她从不做，除非对方是她放在心上的人。
“……”
树林内。
“你真的要？”
“废话。”
“这里……不大适合吧！”
“你不觉得在空旷的野外更有感觉更刺激吗？”
“……”也是。
“你要反悔？”挑眉，看着眼前的男人。
“当然不是。”波赛顿无奈，算了，既然她那么坚持，就满足她一下吧，说不定她会迷恋上他的力量呢？他慢吞吞地解开上衣扣子，将外衣丢到一边的树枝上，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一顿，“你不觉得把力量释放出来之后会更刺激一点吗？”当然，也会更刺激一点。
“嗯。”安菲赞成。反正有他布结界。她将手按在心脏的位置，“力之本源，我以我名召唤你，封印解除！”
黑色的瞳孔渐渐变成了疯狂嗜血的暗红，五官更加立体精巧，银色碎发瞬间长到腰后，在清风月华中飘逸着，闪亮着迷离的光，有一种精致的华美。
“你的银发很漂亮。”他的嗓音转沉。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毫不谦虚地将银发撩到耳后，她抽出佩剑，“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上古神祇的力量。”
“你明知你不是我的对手。”他低低地笑着，没有了往日的斯文，唇角轻轻勾起一个自傲的弧度，低垂的眼角，竟微有邪气。
“不试一下，又怎知极限在哪？”
“既然你执意，那就上吧。”淡笑，他随手布下强制结界，两人的身影顿时模糊在森林里。
黑漆漆的森林似乎又恢复了死寂，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你可以说她强势得不像女人，她本就过分好强，这一点她自己亦承认过。”淡淡垂下眼帘，珀尔喝了口薄酒，见龙傲天仍是一副木头人德行，就当是可怜他，将装酒的皮袋递给他。
龙傲天未曾拒绝，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轻啖一口，似乎觉得这酒不大对胃口，便只捏在手里，再也不喝一口。
“呼……呼……”用剑支撑住自己，安菲捂住胸口，体力像是已快达到极限。
“还要来吗？”一手捧起，水之精灵在月夜下听从他的召唤，在他的手中凝聚，水光朦胧地印在他的脸庞上，一片祥和宁静。
“不了。”勉强直起腰来，她的唇角却缓缓流下鲜红的血液。
散去了手中的水精灵，波赛顿缓步上前，从袋中摸出一条手帕，为她细细拭去血迹，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为她调理体内紊乱的灵力，顺手将她三分之二的力量封回。
总算恢复大半，波赛顿温和地笑问：“有什么心得，嗯？”
“你呢，有什么评价？”
“奇才，资质很高，潜力不可预测。”他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有潜质的女性神族。
“呵。”缓了一口气，她微微自嘲，“不错，以后与古神对上，逃命的机会还是有的。”
“何必要逃。”波赛顿微垂下眼帘，低下头，温柔地看着她，“让我保护你，不好吗？”
“……”在他湛蓝眼眸的注视下，她的眼神渐渐迷离，任由波赛顿揽住腰肢。
“说好，嗯？”
她未答话，眼神却渐渐迷醉，看得他心里一紧，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加大，慢慢俯下身，唇印着她的，一片柔软，温热，忽然——
轻推开怀里的女人，波赛顿抚去唇上的血迹，仍是微笑，“我都忘了，你可是安菲特里忒呢。”一只有着利爪的小母老虎。
“陛下的魅惑术也很厉害啊。”她冷笑，舔去唇染到的血迹，“差点被您的美貌迷惑了呢，真可惜，我不爱女人。”亏她刚因为他为强者而对他有好感！
被暗讽的波赛顿也不恼，只笑吟吟地说：“刚好，我也对男人没有兴趣，为这共同点，庆祝一下？”长长的睫毛眨啊眨，诱惑之意溢于言表。
“您想要怎样庆祝呢？”最好不要说他想和她滚床单，否则看她劈了他！
“那就……再来打一场如何？”他诡异一笑，瞬间收起结界，一阵杀意扑面而来，安菲猛然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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