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摇曳的烛光把两个人的影子都拉长在了窗棂上,女人轻抚着男人的脸庞满眼的痴情。
那依婉站在窗外呆呆的看着那影子,心像被刀尖划过,带着盐的蚂蚁一点一点的在上面爬着,那依婉眼里滚着泪花就模糊了视线,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不忍继续直视,那依婉拖着自己转了身,她不知道继续看下去到底会怎样,但她真的怕自己会气绝身亡。
“什么人在那里?”身后忽然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依婉像被电击了一样定在了原地。
“这么晚了为什么没回房间休息?”陆墨绅抬步就走了过来,眼里的情绪带着些许的复杂。
“你——”话像是梗在了喉里,那依婉长了半天的嘴都没有发出来声音,但眼泪却像开了闸的水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那依婉的那张脸如洪水泛滥一般漫满了泪水。
凝视,疼惜——
男人的就那样抬了起来,那依婉的脸颊上马上就有了轻柔的触碰,他在为她擦眼泪,他是认出她了吗?
那依婉抬手就抓住了男人的手,“墨绅,是我啊,我是Evening啊,我带着那宝来找你了,我答应了那奥要带你回家的,你不可以忘掉我们,你怎么可以忘掉我们啊?”
嗖——
一阵冷风扫了过来。
啪——
那依婉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有了火辣的感觉,整个人也因为那道力度飞了出去。
啊——
那依婉吃痛的叫了一声,然后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你干什么!”男人的脸一下子就黑掉了,“你不知道她有孕在身吗?”
“大肚婆就可以随便勾引别人的男人吗?”李衫原一脸的气愤,没想到男人会这样对自己。
啊——
那依婉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墨绅,我们的宝宝要出来了,救我!”
陆墨绅一个大步就附身在了那依婉身边,“别紧张,你不会有事的。”
见死不救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嗖——
一道闪光,李衫原手里的剑就出了剑鞘,寒意沁骨的剑锋直逼过来,那依婉一下子就抓紧了男人的肩,连呼吸都屏住了。
“杉杉,不要任性。”男人望向女人的视线依旧柔和。
“师父,你如果不想血溅当场,就放下她,我自然会找产婆帮她接生。”李衫原握紧了手里的剑。
“不要!”那依婉的手抓的更紧了,“墨绅,我们已经失去那奥了,那宝不可以再有事了,我求你了。”
“闭嘴!”李衫原话落剑起,那依婉鬓角的碎发已经飘落在了空中。
“你要是还当我是师父就收起你手里的剑。”陆墨绅没有退让的意思,更没想到李衫原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难道她的温婉舒雅都是假的吗?
“师父!”李衫原的手抖了两下,没想到男人会这么决绝。
陆墨绅没有再说话,抱着那依婉就绕开了李衫原,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嗖——
李衫原手里的利剑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师父,你真的愿意看着徒儿死掉吗?”
“杉儿不要闹了!”陆墨绅拧紧了眉宇,可却没有要放下怀里女人的意思。
“师父!”风翡珑赶过来的时候就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
“翡珑,快去找产婆。”陆墨绅已经没有再去看李衫原,胡闹的事情他是不会去乱参与的。
啊——
那依婉收缩的阵痛感加重了很多,那张柔嫩的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
“快啊!”见风翡珑还在愣神陆墨绅就吼了起来。
哈哈——
李衫原突然就开始了大笑,他果然不是她的师父,果然不是!
眼泪划出眼眶,李衫原手里的剑跌落在了地上,为什么不是师父,她到底还要等多久?
风翡珑看着那依婉裙摆上的血就慌了神,捡起师父丢在地上的剑就跑下了山,生怕师父还会有自我伤害的举动。
“你认为你真的可以带走他吗?”李衫原恨恨的瞪向了男人怀里的女人,她凭什么就可以找回自己心爱的人!
啊——
那依婉已经没有力气去对李衫原的话去反应了,她要带走他,她必须带走他。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陆墨冰听到动静就赶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那依婉不断渗出的鲜红。
“帮我。”那依婉无力的看了眼陆墨冰。
“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陆墨冰抓紧了那依婉的手,望着男人就吼了起来,“她是你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为你经历苦难,你怎么可以一点都记不得了!”
“带蔚铭来小鹿的房间,我等你们。”那依婉用力的紧了紧陆墨冰的手,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好,我马上就带着他过去。”陆墨冰的眼角已经湿掉了,她不知道那依婉到底能不能挺过去。
陆墨绅像是也听懂了女人的意思,抱着女人就大步走向了穆游和他女儿的房间,既然是一起来的,想必也是该有个相互照应的。
李衫原的唇角勾起一抹阴狠,他可以这样毫不留恋的走开,她就可以让他的生命力再无留恋!
······
“这到底是怎么了?”穆游没想到那依婉会这个样子被抱进来。
“应该是懂了胎气,已经让人去请产婆了。”陆墨绅把女人轻轻的放到了床上。
“你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见女人没打算放手,陆墨绅还是诚恳的问了一句。
“要先止血才行。”穆游给那依婉把了下脉,脸色就沉重了下来。
“有什么办法吗?”陆墨绅似乎也有了担心。
“把七色花的粉末拿出来,用粉末冲水拿来,那个可以止血。”那依婉撑起自己,她知道自己必须冷静,必须撑住。
“我去给婶婶泡七色花粉。”小丫头已经开始了动作。
“我去烧些热水来。”穆游还是有些经验的。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陆墨绅脸上的神色有了几分尴尬。
兵兵乓乓——
那依婉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就响起了厮打的声音,穆游背着柴蔚铭一脸紧张的跑了回来,说风玉珑带着翠云山的人已经追杀了过来,陆墨冰现在外面挡着。
“这是要造反吗!”陆墨绅握紧了拳,感觉女人的手也跟着紧了很多。
“你们不会有事的。”陆墨绅轻轻的紧了紧女人的手就礼貌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他必须要去搞个清楚。
“墨绅!”那依婉揪紧了衣衫,“我等你,这辈子我都是你陆墨绅的妻子,生死相依,永不离弃!”
泪水混着汗水,那依婉的头发已经湿漉的贴在了脸上,可眼里的坚定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男人好像被女人的这种眼神给烫到了,心跳莫名的就变了节奏,陆墨绅踏出房间的步子稍稍的乱了些节奏。
“穆游,你真的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吗?”那依婉已经痛的直不起头了。
“结界最柔弱的环节就在灵石峰下的寒冰湖里,只要能探下去就会被漩涡卷出结界。”穆游情绪复杂的坐在了旁边,“我知道我的时间不过了,如果你愿意帮着照顾小鹿,我定会拼尽全力送你下寒冰底。”
“婶婶,喝药吧。”穆小鹿端来了七色花粉末冲泡的茶水。
“小鹿,你愿意跟婶婶一起离开这里吗?”那依婉还是问了孩子的意愿。
“那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孩子伤心的垂下了头。
“小鹿,你是爹娘生命里的至宝,带着我们的爱和期望好好活下去,好吗?”穆游心疼的抱住了女儿,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会愿意这样离开自己的孩子?
“我听爹爹的。”穆小鹿搂也住了父亲,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乖。”穆游整理着自己的情绪拉住了孩子的手,“听爹爹的话,给婶婶跪下,以后婶婶就是你的娘,你要懂事听话,以后也要好好孝敬婶婶。”
“婶婶,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求你带上爹爹一起最吧。”小丫头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那样子真的让人心疼死了。
“小鹿,叫娘。”穆游却没有一点的马虎,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
“别为难孩子,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血止住了,阵痛也出现了规律性的间歇,那依婉伸手轻轻拉住了孩子的手,“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可以守着爹娘,婶婶到现在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但我们一定要坚强,因为我们肩负着生的使命。”
“你们做好准备了吗?”那依婉的话让穆游安心了很多,相信那个世界会给女儿一个崭新的生命,他就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那就拜托了。”那依婉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选择,只能相信穆游,跟他一起拼力一试。
······
悬桥的凉亭上,林风轻抚着古琴,李衫原长袖善舞的陶醉在了音乐里,就好像后院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一样。
当——
节奏激荡之事就有了戛然而止的一声,李衫原回眸,林风指下的古琴已经断了弦。
“看来我是生疏了。”林风很是遗憾,脸上也有了些尴尬。
“罢了。”李衫原怅然的摇了摇头,“万事万物皆不可太尽兴,满招损,乐极则悲,不是吗?”
“衫原,你还是跟我回翠云山吧,这里寒气太重是个容易让人伤心的地方。”林风的眼里始终都带着疼惜的感觉。
“你明明知道他不是师父,何必这样自欺欺人呢!”
“你不是已经让徒弟去清理门户了吗?要怎么处理我是不会干涉的。”这就是李衫原现在的态度,既然他们生死都要在一起,那就不求同生只来同死吧。
“不知道你帮那个人输进了多少真气,但愿不会太过血型。”林风心里其实是不太踏实的。
“师兄是想跟我一起去看看吗?”李衫原轻笑着望向了男人。
“这样也好,总不能自己的弟子受伤吧。”林风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师父,不好了。”李衫原还没跟着起身翠云山的弟子就跑了过来,唇角还挂着血,看样子是伤的不轻。
“师父,你快去看看吧,穆游师兄不知道哪里来的魔力,玉珑已经不行了。”
“你说什么?”林风顿时就有了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那些人呢?”李衫原的反应好像比林风还要打。
“穆游师兄体内化出一股真气,包裹着他们就沉了寒冰湖底,我们——”这样的普通的弟子是入不得那寒冰湖的。
“岂有此理!”林风一甩袖子就走下了悬桥,李衫原紧跟其后就回到了后院,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残花败叶一地凋零,风翡珑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气,而穆游却连一个尸体都没留下,他在用一种自我毁灭的方式报仇和拯救,他做到了,他全都做到了,幻化掉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妻子那张含笑的脸,他们终于可以团聚了。
“师妹放心,我是不会让他们这样离开的。”林风说着就伸手唤来了神剑。
“师兄!”李衫原抬手拉住了林风的手臂,“我想回翠云山了。”
“嗯?”林风有点没搞懂女人的情绪。
“带我会翠云山好吗?”李衫原的眼角溢出了泪花,他真的不是师父,他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可——”林风真不觉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寒冰湖奇寒无比,就算门中修炼多年的弟子都无法承受,何况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让他们听天由命吧。”李衫原已经认命了,她终究还是没等到。
“我们现在还是先看看大家的情况再说,我风玉珑伤得不轻,能不能有转机都很难说。”李衫原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抬手搭上了风玉珑的脉搏。
“去通知翡珑火速赶回灵石峰,再晚恐怕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是。”身边的弟子听到李衫原的话就应了声。
唉——
林风沉沉的叹了口气,是自己管教无法啊。
穆游的事情他并非一点耳闻都没有,只是穆游确实有违祖训,加上也不是自己的徒弟确实有些忽略,后来虽有一些警告,但也都只是口头上的,没想到最后竟会酿出如此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