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你长大了,但是,你不相信爹爹吗?爹爹向你保证,爹爹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我们还会再见,再说,只要你修仙有成,就算我们死了,你一样可以复活我们呀,你看那些故事里的仙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复活几个凡人不是简简单单吗?”甲添慈爱的看着怀中的儿子,对他说了一个不着边际的谎言。
“不!我不走,那些故事终究只是故事,我不信!我不走!”
“墨儿乖,听爹爹的。”
“不管!我不走!”
“老丁!带少爷回房!”甲添大袖一挥。
“我们走吧,少爷。”丁管事在一旁说道。
“丁爷?连你也想我走?我......”在甲墨扭头的瞬间,甲添一掌打在他的后脑:“睡吧,我的儿,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爹爹就不在了,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爹爹再也没办法护着你了.....人心险恶,千万小心.....”
“好了仙长,可以出来了。”甲添朝屏风后说了一声。
“哦?想不到,甲老爷居然是三十年前叱咤风云惊动一方天地的卧龙山四千大盗之首“玉爪飞龙”龙烈!虽然只是在凡人世界,但不得不惊叹,当年你的威名传遍大鋐,而我只是一个不知大盗为何物的黄口小儿。”随着话语传出从屏风后走出一个穿着一身黑袍的年轻男子。
“不敢当,我只是一介凡人,何能当着仙长的面称自己有多么伟大,不过纵然我只是一介凡人,但我也对你修仙之人略知一二,我希望你在我儿上山后可多加关照,此间颇有些我们这些年击杀修仙者得到的东西,仙长可随意取用。”甲添并没有在意此人言语中夹杂的讥讽,反而是在自己的言语中带上了少许威胁之意。对他来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现在的他是富商甲添,而不是那个江洋大盗龙烈,自然不会在意太多。
“那毕楠就在此多谢了,本来甲墨师弟在上山后就会成为我的师弟,我自当对其多加关爱,再加上龙老爷许下的答谢,毕某自当多加注意。”
“毕仙长,今日之事在下希望仙长可发下重誓不透露给别人,否则相信我儿将来会很难在众师兄弟之间立足,毕竟,他的父亲是个盗匪......”
“好,此事我也答应,如果,我的父亲能像您这样,那么我......”不知为何,毕楠说着说着渐渐的沉默了,随后他举起右手:“我毕楠,以我之仙心对日月天地起誓,绝不将今日所知一切透露给任何一人,若违,心魔缠身,修为不得寸进!”
“毕仙长,此誓是否太重了?龙某自觉承受不起。”
“没关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您这样关爱一个捡来的孩子的父亲,若您能是我的父亲,毕楠此生足矣。”
“这有何难?若仙长不介意认我这凡人为父,何不认我为义父?”甲添本就是大盗,大大咧咧之人,同时不失胆大心细:若此人认我为义父,那么墨儿就多了一个义兄,他的保障就又多了一分。
“这......也好,我毕楠十四岁之后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受尽世间不平,后被藏天宫长老看重修行资质被带进宗门走上修行之路,今日再得机缘!义父在上,受儿毕楠一拜!”
这毕楠出身一个贫苦家庭,父亲是个烂酒鬼,母亲在毕楠五岁那年抛下他们父子远走他乡,此后他的父亲总是在喝醉之后念叨他母亲之名,醒着的时候常常殴打毕楠,终于在毕楠十四岁之时此人因醉酒出口得罪了城中天威将军之子,被当街活活打死。自此毕楠成为一个孤儿在城中流浪,吃着百家饭长大,在他十九岁那年,他被藏天宫外出游历的九长老段天成看出是紫色火属资质,二话不说大袖一卷带着毕楠到了藏天宫,当时毕楠吓坏了,还以为自己遇上什么鬼物。直到见到九长老后才知道自己竟摇身一变成为了凌驾凡人之上的修士,但其从小缺失的父母亲情终成其心中一劫,此劫若不尽早解开在修行后期有极大可能成为心魔,使修为不可寸进,更可导致走火入魔,故甲添提出认他为义子后只是略一思索便直接答应,他也知道此番认甲添为义父后,从年纪来看自己不可置否的就成为了甲墨的义兄,将来宗门内必不可少的要去多加照顾甲墨,但自己则能破开心劫,这是一次双赢的决定,他并不觉得自己鲁莽,也并不后悔。
“那么义父,若我带着义弟离开这里回到仙门,那您怎么办?”毕楠不得不去考虑,他不能在刚获得义父后没有享受到半点好处就又失去义父回到心劫当中,而且他也亲眼看到了甲添是怎样去爱护自己的孩子,当时心中那种清晰的羡慕之感,让他不得不考虑这些!
“楠儿,不用担心义父,既然当年义父能在卧龙山不费一兵一卒杀灭大鋐三皇子三千铁骑,那么三十年后义父一样能在数万大鋐铁骑之中逃出生天,但是这次能逃出去多少人就不知道了......老丁,你带上洪灭他们走吧,你们还有家眷不能枉死在这里,我自有脱身妙计,不用担心我,但我不保证能带你们一起走,所以,快走吧!”
“是,老大”丁总管说罢扭头离开。
这一幕毕楠看在眼里,他不明白,几十年的过命交情为什么一句话就能带过?是真的相信?还是完全就不在意?他扭头看向甲添,却惊奇地发现甲添望着远方的眸子里闪着一丝讥讽,还充斥着满满的自信!看着这双眼睛,不知为什么他不再怀疑甲添可以逃离大鋐,而且这种自信似乎传到了他的心里,他眼中闪着明亮的光,在向着甲添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后,他背起甲墨,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可以了,该走的都走了,剩下我们这些没人要的老东西了!哈哈哈!你们怕么?”甲添站在烈阳城城头大声喊着。
“不怕!什么大鋐铁骑,都是一帮小崽子,我们怕什么?”余下没走的没有家眷的千余卧龙山大盗嬉笑着喊道。
甲添呵呵一笑:“说不怕那是假的!数万铁骑,只为了对付我们这帮老家伙,说明他们也怕!这天下谁人不怕死?我们怕么?我们也怕!但是!就算是死,我们也要为离开的那些弟兄们争取离开的时间!我们怕死吗?不怕!那我们怕什么?我们怕死前不能多拉几个大鋐小崽子垫背!我们怕我们死得太早不能给离开的弟兄们足够的时间!卧龙山四千大盗!脑袋绑在腰上一天,就等于绑了一辈子!”
“说得好!我就知道,你有个屁的妙计!凭你也想忽悠我?你这一脑子肌肉的白痴!”
“老丁,我不是说让你走了么,你回来干嘛?你的小孙子怎么办?你不想多抱抱他?不想让你的儿子儿媳多尽尽孝道?”
“你这白痴不在身边你叫我怎么安心享清福?”
“老子又不是你媳妇!为什么我非得在你身边?”
“得了别说了,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我到今天这份上了,我舍不得你,行了吧?”
“你他妈可真恶心,走开!离我远点!”
两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在城头上上演着一出闹剧,旁边千余人哄堂大笑。笑着笑着,其中的韵味又多了一丝悲凉,一丝雄壮!
“他们来了。”
远处,铁蹄踏地声威震天,数万大鋐铁骑带着滚滚黄沙席卷而来。
“嘿,兄弟们!进山!山里就是我们的地盘,不信他们还能骑着马在山里打仗!千万别踩了自己的陷阱啊!不然我们可就真的只能来生再见了哈哈哈!”甲添大手一挥带着数百大盗冲进身后的穹山,山中,是盗贼们的天下!
大鋐历143年,十六万大鋐精锐铁骑于穹山歼灭卧龙山大盗一千六百七十三人,损失铁骑八万六千四百二十三骑,卧龙山首领龙烈与其副手丁顺被一道青光劫走向西域逃遁,不知所踪,疑是修仙者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