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晟得知离晚溪要出宫拜佛,权衡再三,他同意了。准备了几天之后,一对人马浩浩荡荡的驶向蓝城最大最有名气的寺庙——灵音寺。灵音寺位于蓝城城郊的一座高山上,四周仙雾缭绕,颇有意境。
穆楚晟陪着离晚溪一同前往,巧儿和凌紫心也跟来了。走了近一天的路,终于在傍晚到达了灵音寺。寺庙的住持与众弟子早已在寺门口等候多时,见穆楚晟他们来了,急忙行礼。
穆楚晟扶着离晚溪下马车,与住持聊了几句,随后命大队人马驻扎在外,只留了十几个贴身侍卫一同进入寺庙。寺庙后院,住持为他们准备了几间上房,晚上,他们就在这里过夜,等第二天清晨正式参拜佛祖。
凌紫心坐不惯马车,在马车上呆了一天,整个人晕乎乎的,一下马车便吐,晚饭也没吃,一直在房里休息。而穆楚晟吃过晚饭,便去找住持了,不知道有什么事。离晚溪只好与巧儿两人在寺庙内闲逛。清凉的风吹来,带着一股山林气息。
“巧儿,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八年了,怎么了,小姐?”
离晚溪停下脚步,微微蹙眉:八年?这么说她与凌小姐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还没有分开过吧?”
巧儿点点头:“嗯,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离晚溪转眸,定定的看着巧儿:“经过这么多事,我不想身边的任何人再受到伤害。巧儿,过些日子,你回相府吧。”
巧儿扁了扁嘴,哭道:“小姐不要我了?”
“不是,只是怕。”离晚溪伸手擦去巧儿脸上的泪水,“我总觉得,还有大事要发生。”
巧儿吸了吸鼻子:“巧儿走了,小姐一个人在宫里该怎么办?不,巧儿要留在小姐身边,巧儿不怕。”
“巧儿。”离晚溪有些无奈,其实,她又何尝舍得让巧儿离开自己?只是,这两天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不安的感觉。她不想再承受那种痛,失去亲人的痛。
“小姐,一切会好起来的,等明天上完香、拜完佛,就会好起来的。巧儿请小姐不要赶巧儿回去。”巧儿伸手揽着离晚溪的手臂,恳求道。
离晚溪犹豫不决:“可是,我真的怕。”
“不会的,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何况小姐现在有孩子,巧儿要留下来照顾小姐,不然,巧儿不放心。”
“这……”
“小姐,巧儿不回去,如果小姐一定要巧儿回去,那、那巧儿就在这里跪着不起来!”说着,巧儿“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离晚溪急忙去拉她:“快起来。”
“不,除非小姐答应不赶巧儿回去。”
离晚溪抚了抚额角,心中暗道:以前看电视觉得这一招很俗,可从结果来看,是百试百灵的。“好啦好啦,不赶你走就是了,快起来。”听到这话,巧儿立刻开心的站起来。
离晚溪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巧儿的鼻子:“你这丫头,真会要挟我。”
巧儿嘻嘻一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谁让小姐这么坏,要赶我走。”
离晚溪一挑眉:“我坏?”
“呃,不是,是好心好意,嘿嘿。”
离晚溪动了动嘴角:“好了,走吧。”
两人边走边聊天,先前那些略显沉重的对话渐渐被她们抛在脑后。这时,天色开始变暗。
“小姐,我们回去吧,如果皇上先回去了,见你不在,会担心的。”
离晚溪摇摇头:“他哪有这么快?我们再走走,难得出来一趟,这里的空气很好。”
巧儿努努嘴:“这里的气温好低,风也不小,小姐当心着凉。”
离晚溪抚了抚肚子:“没事,我穿得够多。来,巧儿。”
离晚溪伸手拉着巧儿的手,“我们去那边看看。”
那里,是一处断崖,杂草丛生,鲜有人走,不过风景独特。巧儿很是紧张的抓着离晚溪:“小姐别过去,这万一掉下去可会没命的。”
离晚溪挑了挑眉:“我又不会走到旁边去。”
“小姐……”
“娘娘小心,别过去。”身后响起一个讷讷的声音,离晚溪转身一看,是一个愣头愣脑的小沙弥。
离晚溪上下打量着他,心中起了捉弄他的念头。但见她横眉一挑:“本宫就要过去,你还想阻拦不成?”
“这,小僧,”小沙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随后不停地向离晚溪行礼,“请娘娘回去,请娘娘回去……”
离晚溪与巧儿相视一眼,扑哧笑出了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本宫这就回去。”离晚溪说完,拉着巧儿离开,身后的小沙弥重重的松了口气。
夜幕降临,整座寺庙一片寂静。离晚溪回到房间,里面漆黑一片,穆楚晟还没有回来。离晚溪便去找凌紫心,这才发现凌紫心房内也没有灯,离晚溪在门外叫了几句,里面没有人应,想来她已安然入睡,离晚溪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让巧儿守在旁边,自己先睡下。
翻来覆去睡不安稳,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旁边,离晚溪猛然惊醒。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巧儿?巧儿?”离晚溪起身,点灯一看,根本不见巧儿的身影。巧儿?!离晚溪抚了抚胸口,那种担心害怕的感觉渐渐袭上心头。不,巧儿,你可不能出什么事!离晚溪急忙穿好衣服,跑出房间。
路过一个禅院,离晚溪无意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皇上和姐姐?!他们,他们在那里干什么?院中,穆楚晟一手搂着凌紫心的腰,一手抚着她的脸,由于隔得远,光线又暗,离晚溪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心猛然一痛。
月光洒下,只见穆楚晟低下头,轻轻吻着凌紫心的唇,凌紫心亦伸手环住穆楚晟的腰身。离晚溪瞪大双眼看着他们,耳边回想起穆楚晟那日说过的话:“朕会给她找个好夫婿的,但不是朕。以后,陌儿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朕不喜欢听。”
如今看来,离晚溪只觉得这句话可笑至极。
离晚溪转身,漫无目的的走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回想起他对她说过的话,她已然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皇上,你若喜欢姐姐,想立姐姐为妃,跟我说,我不会反对。
可是,你为何在当着我的面拒绝立她为妃之后,却背着我偷偷跟她在一起?你这样做,置我于何地?你们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后脑突然一阵剧痛,离晚溪眼前一黑,重重的倒在地上……
深夜,灵音寺内乱成一团。众人火把高举,惊慌失措。穆楚晟站在断崖边,脸上表情严肃。一个和尚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刚才是你一直在喊‘皇后娘娘掉下断崖了’?”
“是。”
“你看见皇后和她身边的宫女掉下去?”
“是,当时小僧起来上茅房,突然听到呼救声,就立刻跑过来,见那个宫女一手抓着树根,一手紧紧拉着娘娘,小僧马上去拉她,可没等小僧把手伸过去,树根就断了……”
这时,一侍卫走过来:“皇上,断崖边的草有被人拽拉的痕迹,旁边有一个刚刚形成的小坑,里面还残留着半截树根。”
穆楚晟眼眸一动,双手渐渐握紧:“小和尚,你说的……都是实话?”
“出、出家人不打诳语。”
“皇上,我师兄说的肯定是实话。”一个讷讷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小沙弥。
“傍晚的时候,小僧曾看到皇后娘娘和那个小宫女在这里,她们想走过去,小僧不让,她们便走了。可能娘娘真的想过去看看,所以晚上又来了,然后不小心掉下去了。”
穆楚晟紧盯着小沙弥,许久收回目光:“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小僧告退。”
穆楚晟转过身,望着幽深漆黑的断崖,眼中露出浓浓的担忧:陌儿……
艰难的找了大半个时辰,一名侍卫在断崖附近的杂草丛中发现了离晚溪的发簪,那是穆楚晟送给她的那只。
“爱朕所爱,惜朕所惜……”穆楚晟站在断崖边,紧紧握着那只玉簪,微垂的眼帘下,眸光流转。
断崖下杂石遍野、沟壑纵横,侍卫们找了几天,终于在一处石隙中找到了两具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尸体。
凭着尸体身上的衣服,侍卫们认出了她们的身份。当穆楚晟看到那熟悉的衣饰时,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一瞬间,感觉天塌了下来。
陌儿,陌儿……